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养心殿。
皇帝朱元璋召岚风他们进宫面圣。
岚风他们一齐行礼跪拜道:“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孙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朱元璋挥了挥手,顿了顿道:“近来众卿屡破奇案,足见你们的过人之处,所以朕有件要事要委派给你们。”
岚风、单青、管长继一齐抱拳叩拜:“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皇上办事。”
“很好。”朱元璋点了点头,转向朱允炆道:“允炆,你来说吧!”
“是,皇爷爷。”朱允炆点头为礼,然后转向岚风他们缓缓说道:“至潭王案引发的谣言之后,东宫的威望大减,为了重振本宫的威信,本宫实施了三项新政令,你们都知道吧!”
“微臣知道,塞北大移民,发行大明宝钞,鼓励开荒屯田、减税免赋,这些都是改善民生,利国安邦的良政。”岚风将近来朱元璋颁发的新政一一念了一遍,却没想到这些都是朱允炆提出并实施的。
“嗯!没错。”朱允炆有些沾沾自喜,但一闪而过,立即就转为忧虑了:“其中一项塞北移民,需在关内招募大量工匠一同迁移到塞北,修筑边城。然而就在前天,招募到的两千多名工匠开始启程赶赴塞北,不料走出京城不到十里,就在工匠的大队里发现了大量染上瘟疫的移民,而且传染的人数还在急剧上升。”
岚风他们不是救人治病的大夫,于是疑惑的向朱允炆抱拳问道:“不知长孙殿下想要我们去做什么呢?”
“塞北移民是本宫施行的新政,你们去仔细调查一下此次疫情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针对本宫特意制造出来的‘假瘟疫’。”朱允炆愤慨的说道。
根据之前‘朱孙无能’的谣言事件来看,朱允炆怀疑有人针对他特意制造一场瘟疫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瘟疫真的能制造出来吗?
岚风躬身应道:“是,微臣定当将此次事件从头到尾查个明白。”
“很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立即向朕汇报,不得有误!”朱元璋威仪的神情让人肃然起敬。
“是。”岚风他们齐声道。
朱允炆令陈祁端着一个盘子来到岚风的面前:“这是你之前上交的金牌,本宫让皇爷爷再次恩赐于你,希望你用它好好办事!”
岚风从陈公公的盘子里接过金牌来,领旨谢恩道:“微臣定不负皇上和长孙殿下的厚爱,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岚风心中一声冷笑:“呵!果然是为朱允炆收买人心。”
“好!下去办事吧!”朱元璋挥了挥手。
“是,臣等告退。”岚风他们行礼后一起退出了养心殿,从皇宫出来之后,他们三人又一起往京城外的西边,策马奔腾而去。
在途中,单青有些质疑道:“大人,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真的能被制造出来吗?皇上他们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
单青的声音有些虚弱,似乎他这几天回去休息之后,到今天都还没恢复过来,脸色比之前更加憔悴了,眼睛也变得通红。岚风他们在进宫之前也关心的问到了,但单青说没什么大碍,应该过几天就会好了,所以岚风他们就没有在意了。
管长继附和着应道:“卑职也觉得皇上和长孙殿下有些捕风捉影,甚至开始草木皆兵了。”
“古今的帝王都是孤家寡人一个,疑心重是他们的通病。”岚风语重心长的语气,然后沉吟了一下:“不过只有去塞北移民的人感染了瘟疫,这件事情确实有些蹊跷。”
管长继问道:“大人,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岚风沉稳的神态:“我们先去移民营调查一下瘟疫的源头,看能不能查出什么线索来,还有大家一定要注意防范,小心行事,以免染上瘟疫。”
“是。”单青、管长继应道。
京城十里外。
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庄附近,搭了数十顶帐篷,所有移民都在这里安营驻扎,接受医治;为了防止瘟疫不传到京城里去,朱元璋下令让‘颍国公’傅友德的第三子傅让统领一队羽林军,将移民营围成一圈,禁止任何人出入;还全面封锁消息,尽量不让京城里外的人恐慌;朱元璋派来的十几名太医也在这里全力救治感染者,还有附近村庄里的大夫也被召集来帮忙了。
这些太医们上上下下为感染瘟疫的人医治,忙得不可开交,但在裴晏裴太医的统领下,还是忙中有序的。
岚风他们来到了羽林军驻守的入口,却被把守的士兵拦住了,岚风立即抬手亮出朱元璋御赐的金牌,镇守的将军傅让过来查看之后,立即下令开门放行;岚风他们就这样顺利的进入了移民营里,在一名士兵带领下,来到了太医裴晏的面前。
岚风抱拳行礼道:“在下锦衣卫试百户岚风,奉旨调查这场瘟疫的起因,请各位全力协助。”
“好说,好说。”裴太医上前一步,作揖道:“在下太医院副院使裴晏,是这里管事的;岚大人,有什么需要协助的尽管来找我。”
“好。”岚风看着这个四五十岁的太医,再次抱拳作揖:“那先行谢过裴太医了。”
“不必客气。”裴太医转向身后的太医们说道:“快,给岚大人他们拿个面罩过来。”
“是。”
裴晏身后的一个太医拿了三块面纱交给他,裴晏接过面纱交给岚风他们:“岚大人,请带上面罩,以免染上瘟疫。”
“多谢。”岚风接过面纱分发给单青和管长继,然后向裴晏问道:“裴太医,不知这是什么瘟疫?传播得如此迅猛,短短几日就传染了近一千人。”
裴晏扭捏的神情:“说来惭愧,聚我们太医院十几人之力,竟还没查出这是什么病来?”
岚风诧异的追问道:“就没有一点头绪吗?”
