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和又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扑到了她的怀里,哭出了声,“母后,渊和以后再也不惹母后和父王生气了。”
“傻孩子,”凌汐池温柔地摸着她的小脑袋,欣慰地笑了笑,眼中忍不住泛起了泪花,“父王和母后永远都不会生你气的,因为,你是我们的孩子啊。”
风聆也被这一幕感动了,将头侧到了一旁,眼泪止不住掉了出来。
过往历历在目,眼前这柔弱的女子已经经历了那么多磨难,上天也该是好好对待她了吧。
唯有妖儿怔怔地看着马车外,心思似已飞走了。
马车停在了惜王府的门口,萧管事和李嬷嬷已经在王府门口候着,晚宴的事一早便有人骑着快马回来吩咐下去了,萧管事办事十分周到,自从来到景陵城后,王府举办大大小小的宴会也有数十次了,对于他来讲已经得心应手,并不需要凌汐池操心。
所以凌汐池回到王府里后,看着萧管事呈上来的晚宴上要用的菜色、果品、酒水的册子,只是简单地翻了翻,另外让他加了一些宴会后消暑减腻的果饮,便让他着手去准备了。
然后,她又让李嬷嬷去准备了叶随风的房间,与叶随风闲聊了两句后,便让他先去陪四爷爷坐坐,又让嬷嬷侍女们带着妖儿和渊和去念书,这才带着风聆和叶岚倾去选衣服和首饰去了。
漱玉楼和锦绣坊送来了许多常服和饰品,各式各样,五颜六色,多得让人目不暇接。
吩咐侍女给两位老板看茶后,凌汐池便让风聆和叶岚倾挑了些自己喜欢的,又让非烟和非雾上来挑。
非烟和非雾对视了一眼,眼中都带着诧异,异口同声道:“娘娘恕罪,这些东西是陛下为娘娘准备的,奴婢们不敢逾矩。”
凌汐池看着那一排排衣物和一盒盒首饰,这些东西,即便她日日换,也是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连她自己或许都分不出来,萧惜惟哪里会看得出这些来。
她笑了笑,看着她们姐妹二人,说道:“谁说你们是下人了,在我这里,我没将你们当下人看,你们尽心尽力保护我,又岂是几件衣服和饰品能够报答的,况且你们都是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正是爱美的年纪,女孩子嘛,不管做什么,总是得好好打扮自己才是,这才算对得起自己。”
锦绣坊和漱玉坊的老板都看呆了,这么多年来,她们还没见过哪家高门大户的主母对待下人这么客气过,这般气度与风华,人又这么和善,怪不得能坐上这一国之后的位置。
非烟和非雾听了,也没有再违抗她的命令,各自走上前来挑了两件自己喜欢的。
凌汐池又让漱玉楼和锦绣坊的老板上前来,叫风聆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仔细地替她选了婚服的花色和布料,最终帮风聆选定了几个样式,让她晚上拿回去给缥无看看。
当把这些做完了之后,天色已经尽暗了,凌汐池算着时间,觉得萧惜惟他们也是时候该回来了,便准备让非烟和非雾去门口看看。
可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外面便传来了侍卫行礼的声音,凌汐池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刚出了门,便看见萧惜惟出现在了院子里,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缥无。
见到她站在门口,萧惜惟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她面前,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回来了,等着急了吧?”
凌汐池摇了摇头,扭头吩咐非烟:“给陛下和侯爷看茶。”
非烟将茶端上来时,风聆正将她们选好的东西拿给缥无看,缥无看了以后,指着其中一个道:“就这个吧。”
风聆也觉得正合心意,见锦绣坊的老板还在那里站着,又让缥无过去量尺寸。
萧惜惟端着茶喝了一口,闻着那清冽高雅的兰香,只觉兰香与茶香结合在一起,有一种高洁的君子之风,又有一种太和的隐士之气,确实是难得的珍品,遂问道:“这便是你今日送给月弄寒的茶?”
凌汐池嗯了一声,又说道:“这是我亲手做的,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探野,你觉得如何?”
萧惜惟点头,“不错。”
以他那挑剔的味觉,既然他都说不错了,那自然是不错的,凌汐池又想到了当初和他在匆匆酒楼饮茶的场景,不由得笑了起来,说道:“你若觉得好,以后我每年都给你做一些可好?”
“只要不累着你就行,”萧惜惟在她的手上拍了拍,又问道:“为何取一个这样的名字?”
