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诗雨的心中早就不难过了,这一切她在上辈子就遇见过,这辈子自然也不意外,因此并没有像柳妈那般伤心,反过来安慰柳妈道:“柳妈,你别伤心了。二夫人是个什么性子,咱们都心知肚明的,她不过是想除掉我然后好强了母亲的嫁妆去。”
柳妈不由得心酸起来:“这些个事老奴都知道,真是人心险恶!夫人怎么就舍得丢下小姐一人,整日在狼窝里讨日子......”
南诗雨垂下眼眸,赵氏的死已经确认蔡春华曾经动过手了,否则赵氏绝不可能这么早就过身了。
正在想着这些个悲愤的事情,门外响起了柳树的声音,是他带着柳青一起前来了。柳青一把推开了门,瞧见了南诗雨精神不错,这才松了一口气。
柳树上前向南诗雨行礼,脸色不佳:“幸亏小姐无事归来,否则......你让奴才们怎么对得起夫人临终所托!”
南诗雨莞尔一笑,“我这不是无事吗?说起来,那日柳青如何能这么快碰着我?”
柳树愤愤道:“多亏了柳青水性好,跳下水跟着船一块走,这才赶在下个河道碰着了小姐,否则都不知何时才能遇见小姐。”
南诗雨沉思了一会,“此事多亏柳青反应及时。罢了,二夫人没能除掉我定是恨得直咬牙,我昏睡了几日可有甚么大事发生?”
柳树道:“奴才打听到春日宴那日,小姐的那艘船乃是长公主名下的,且那日发生了命案,有宫中的人死在了里头。”
南诗雨的心一下提起,心脏直跳个不停:“都是些什么人?”
柳树想了一下才道:“似乎都是训练过的杀手,以及......还有一个京中富商也死在其中。”
南诗雨疑惑,京中富商居然也卷了进来,看来春日宴那日名为春日宴,实则鱼龙混杂,乃是最佳的杀人时机,“你继续说,还有别的吗?”
“还有,奴才们发现,那日将小姐送上船的乃是二夫人手下的亲戚。”
屋中的众人皆心下一惊,柳妈险些撞翻了桌上的茶盏,虽说这些早有意料,可是真的查出真相还是难免不让人心寒。
“那日若不是小姐运气好,恐怕......只怕是凶多吉少!”柳树不忍心再往下说。
柳妈后怕不已,背部出了一身的冷汗,庆幸道:“幸亏小姐聪慧,定是夫人在天之灵保佑小姐逃过一劫。”
南诗雨似乎丝毫不惊讶,再次端起桌上的茶盏,指腹轻轻与其摩擦着,若有所思起来:“真险啊......二夫人那边难道没有什么事情吗?”
柳树道:“有!华神医的儿子病了找二夫人要钱,二夫人没给。”
南诗雨颇感意外,可眼里闪起了靓丽的光,忙下榻叫柳妈拿来纸笔,柳妈好奇却也还是拿了过来。
只瞧着南诗雨在上边潦潦草草画了几笔,迅速拿起塞到柳树的手中:“这个方子,拿去给华神医吧。”
柳树收下了方子,南诗雨屏退了其余人,唯留柳妈与柳树在屋中,南诗雨盯着柳树脸色严肃道:“柳树,你再去查城西稻田村那里一家叫千华馆的青楼,你要盯着,看看那里每晚从那里离开的车都去了哪里。”
柳树点头应下,想着南诗雨方醒不便打扰,便出门带着柳青一起离去,嘱咐南诗雨注意身体之类的云云。
柳树正要出门,又被南诗雨拦了下来,南诗雨让柳妈拿来了一些银子来给柳树道:“这些银子你拿着,去给你与柳青做几套衣物吧。”柳树不解,只好收下银子谢过南诗雨后离开。
夜里,柳树在给柳青上药,之前在来京城的路上柳青便受了伤,只好又跳了河,如今更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烛火的光线只能够打量柳树半边脸,想起前几日的事情便开口道:“早些休息,再过几日要陪小姐出门一趟。”
南诗雨卧在榻上看着赵氏的陪嫁账本,金枝在一旁服侍着,看着南诗雨似乎没什么精神便索性先找话:“小姐,那日多亏了柳青及时跳入河中,否则奴婢都不知道怎么办。下个河道这么远,奴婢哪怕是跑过去也要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都不知耽误了多少事情呢。”
南诗雨放下手中的账本,轻轻揉了金枝的脸温柔道:“是是是,多亏了柳青习水,否则咱们主仆今日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主仆俩打着趣,柳妈端了汤药过来给南诗雨。南诗雨接过嗅了一下便皱紧了眉头,厌恶道:“嘶......这闻着就苦,我不想喝了。”
金枝笑道:“小姐就是怕苦,爱吃蜜饯,还跟小时候一个性子呢。”
南诗雨红了脸,强忍着一口气灌完了那汤药。
夜里,蔡春华靠在南陵的身上,不停地抱怨南诗雨春日宴那天如何不懂事,耽搁时日让人看南家的笑话,说着便说到了南诗雨母亲的嫁妆。
南陵怎可能不知枕边人所想,忙打断:“这是雨儿母亲的陪嫁,理应归了雨儿。你放心,咱们两位女儿的嫁妆,我身为父亲绝对不会委屈了她们的。”
常茹不满地拧了南陵的手臂,南陵吃痛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到了午时,起了风,两人便回了屋中更衣准备歇息了。
提起了春日宴,南陵便想起了另一件事,拉过蔡春华的手道:“华儿啊,过几日镇北侯府的宴会,你可要记得带上雨儿一同前去。”
蔡春华满脸厌恶,深深呼了一口气才道:“陵郎......雨儿自春日宴回来之后就一直病着,怎能出门?”
