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坐在马车内,难得没有内讧起来,不一会南诗雨把帘子放下。南吏庆带着她们似乎是去了城外的地方,南诗雨听到外边的人声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够听到一些鸟叫声与马车行驶的声音。
片刻后,南诗雨似乎听到远处传来“哗哗”的声响,似乎是水流的声音,看来南吏庆是带她们游山玩水去了。
待到了地方,南莹莹第一个下了马车。南莹莹的外貌虽不及南诗雨惊艳,可也是除了南诗雨外一等一的美人。
南莹莹自从下车后便吸引了周围无数人影的注意力,一阵小小的骚动从人群中传来,纷纷驻足观望,猜测这是谁家的女儿,生得如此轻巧可爱。
南诗雨和红花走在后头,有了南莹莹挡着,倒是无人注意到南诗雨。这也合了南诗雨的意,她本就不想与南莹莹明争暗斗,希望这趟出门游玩能够尽心些。
南诗雨注意到此处似乎是一处低山谷,周围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不远处该是有个瀑布,方才听到的“哗哗”的声响,想必就是那个瀑布发出。周围倒是种了许多竹子,竹叶把阳光割裂成小碎片打落在草地之中。
南诗雨吸了一口气,她许久没有呼吸过如此新鲜的空气了,可惜了有个南莹莹在身侧,真是煞风景了。
三人走到了那处瀑布旁,南吏庆一路走来都在与相识之人打招呼。南诗雨望着,没想到南吏庆在这一带如此有声望,想来是出身南家的缘故,加之有两位相貌不错的妹妹跟在身后,前来的人越来越多。
南诗雨站在瀑布的脚下,飞泻下来的银链,在阳光下闪烁,使银链更明亮。而银链的宏伟,大于任何一个饰物;而银链的庞大,又大于任何一个无形的气墙。南诗雨一时看的有些呆住了。
南吏庆只得拉过南莹莹,指着瀑布顺着那石头留下的痕迹道:“三妹妹,你可知那是什么石子?”南吏庆是想考考妹妹们,可南诗雨一人在欣赏瀑布,他只得拉着南莹莹问了。
南莹莹望了一会,那石子上纹理清晰,多呈凹凸、平直状,具有一定的韵律,线条流畅,时有波折、起伏,呈现出棕色来,色泽与纹理较为协调。
南莹莹道:“这该是千层石吧?兄长瞧,它们的层理清晰,条带凹凸分明,还在瀑布的边上,这都是千层石该有的特征。且千层石还可以分成龙鳞石、龟纹石、莲花石、竹叶石、鱼籽石,这瀑布边上的应该是一种很普通的千层石罢?”
闻言,后边传来阵阵掌声与夸赞的声音。
“真是一介才貌双全的女子。”
“是呀,那似乎是南家的女儿吧。”
南莹莹骄傲地向南诗雨抬了抬下巴,眼珠子也转了几圈。谁知南诗雨并没有在望她,还在独自欣赏着瀑布的美景。
南莹莹气极,南诗雨现在看上去根本就是个呆头愣子,只会看着瀑布发呆。眼下似乎都是认识南吏庆的友人,南诗雨这般真是太不给南吏庆面子了,这可是她的哥哥。
少顷,竹林中走出几位书生模样的人来,身着水墨色衣,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为首的那位瞧着了南吏庆露出喜色来。
那位书生急忙上前道:“南兄!”
南吏庆道:“久违了各位,别来无恙啊!”
见着那位书生上前来对南吏庆行了拱手礼,南吏庆亦对他回礼,南莹莹扯了扯他的袖子,用疑惑的神色望着他。
南吏庆拍了拍南诗雨的肩膀,示意南诗雨也一同过来。
南吏庆解释道:“这位是雨墨公子。不远处是清香书院,清香书院每年都要举办诗会,今年改在这山上举办。雨墨公子便是清香书院里头的。”
南诗雨一听微微睁大了眼睛,清香书院她还是有些印象的。清香书院可谓是远近闻名的一个大书院,曾经拼死谏言,震惊朝堂。没想到为首的公子居然出自清香书院,南诗雨一直以为那些都是些古板的老头子,未想到还有这么些年轻的。
南吏庆继续道:“这两位是吾妹,方才莹儿一番谬论,倒让各位见笑了。”
那几位书生连连客套起来,一个劲的夸南莹莹,南诗雨在一旁瞧着也正好,她正想一人清净清净。
待南吏庆和那几位书生客套完后,南吏庆便拉过南莹莹。南诗雨在他的眼中除了美貌之外似乎并无其他过人之处,加之他也听闻南诗雨不善这些诗书之类的东西,在南府之中就是人人皆知的不通笔墨,南吏庆只得讲给南莹莹听。
从南吏庆的说法之中南莹莹了解道,原来那位雨墨公子是今年科考中最有希望赢得前三甲之人,平生最爱酒色,不过并不像市井流氓那般,只是仰慕罢了。
南莹莹点头称是,毕竟文人墨客的爱好她心中是清楚的。眼前的雨墨公子也是相貌堂堂,温润如玉,不似是那般市井流氓。
南吏庆低声道:“结交这样的人,只会对南家有好处。万一他真的赢得前三甲中的一个,那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了定不会忘了南家。”
南莹莹连连点头,南吏庆说得有理,这些道理她都是懂得的。南家现在在朝廷上的地位处境极为不妥。
眼下南承业不在了,南欣月也没了,只剩下南莹莹跟南诗雨了。南莹莹再看看后边的南诗雨,跟个没事人一般乱看,南莹莹便心生不满。
她的这个姐姐,根本就是不顾家族中事,只顾着看风景!