凌汐池道:“我哥哥曾自创了一套掌法,就叫做探野寻影,是取自我们三兄妹的名字,其实我当初是想做两款茶出来的,一款叫做探野,一款就叫做寻影,我来到景陵城后,得知了他和灵歌失踪的消息,那时我并不知道他身陷在噬魂阵中,我的身体又不能四处奔波去寻找他们了,便想着,如果我能做出一款茶来卖到四处去,他若看见了,便会知道我在找他。”
说完后,她又想起了当初她刚回到这个世界,在楚天江时,哥哥曾用这套掌法试探过她,不由得又伤感起来。
“探野寻影,你哥哥自创的掌法?”萧惜惟的眉头皱了皱,又问道:“那你还记得这套掌法是如何使的吗?”
凌汐池连忙点了点头。
萧惜惟思索了一下,说道:“那你空了的时候说给我听听,说不定日后破噬魂阵的时候用得上。”
凌汐池立即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这套掌法哥哥从小练到大,那已经不单单是一套掌法,里面包含着的是他们兄妹三人的感情,记忆或者本性也许会受神魔引的影响而消失,但感情永远不会,只要能触动到他的内心,说不定能让他恢复一丝本性,至少能让他记得自己到底是谁。
她心中一喜,连忙应了下来。
那边,锦绣坊的老板已经为缥无量好了尺寸,萧惜惟看了看天色,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月王他们也该来了,我们出去吧。”
凌汐池嗯了一声,吩咐侍卫将锦绣坊和漱玉楼的老板送回去,又进内室换了一身藕荷色的衣服,配上一条紫红色的披帛,头上也戴上了她平时不怎么喜欢的嵌宝石金簪和宫花,整个人便显得端庄大气起来,有国母的风范。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还是以他妻子的身份,她自然也该打扮得隆重些才是。
萧惜惟看着她,眼中也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伸手挽着她的手走了出去。
她愿意为了他打扮自己,这样很好。
宴会已经布置妥当,不多一会儿,月弄寒便带着寒月国的一干人等来了。
凌汐池坐在萧惜惟的身边,月弄寒和萧惜惟并排而坐,身边却空无一人,既没有让秦青清与他坐在一起,也没有让慕蓂牙与他坐在一起,他似乎也不在意,脸上仍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如清风明月一般让人感觉到舒服。
许是因为下午蹴鞠场上发生了那些不愉快的事的缘故,宴会上,慕蓂牙和秦青清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了下来,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雪原五豹照旧是一派不羁的老顽童模样,五兄弟轮流给场上的人敬酒,大有一副不醉不归的样子,很快就将气氛给热了起来,大家把酒言欢,倒是要比下午蹴鞠比赛时要融洽一些。
让凌汐池感觉到奇怪的是,今晚的宴会,慕蓂牙的父亲慕茗竟然破天荒的来了,只是闻人瑟依旧没有出现。
她看着坐在月弄寒下方那名年约五十的中年男子,倒是衣冠楚楚,相貌堂堂,脸上也是一派温和,甚至还带着几分儒雅的气质,若是他不说的话,没人会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十分和善的人竟是江原慕家的家主。
只是与慕蓂牙比起来,倒是音魄长得更为像他一些。
这时,坐在他旁边的慕蓂牙像是低声对他说了句什么,紧接着,慕茗的视线落在了他们对面的音魄身上。
音魄像是没看见他,视线落在门外的夜色中,一双漆黑的墨瞳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只听又是一声怪叫响起,雪原五豹一窝蜂似的涌到了慕茗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要一起与他敬酒,慕茗笑了笑,起身与他们对饮了一杯。
慕蓂牙看着眼前那五个憨态可掬的老头子,眼中露出了嫌弃的神色,冷哼了一声,将头转到了一旁。
与慕茗敬完酒后,雪原五豹端着酒杯来到了月弄寒和萧惜惟的面前,只听大豹叹息了一声,说道:“下次再有这个机会跟你们二人喝酒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小子,今晚可要陪我们喝个尽兴才是。”
萧惜惟和月弄寒同时站了起来,萧惜惟道:“你们如今在这景陵城,难道我们还能少了你们的酒喝不成?”
月弄寒也道:“五位前辈想要喝酒,尽管知会我们一声便是,如无要事,我们定会与五位前辈喝个尽兴。”
大豹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萧惜惟的肩膀,又拍了拍月弄寒的肩膀,说道:“我们五个老头子膝下无子,这些年来,就看着你们两个小子还有叶丫头不错,我们也老了,陪不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多久了,这酒啊,也是喝一顿少一顿了。”
听闻此言,凌汐池也觉得不对劲,连忙站了起来,说道:“五位前辈,你们这是?”
雪原五豹的脸上同时出现沉重的神色,二豹说道:“不瞒你们说,我们几个老头子这几年身体也是越来越不行了,待到这次帮你们破了噬魂阵后,我们便决意金盆洗手,归隐江湖,以后再也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