凌汐池正想说什么,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清唳的长鸣,一道七彩虹光划过天际,随着那一声鸣叫,林中惊起了无数鸟儿,纷纷惊叫着向四方逃窜,好似有什么令它们恐怖的存在正在莅临。
凌汐池抬眸看去,来的是仙乐,自从破了噬魂阵后,她便让三只晴华鸟回到景陵城陪伴潇潇和阿渊,那俩小家伙特别喜欢这三只大家伙,每日都要看好几回,看不到就又吵又闹。
在潇潇和阿渊咿呀学语的时候,仙乐它们总会围着她们转来转去,每当他们清晰地说出一个字时,它们便会抖动着长长的尾羽,张开漂亮的翅膀好似在跳舞一样,每每这个时候,她们姐弟俩就更高兴了。
说也奇怪,本来凶猛异常,十分有自主意识的晴华鸟并不排斥她们姐弟俩,好似遇上了克星一样,要摸毛便让摸,让飞就飞,让跳舞就跳舞,仙乐本就脾气大,谁都不放在眼里,可潇潇的脾气更大,俨然是个小霸王,惹急了她,伸手便要拔毛,最严重的一次,潇潇拔掉了仙乐的一根尾羽,仙乐也是乖乖的一声都没吭。
有它们的陪伴,也稍稍弥补了凌汐池心中对她们姐弟二人的愧疚之心。
眼下仙乐突然出现在了这里,看来是景陵城又给她来信了,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支短笛,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声,仙乐在空中盘旋了一周,俯冲而下,乖乖地落在了她的身侧,宽大的羽翼扬起了一大片落叶尘土。
这一年来,它又长大了许多,眼神也更为锐利,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俨然已是空中霸主。
凌汐池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仙乐也亲昵地用头碰了碰她,一身彩羽在夕阳中熠熠生光,她熟练地从仙乐的爪子上取下了一封书信,展开看了起来。
信是叶孤影写的,里面只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景陵城如今的情况,更多的还是关于潇潇和阿渊的成长。
看着看着,她的鼻子一酸,忍不住潸然落泪。
灵歌紧张地走了上来,问道:“说的什么,可是潇潇和阿渊出什么事了?”
凌汐池伸手拭去了脸上的泪水,心中又是高兴又是心酸,“他们没事,我是高兴的,姐姐说,潇潇和阿渊会写字了,最先会写的便是阿娘。”
即便她不在她们身边,她们也从未忘记过她这个娘亲,可是她这个娘亲,却缺席了他们的成长整整一年多了,错过了这个最重要的时刻,她不是一个合格的娘亲。
说罢,她将手中的信递给了她,灵歌接过一看,除了叶孤影的书信外,还有另外两张信纸,两张信纸上面都没有什么多的内容,唯余信纸中央十分工整地书写了想念阿娘四个字。
那笔迹看起来还十分稚嫩,可一笔一划都写得极为认真,叶孤影将她们教得很好。
看到这几个字,灵歌的眼睛也湿润了,她知道她在难过什么,有了孩子后,她能很轻易的与她感同身受,换做是她,如果她的孩子一生下来她便不在他的身边,她同样也会心痛和遗憾。
她伸手拍了拍凌汐池的肩膀,宽慰道:“这是好事,证明潇潇和阿渊都很聪明,眼看现在已经打到楚天江了,这场战争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我们很快便能回去陪着她们。”
凌汐池点了点头,扭头一看,便见叶孤野在一旁一声不吭,脸上还带着一丝愧意。
对于他的两个外甥,他的心中也有一种说不出的愧疚,若不是当初因为他失了神智,在噬魂阵中对萧惜惟出手,萧惜惟也不会失踪这么久,他的妹妹也不会被迫担起了云隐国的担子,与她的孩子分离。
凌汐池走到了他面前,叶孤野回过神来,说道:“阿寻,明日渡江,让我做先锋吧。”
凌汐池摇了摇头,“哥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对不起潇潇和阿渊是不是?”
叶孤野嗯了一声,“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跟她们分开,若我不做点什么,我日后又怎么去见你的两个孩子,又怎么担得起她们叫我一声舅舅。”
凌汐池笑了笑,说道:“难道我们一家人还要计较这些吗?若真要论那么清楚,若不是你们当初去血域魔潭救我,又怎会发生后来的事,明日的先锋,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你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叶孤野问道:“什么事?”
