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宫温室殿
张苍与驷钧面色沉重的走了进来,看着两人的神色,刘襄知道肯定发生大事了。
“陛下,匈奴十几个部族和韩王昌南下入侵,马邑已经被匈奴团团围住,代王请求支援。”驷钧恭敬道。
“你刚才说韩王昌?”刘襄问道。
“这韩王昌就是当年韩王信的太子,当年韩王信被棘蒲侯斩杀后,其子韩昌便继承了匈奴韩王的位置。”驷钧解释道。
“原来如此,我记得当年冒顿入侵我大汉,那韩王信就把马邑城献给了冒顿,还和冒顿一同深入我大汉领土。”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的儿子依然为虎作伥,竟然和匈奴人一同攻击汉朝的领土,着实可恨!”刘襄恼怒道。
“陛下,这次匈奴来势汹汹,代国士兵虽说作战勇猛,可猛虎斗不过群狼,只靠代国恐怕守不住马邑,一旦马邑失陷,有损大汉天威啊!”驷钧恭敬道。
驷钧说的不错,现在可是刘襄的建元元年,若是这时候马邑被匈奴人占领了,对刘襄的威望可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当年汉朝刚刚建立,冒顿首先攻打的就是马邑城,结果韩王信顶不住冒顿的进攻,投靠了匈奴。匈奴得到了韩王信的军队后,于是率兵向南越过了句注山,攻打太原,直到晋阳城下。
接着才有了刘邦亲自领兵攻打匈奴不成反而被匈奴包围在白登山的事情,签订了屈辱的白登盟约。
如今刘襄继位元年,冒顿派韩王信的后人攻打白登城,这明显就是在挑衅刘襄这位大汉皇帝。
“匈奴这一次出动了多少人马?”刘襄问道。
“不下十万之众。”驷钧恭敬道。
“自汉匈白登盟约后,匈奴虽说屡屡侵犯我朝边境,可也没有出动过这么多人,看来冒顿是想打破汉朝和匈奴的和平局面了。”张苍沉声道。
“来人!召北军中尉田禄伯、少府令郦寄来温室殿商议。”刘襄沉声道。
“是。”中行说恭敬道,连忙去通知田禄伯和郦寄。
刘襄脑海中开始回忆起前世的记忆,分析冒顿这次大举进攻想要干什么。
按照原本历史,匈奴应该在来年秋天的时候攻击天水郡的狄道和阿阳。
可现在历史的走向已经发生了变化,冒顿提前发动了对汉朝的侵扰,而且由原来的天水郡变成了现在的代国。
刘襄总觉得冒顿不可能单纯为了打他的脸,而进攻马邑城,要知道冒顿可是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匈奴帝国的男人,断然不会为了蝇头小利而大张旗鼓。
“臣北军中尉田禄伯(少府令郦寄)参见陛下。”田禄伯和郦寄恭敬一礼道。
“免礼,赐座。”刘襄点了点道。
“谢陛下!”两人恭敬道。
“匈奴调动十万军队攻打马邑,你两人以为该如何应对?”刘襄询问道。
“陛下,您是说匈奴调动十万军队攻打马邑?”田禄伯兴奋的问道。
“不错,禄伯是不是已经想好了退敌之策?”刘襄问道。
“回禀陛下,匈奴此次围攻马邑城是极为不明智的行为,臣研究过当年我朝和匈奴之间的战争,马邑可是一处围歼匈奴的好地方。”
“陛下,您这里有没有地图?臣来给您分析一下!”田禄伯兴奋的说道,也不管和他说话的对象是谁。
张苍和驷钧看见田禄伯目无君上的样子,忍不住皱起眉头,正要训斥,刘襄却开口说道:“中行说,你去把代国地图取来。”
“是。”中行说恭敬道,赶紧去取地图,一旁的驷钧和张苍只能忍住训斥田禄伯的冲动。
中行说取出地图后,展开悬挂在屏风上,这副地图除了代国部分外,还有匈奴的一部分领土。
“陛下,您看这里是马邑城,它的北面是武州塞,东面是山林、西面是悬崖。”
“马邑城和武州塞中间的地形明显不利于匈奴骑兵奔袭,一旦我朝集中优势兵力重新占领了武州塞,匈奴就是瓮中之鳖了,这十万匈奴人都别想轻易遁走。”田禄伯缓缓说道。
刘襄听到田禄伯的话,心中一惊,这不就历史上有名的“马邑之围”么,可如今没有提前埋伏好,若想要留住这十万匈奴人,恐怕要调动周边各郡国的军队才能完成。
“若是按照中尉所说,确实有希望围歼这十万匈奴,可这样一来、其他边境的驻军恐怕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若是匈奴趁机攻打右北平郡该怎么办,右北平郡一旦被匈奴骑兵攻破,齐赵两地就危险了,那里可是地形开阔的平原,匈奴骑兵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掠夺了啊!”右丞相张苍出声说道。
“右丞相有点小看我朝北墙边军的战力了,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右北平郡的郡兵作战勇猛,不会那么轻易被匈奴人攻破的。”
“自白登之战后,匈奴常常南下侵扰,因匈奴骑兵的机动性,来去无踪,我朝只能守不能攻。若是能趁此良机围歼这十万匈奴骑兵,必能一举扭转我朝和匈奴之间的关系。”田禄伯反驳道,丝毫不在意张苍右丞相的身份。
“陛下,依臣看田中尉的计划确实可行,只要我们集中边关兵力,肯定能围歼这十万匈奴骑兵的。”
“可匈奴人儿能骑羊,引弓射鸟鼠;少长则射狐兔:用为食。一旦围歼了这十万匈奴骑兵,恐怕我朝就彻底和匈奴撕破脸皮,双方必然会爆发全面战争。”
“我朝北墙的防线漫长,难以做到处处把守,恐怕日后边境各郡国再也没有安稳日子了。我朝目前的财力也不足以支撑和匈奴进行一场漫长的国战。”郦寄沉声道。
打仗自然是要花钱,少府掌管着帝室财政,大汉山海地泽收入,身为少府令的郦寄自然对大汉的国库家底比较清楚。
几人听了郦寄的话后,都不言语,田禄伯也没有继续坚持马邑之围的意思,刘襄的眉头更是皱了起来,脸色阴沉。
郦寄说的不错,历史汉武帝的马邑之围虽说没有成功围歼匈奴单于主力,可确实彻底撕破了和匈奴的虚假和平,双方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国战。
汉武帝有着文景两朝的家底,自然敢打举国之战,可刘襄的家底太薄了,现在打国战就有点危险了。
要知道历史吕后临朝称制后对大汉的铜钱进行了改革,使用了重量比较重的八株钱来稳定市场秩序。
可是到了高后六年,由于与南越及匈奴作战,军费开支大增,吕后却迫不得已实行五分钱,就是八株钱的五分之一重,这足以说明这时候的汉朝财力有多差,根本打不起大规模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