南陵蹙眉,蔡春华在后头的小动作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怎地愈发过分,南诗雨好歹也是他的女儿。南陵越想越气,起身穿好了自己的衣物,不再搭理蔡春华,径直离去。
蔡春华在后头看得直愣,南陵何时这样对待过她。
南陵甩着袖子大步走出了蔡春华的院子,外边的倒春寒能够让他冷静许多。这几日上朝,南梦儿抢了南诗雨举荐牌的事情被礼部尚书知道了,这几日礼部尚书天天皆在打击南陵,南陵这才让蔡春华识趣些带着南诗雨一块去敷衍。
屋中的蔡春华反应过来,她毕竟不知朝中的事情,气得更加怨恨南诗雨,恨不得直接把南诗雨扫地出门。
几日后,待南诗雨的精神完全恢复过来,南诗雨带着几人再次去库房查看。正要踏进库房时,蔡春华手下的一个管家前来拦着南诗雨:“小姐,你不可进去,你定要拿了夫人的画押的纸前来才能进去。”
南诗雨瞥了他一眼,“我进库房不需要二夫人的允许,退下!”
管家更是硬气:“二小姐,你不要为难了老奴!这府里头的规矩就是如此,你这样岂不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
南诗雨根本就不管,让柳妈上前去把管家推开。管家满脸惊讶,边被柳妈赶出去边道:“这......这外间传言是真的,二小姐真的是不识礼数!”
南诗雨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慢条斯理地走到了管家的面前:“我不识礼数?哼,这库房本就是用来存放我母亲嫁妆的!我要进库房,何时也需要二夫人的允许了?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来人,把管家待下去,杖责二十!”一想起上辈子管家那副狗脸,南诗雨便不打算留情。
管家被人架到库房前,不停挣扎大喊:“二小姐,我可是夫人手下的管家!就算做错了事情要惩罚,那也是夫人开口!你这是越俎代庖!”
南诗雨跟柳妈对视一眼,“要不......咱们就越俎代庖一回,去搜他的屋子。”
柳妈不解道:“小姐为何要搜他的屋子?”
南诗雨瞥了管家一眼,“他不是阻拦着我进库房吗?我就怀疑一下,他是心里有鬼才拦着我,所以咱们就顺路搜一下罢了。”
管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了架住他的两人,气呼呼挡在了南诗雨的面前:“二小姐,不可!就算要搜,那也得夫人来才顺理成章!”
南诗雨道:“哦?你这般心虚,莫不是真的私藏了我母亲的嫁妆?那我更有理由搜,不必等到夫人来了,柳妈动手!”
管家听完这话便急得拦着柳妈,左右挡着不让柳妈过去,柳妈一生气便抬手给了管家一耳光,推开了管家直往管家的屋子走去。
谁知刚走出两步,蔡春华便带着下人赶了过来:“哟,怎地这般热闹?出什么事情了?”
柳妈向蔡春华行礼后回到了南诗雨的身边,“二夫人来了,我家小姐怀疑管家私藏夫人的嫁妆,命老奴去搜了管家的屋子呢。”
管家一瞧见了蔡春华便两眼放光,巴巴跑到了蔡春华的跟前,点头哈腰,求着蔡春华可要为他做主。
蔡春华强忍住把他赶出去的冲动,她心里头清楚得很,管家的手脚不干净,只是眼下不是赶出去的时机,只得对南诗雨赔笑道:“下人不懂事,雨儿别介意。今日我在此,便帮着雨儿一同查看姐姐的嫁妆吧。”
南诗雨向蔡春华行礼,冷言道:“多谢二夫人了。母亲的嫁妆中有一份红珊瑚屏风,今日雨儿要搬走。”
管家忙道:“不可!那是大夫人生前最爱的东西,二小姐身为人女,怎能不尊重过身的母亲!”
蔡春华想了想管家说得有理,虽说赵氏过身后嫁妆理应归了南诗雨,可是南诗雨未出嫁前嫁妆还是该由她这个当家主母来掌管的,便没有理由平白无故让南诗雨搬走:
“这......雨儿,管家说得对,姐姐并没有留下遗言说她走后就搬到你屋里,反正你日后出嫁还是要带走的,不急在这一时。”
南诗雨却偏偏不领情:“我等不及了,前些时候我总来库房,可惜了管家每回都不在,今儿既然在,就当着二夫人的面,道个明白。”
蔡春华蹙眉,再看看管家那心虚的神情,不由得心里捏了一把汗。
南诗雨清了清自己的嗓子道:“我也不是没派人去找管家,谁知......”南诗雨的眼神故意在管家的身上停留了一会,“谁知管家竟然暗中养了一个女子,真是金屋藏娇啊。”
众人皆是一惊,蔡春华猛地转过头去,大着眼睛瞪着管家。管家被瞪得直发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