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王陵吓了一跳,连忙劝阻道,“不要冲动,万万不可!”
“太皇太后竟敢杀吾母,朕与其誓不两立!必要替吾生母报仇!”刘恭厉声道。
“陛下,还请谨言慎行,如今太皇太后的耳目遍布宫中,陛下尚未亲政不可大张旗鼓,倘事泄,为祸不深。”
“秦之始皇帝少年时亦没有实权,一直暗中积蓄力量,方能在雍城加冠后掌握大权。”王陵小心翼翼地说道。
“朕等不到加冠之时了,身为人子,今日才知道自己的生母,朕若不能替生母报仇,与那禽兽有何异同啊!”刘恭说罢,就要冲出去,当面和吕后对质。
王陵见状连忙拉住刘恭:“陛下,莫非忘了臣以前给陛下讲过的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桓赶鲁昭公的故事了吗?”
“那你说朕怎么办,以前是朕不知道吕雉杀吾母,如今知道了真相怎能不替母亲报仇!若是不能替生母报仇,有何颜面面对天下人。”刘恭怒火攻心,怒声吼道。
“陛下息怒,陛下若是意气用事,恐怕不能自保,何谈替您的母亲报仇。”王陵劝说道,内心大喜,看来皇帝虽然年幼,还是有血性的,不愧是高祖血脉。
“然则奈何?”刘恭持弟子之礼虚心请教道,内心慢慢平静了下来。
“回禀陛下,满朝公卿、刘氏宗亲仍是拥护陛下的,只是迫于太皇太后威严敢怒不敢言。倘若陛下能授臣一道密诏,臣愿纠合忠义两全之士,匡扶社稷。”王陵沉声道。
“太傅真乃国家栋梁,朕心甚慰。”刘恭感激道。
刘恭想了想,咬破手指,打算写一份血诏。
“陛下!万万不可啊!”王陵见状就要阻拦。
“太傅不要拦朕,以朕血写之,方能起到最好的效果,招揽忠义之士。”刘恭不顾王陵阻拦,用手指在绢布上写下密诏。
“此书托付于太傅,勿负朕意。”刘恭脸色苍白的说道。
“陛下该起驾了!”
王陵正要说些什么,门外忽然传来声音,只能对着刘恭恭敬一礼,藏于阴暗之处。
“陛下,您的手怎么在流血!来人啊!快传太医!”贴身内官见刘恭手上有血,吓得连忙喊道。
“朕没事,一点小伤罢了!”刘恭摆了摆手道。
皇帝说没事,宫人可不敢当做没事,不多会,就有太医赶来,小心翼翼的替刘恭包扎伤口,开了几幅调养身体的药。
得到皇帝密诏后,王陵趁着天禄阁换防溜了出去,赶紧朝陆贾府邸赶去,商量如何联络哪些大臣一同扳倒吕后。
陆府下人认得王陵,知道其与陆贾交情深不敢阻拦,王陵直接闯入陆贾的卧室。
“陆兄在否?”王陵呼喊道。
陆贾闻声连忙出门恭敬一礼道:“不知王公前来,有失远迎!”
“快进房,我有要事和你商议。”王陵郑重道。…
陆贾见王陵神色,知道必定和扳倒吕家之事有关,屏蔽左右,拉着王陵进了一间密室。
“这里没有耳目,王公有什么话,尽管说。”陆贾开口道。
王陵小心翼翼的从袖中取出皇帝交给他的密诏递给陆贾。
“这是?”陆贾疑惑道。
“这是陛下用自己的血写成的密诏!”王陵声泪俱下道。
陆贾手打着颤,接过密诏,览阅了起来。
“朕闻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恩;不孝不友者,刑兹无赦;朕今方知太后非朕生母,未能尽人子之孝,羞愧至极。”
“太皇太后残杀高皇帝子嗣,擅断万机,决事省内,毁白马盟约。太皇太后之举,人神共愤,海内寒心。”
“王陵乃国之大臣,朕之恩师,当念高帝创业之艰难,纠合忠义两全之烈士,铲除奸党,重振礼纲。”
陆贾读完不禁感慨道:“陛下不愧为高祖血脉!如此朝纲可振,吕氏可灭!”
“得此密诏,我等行事就师出有名,可在长安联络公卿大臣,商议大事,共同扳倒吕后,还政陛下。”王陵缓缓说道,表情严肃。
“王公所言极是,公以为何人可信之?”陆贾开口问道。
“曲周侯郦商,颖阴侯灌婴,朱虚侯刘章,北平侯张苍,汾阴侯周开方等诸多彻侯都是可以联络的。”王陵思付道。
“好,此等皆可堪大用之人,亦忠于刘氏江山,吾等当联系!”陆贾赞同道。
“不过,此次联络,务必要保证不被察觉,万不可暴露。”王陵又叮嘱道,“若是此事败露,我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王公放心,此事交给在下来办吧!在下自认为口才了的,必能事成。”陆贾笑道。
“如此便麻烦陆兄了。”王陵躬身道。
“公言重矣,我等皆食汉禄,得高皇帝之恩典,自当如此。”陆贾叹道。
“陆兄真乃忠义之士。”王陵拱手道。
“事不宜迟,在下这就去联络诸人,合力扳倒吕家。”陆贾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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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陆贾凭借自己的口才,开始在值得一信的彻侯府邸进行游说,经过一番试探,倒也收获数位支持者。
掌握南军兵权的刘章自然事拉拢的重点对象,手中若是没有军队也难以成功。
刘章表面上自然表现的对皇帝刘恭忠心耿耿,表示到时候就会发兵包围长乐宫,与他们里应外合。
不过又建议陆贾不能贸然行动,要有万全准备了,再行动,力图一举借吕后之手将忠于孝惠一脉的大臣一网打尽。
临淄文景台
因为刘章的拖延,王陵等人也没有立即发动兵变,刘襄也是收到刘章告知的王陵获得皇帝密诏的消息。
不禁感叹王陵对孝惠一脉的忠心,不过自己是悼襄王一脉,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即命白业唤来许文,与许文商量着下一步的对策。
“许兄,我们的计划又要进一步了。”刘襄微微一笑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如今在天下人眼里吕后临朝称制仍是名正言顺的,王陵等人的行动必然会激怒吕后,只要吕后暴怒之下废黜皇帝,那么孝惠一脉的正统就会引起天下人的怀疑了。”许文缓缓说道。
孝惠皇帝刘盈去世,刘恭继承皇帝之位名正言顺;皇帝刘恭年幼,吕后临朝称制也无人不服;可若是刘恭的皇位被废黜,吕后独揽大权,重立新帝,那么天下人难免对皇帝血脉的正统性起疑心。
黑亦能成白,白亦能成黑,只要世人相信了,那就是真的。
“我们也要加紧准备了,废帝之后,吕家将会膨胀到极致,必然会激起整个功臣集团对吕家的不满,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时候寡人必要入主未央宫。”刘襄沉声道。
“大王放心,齐国上下唯大王马首是瞻。”许文恭敬道。
“嗯,许兄要时刻与长安那边保持联系,一有变化,即刻向寡人禀告。”刘襄淡淡说道。
“是!”许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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