今日来此,都是读书人。可是往日里南诗雨在府中都不善诗书,哪里懂得什么风雅,南莹莹皱着眉头不满地看着她。今日带着南诗雨出门真是下下策。若不是她碰巧得知南吏庆出门,今日南吏庆加上南家都要因为南诗雨丢了大脸去了。
南莹莹道:“二姐姐,你瞧瞧,你往日里头也没念甚么书,这下听不懂了吧?我跟二哥哥一块前去跟那些个公子们谈论,你只管在后头听着就是了。”
南诗雨也未说话,她根本就不想参与进去。看着南莹莹那神采奕奕的样子,南诗雨尽管在心中鄙视。南莹莹无非是想要出风头,享尽众人追捧是什么感受罢了,她根本就不愿与南莹莹计较。
南诗雨倒觉得这般极好,这样一来她便可以好好欣赏这山间的美景,不被人打扰。
南吏庆听罢觉得南莹莹的说法也许有些不好,但是看着南诗雨一副半懂不懂的,又觉得南莹莹说得有理。亏得今日南莹莹不请自来,否则只带着一个南诗雨出门,南吏庆也免不了为人笑话。
可是念书终究不是女子事,只是大户人家的女儿都得学些诗书,以免日后五谷不分。
南吏庆转过身去和雨墨闲聊,皆是些朝廷的琐碎事和一些京城的闲话,南吏庆发现雨墨盯着南莹莹目不转睛,注意力完全都不在他的身上了。
雨墨道:“方才那位讲千层石的是?”
南吏庆拉过南莹莹,南莹莹也懂事,前来向雨墨行了一礼。
南吏庆道:“这是我三妹妹。”
雨墨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转眼又在南诗雨的身上停留了几分,论美貌南莹莹确实比不过南诗雨,可是自方才起南诗雨就未说半句话,雨墨一时也抓不着头脑来。
雨墨道:“三位可是前来游玩?”
南吏庆笑着道:“算是吧,陪两位妹妹散心来了。”
雨墨这才注意到南莹莹和南诗雨皆是一身素衣在身,只是南莹莹的打扮稍作华丽雍容,这才让人无法辨清身上的衣物。
只是这怎么瞧着也不像是家中有人过身,南莹莹的脸上丝毫没有伤痛的表情,南吏庆就更奇怪了,要说有也就南诗雨的身上还能感受到一些。毕竟南诗雨一路上一言不发,沉默寡言,倒是让雨墨在意起来。
雨墨试探道:“可是家中办了丧事?这......还请各位节哀,逝者已逝,咱们活着的人可得好好活着。”
南莹莹这才有了些伤心的表情,眼泪似要流出眼眶,南莹莹急忙拿出手帕轻轻擦去,真是人见犹怜。
南莹莹道:“谢过雨墨公子。”
南诗雨的眉头跳了一下,不得不说南莹莹跟南欣月不愧是常茹养出来的,演技都一等一的好,还做什么南家的小姐,该早些去南曲班子唱戏。
雨墨想着今日正好清香书院举办诗会,南家的三兄妹来得真是时候。眼下正是守丧期不得有过多的活动,参加诗会却是无伤大雅之事。许是在这之后,还能分散些注意力,免得伤神。
雨墨道:“那三位要不要同我一块去参加诗会?”
南吏庆道:“诶,这不成吧?妹妹们可都是女子,女子还是少谈论这些的好。”
这些不过都是南吏庆的措辞罢了,他为人兄长,怎可轻易带着妹妹们往爷们堆里头钻去,外人传出去好些就是南吏庆的不是,坏些就是二位妹妹不懂规矩,才藻非女子事也,怎能轻易去参加诗会。
雨墨道:“这有什么?我瞧着二位妹妹都是附庸风雅之人,参加诗会怎会不可?你安心,我与弟兄们交代一番,保准他们管住自己的嘴。”
南吏庆犹豫道:“这......那好吧。”本意他便是要带南莹莹去见识见识,免得来日嫁给天宇雄两眼一黑甚么也不懂,天宇雄不久定会厌烦。
等到南吏庆松了口,雨墨带着三人一同前往不远处的清香书院。
站在清香书院的门口处,倒是给了南诗雨一种“骨色相和,神彩互发”之感,不愧是曾经能在朝廷之上有一席之位的书院,果然名不虚传。
清香书院前卑后高,层层叠进,错落有致;加以庭院绿化,林木遮掩,以及亭阁点缀,山墻起伏,飞檐翘角,构成生动景象。南诗雨看得有些呆,未曾想到居然是如此别致的书院。
南莹莹瞧着南诗雨呆住的模样,急忙拉过她道:“二姐姐......你收住表情,往日里咱们也不是没念过书,这些书中都有讲的。”
南诗雨道:“书中讲的跟亲眼看的是不一样的,怎么?莫非你不惊讶不成?”
被讲中了心中所想,南莹莹丢开了南诗雨的手,气呼呼地走了。
在一处凉亭之下,四面竹树环合,青树翠蔓,蒙络摇缀,参差披拂。
他们的身旁便是溪流,水尤清冽。清香书院位于高腰处,从亭子外边看去便是如蛇般弯曲的山路,明灭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