凌汐池伸手拉过了灵歌的手,放在了他手中,“如今嫂子已经有了身孕,便不适合再上战场了,身在这个乱世,是我们的不幸,但我们不能让战争影响到我们的下一代,即便这个孩子还没有出世,我们也不能让他还在母亲的肚子里就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明日我们出发之后,你便带着嫂子和仙乐一起回景陵城吧,也算是替我回去看看潇潇和阿渊。”
“不,”灵歌摇了摇头,坚决反对,“阿寻,我不走,都已经到这里了,我想陪你走到最后,至于我们的孩子,若没有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又怎会知道和平的可贵呢?况且……”
她扭头看向了叶孤野,坚定地说:“我们是一起来的,这次,我们一家人也要一起回去,平平安安的回去。”
灵歌不走,叶孤野自然更不会走,凌汐池勉强不了他们,但也与他们约法三章,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夫妇俩不必参战,再怎么说,灵歌有了身孕,刀剑无眼,万一真伤了她怎么办。
考虑到腹中的孩子,灵歌答应了她。
因为这封来信,更让凌汐池坚定了那颗要速战速决的心。
按照他们分析的敌方船舰的弱点,第二日凌晨,凌汐池和月弄寒便亲自率领着舰队向泷日军发动了突然袭击。
他们将自己的舰队分成了数个小队,使用群攻战术从数个角度进攻泷日国的巨舰,轻凰、女舒、离夜、步青初为一个分队,从正面进攻,琴漓陌、叶随风、穆苏、沈桑辰为一个分队,绕到左侧进攻,音魄、赤火、破尘为一个分队,绕到右侧进攻,剩下的月苍竹、月居衣、唐博为一个分队,随时准备支援。
战火很快便被点燃了,琴漓陌用她的冥火箭率先对一艘巨舰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在叶随风、穆苏和沈桑辰的掩护下登上了那艘巨舰,很快,叶随风也登上了巨舰,两人斩了那艘战舰上的主将,占领这艘战船,然后,他们操纵着这艘战舰,强行转动方向,横在了后面驶来的战船前面,挡住了他们的方向。
泷日国也从一开始被突袭的慌乱中回过神来,这一战,泷日国那几个老将全都出动了,他们很快将几十艘战舰都集中在了一起,避免了自己被逐个击破,形成了一股十分庞大的力量,朝着他们冲撞过来,发起了猛烈的反攻。
泷日国也知道这是最后一战了,若此战还是不能胜利的话,从此以后,这世上便再无泷日国。
所以,他们都比以往更为勇猛,也更不要命。
凌汐池看了过去,那几个老将虽然这些年不怎么管事,但是战场经验丰富,在他们的指挥下,泷日军竟一时抵抗住了他们的进攻,还撞沉了他们不少战船。
那些庞然大物汇聚在一起,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屏障,确实不好对付。
泷日国那边也好似反应过来了他们的战术,反而利用那巨大的战舰将他们的队伍打散了,无数水性极好的士兵纷纷下了水,手中还拿着凿子一类的兵器,看样子是想在水底进攻他们的战船。
凌汐池决定不再观战了,她将指挥权交给了月弄寒,跳上了一艘战船,指挥着战船直奔泷日国的主帅而去。
擒贼先擒王,她要先取敌军主帅的首级以振军心。
风灵军见他们的太后娘娘身先士卒,锐不可当,纷纷跟在了她的战船后,随着她向前冲杀过去。
泷日国那边察觉了她的意图,巨舰驶了过来,不消片刻,便有数十艘战船朝着她包围了过来,将她围在了中间,将她与她的舰队隔绝开,断了她前后的去路。
“阿寻,回来!”
月弄寒慌乱地叫了一声,指挥着自己的战舰朝着她的方向冲了过去。
凌汐池看着那朝她撞击过来的战舰,最后方的一艘战舰上正是泷日军这次的主帅,曾经旭日金麟中排行第二的韩存天。
这时,对方的战舰上传来了一个声音,“那是云隐国的太后,抓活的,先撞沉她的船,不要让对面有机会救走她。”
只听轰的一声,一艘巨舰重重地撞在了她的战船上,凌汐池冷笑了一声,当即让自己船上的士兵纷纷跳水逃生。
她立在船头上,看着左右朝着她的船又撞过来的两艘战舰,伸手从容地取过一把弓,纵身跃到了桅杆上,张弓搭箭,在她的船被撞沉的那一刻,她手中的箭也化作了一道寒芒,划破了泠泠的江风,准确无误地射中了立于主战舰之上的韩存天,穿心而过。
泷日军中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大喊声。
“主帅被箭射中了!”
“不好了,主帅阵亡了!”
凌汐池笑了一声,她选择孤军深入,把自己当作饵,便是为了让他们掉以轻心,这样她便有机会一举杀了韩存天。
恰好在这时,月弄寒指挥着战船朝着她这里冲了过来,冲出了一条血路,将包围着她的泷日军冲成了两半,另一边,琴漓陌和叶随风也指挥着他们俘获的战舰朝着她支援过来。
“阿寻,过来!”
月弄寒冲着她大喊了一声,凌汐池身形一动,避过了敌方战舰上朝着她射过来的万千箭矢,稳稳地落在了月弄寒的船上,谢虚颐和缥无也紧跟着带领战船冲杀过来。
谢虚颐一边指挥着一边大喊:“谁让她乱来的,谁让她参战的,再有下一次,麻烦先把她绑起来。”
缥无看了他一眼,说道:“好了,就你话多,谁敢绑她,你敢吗?!”
“我……”谢虚颐气冲冲地看了他一眼,“我当然不敢了。”
泷日军失了主帅便像是失了主心骨,又乱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他们被打散的战队又重新组织了起来,再一次朝着泷日国的舰队反扑过去。
火光冲天,喊杀声也震天,江面上浓烟滚滚,江水也很快被染红了,无数被撞毁的战船在水中起起伏伏,染血的兵刃混迹在里面,其间还夹杂着无数战死溺死的士兵。
这场战役一共打了三天三夜,当最后一艘泷日国的巨舰被击沉的时候,天边的第一抹曙光也洒向了人间。
太阳也很快出来了,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