裴晏摇了摇头道:“患者头疼脑热,四肢无力,眼睛通红,却没有咳嗽、流鼻涕,不像是一般的风寒;有的患者上吐下泻,便血,里急后重,却没有腹痛,服药数日都不见好转,不像是痢疾;有的患者身上突然出现一大片红疹,却不痛不痒,过了两天就好转,然后又会突然反复出现,这显然不是天花;我们查了数十本医书药典,都没有找到那种瘟疫有这等症状,真是奇哉怪也!”
“如此古怪。”岚风不懂医理,但听到患者那么多种病症,也心生疑惑:“裴太医,你确定这是瘟疫?不是中了什么毒吗?”
“不是,我们用银针验过了,没有中毒的迹象,食物和饮用的水也都验过了,都是无毒的;短短数日就在移民的队伍里传播开来,应该是一种不知名的传染病。”裴晏极具挫败的神情,让岚风也有些压力了。
“哦!”岚风继续问道:“听说除了要移民去塞北的工匠之外,至今都还没有其他人染上瘟疫,是真的吗?”
“说也奇怪,我们太医和那些来帮忙的大夫,这几日天天与患者接触、给他们把脉、行针、喂药,还有那些驻守在这里的羽林军,也都没有一个人被传染,反而是那些已经被隔开且没有被传染的工匠们,一个个的都染上了这种瘟疫。”裴晏摸了摸脑袋,实在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岚风身后的单青突然开口说道:“裴太医,你看我身上的症状是不是染上瘟疫了。”
刚才单青听到裴晏一一列举那些患者的症状时,一旁的单青听后,脸上汗如雨下,胆战心惊,因为他从昨天开始出现了头疼脑热,四肢无力,眼睛通红的症状,刚才觉得手臂有些异样,撸上袖子一看,发现手臂上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红疹。
裴晏走过去一看,果然跟其他染上瘟疫的人症状一模一样;单青看着裴晏诧异的神色,已经猜到了答案;突然腹中有点反胃,他快步跑到旁边的木桶旁呕吐起来,呕了一阵之后,身体极度虚脱,顿时全身无力,再也站不稳脚了,眼前一黑就晕倒在地。
太医们马上拿担架过来把单青抬到帐篷里去,裴晏用大拇指掐了掐单青的人中,单青从昏迷中慢慢醒了过来。
这时,岚风和管长继都戴上了面罩,他们用关怀的眼神看着单青,但眼神里还透着些许疑惑,为什么只有单青感染了瘟疫?而他们自己却没事,之前那些天明明都在一起调查开济偷换死囚的案子,单青他怎么就患上瘟疫了呢?岚风实在是想不通。
管长继向单青问道:“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吧!”
单青微微的笑了笑:“没事,死不了。”
一旁的裴晏也疑惑的向单青问道:“你之前接触过那些要移民的工匠吗?”
躺着的单青在脑中仔细的回想了一遍,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没有接触过。”
“确定吗?”裴晏再次追问。
“这些天我们都在办案,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接触过跟移民有关的人。”单青坚定的回答。
裴晏捋了捋胡须,紧皱着眉头道:“你是第一个除了那些工匠以外,染上瘟疫的人,究竟是什么让你与那些工匠一样染上了瘟疫,是什么呢?是什么呢?、、、、、、”裴晏最后陷入深深的疑惑中,反复不断的问自己。
“裴太医,寻找线索的事情还是交给我们吧!”岚风看了看周围躺着一片染上瘟疫的患者:“医治这些染上瘟疫的病人才是你们太医首先要做的事情。”
裴晏叹了口气,把岚风他们拉到帐篷外来,轻轻的说道:“我也知道救治患者才是首要的事情,但我们至今都还没有找到一个行之有效的药方来救治他们,如今给患者喂的也只是一些清热解毒、固本培元的药,对病情没有太大的效果,再拖下去,不知道瘟疫会扩散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染上瘟疫的患者最后会怎么样?”
管长继开始有些担心单青了,突然过来说道:“那就多试几个药方,多用几味药,总会找到几种行之有效的药吧!”
“都试了,我们太医每天都试十几个药方,用几百味药,分别在不同的患者身上作比对,连试好几天了,结果却都还是没有一点成效。”裴晏回顾着他们这些天一直以来的努力。
“为何不多请一些太医过来?如果叫太医院院使过来也许他会有办法啊!”管长继觉得太医院正院使总比裴晏这个副院使更厉害吧!
“太医院院使的职责是为皇上调理膳食,他不太懂大规模疫情的救治方法,而且太医院所有有瘟疫救治经验的太医,都已身在此地救治患者了,再请其他太医过来,对如今的疫情来说效用不大。”裴晏为管长继解释着太医院的情况,管长继听后有些惭愧,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裴晏忧心忡忡的说道:“如果不查出这是什么瘟疫,然后再对症下药,做再多努力也都是徒劳无功。”
“所以你才想从他们相似的病因查起。”岚风说出了裴晏内心的想法。
“是的。”
“就真的没有一种药对疫情有效吗?”
“没有。”裴晏摇了摇头道:“因为患者的身体极为虚弱,所以能用的药我们差不多都已经用过了;在没有找到行之有效的药方之前,其他患者只能用一些清热解毒,固本培元的药材给他们续命,以此来对抗病魔。”
“原来如此!”岚风沉吟了片刻:“为了救治这些受难的百姓,我们就一起来调查这是一场什么瘟疫吧!”
“好!”裴晏听过最近名声大噪的岚风,脸上的愁容瞬间消失一半:“岚大人断案如神,潭王谜案都能破解,定能将这场瘟疫消弭于无形。”
“裴太医过誉了,在下不过是一介粗人。”岚风摇手道:“对行医治病之事一窍不通,破解这场瘟疫还是得仰仗裴太医你们。”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裴晏尴尬的笑了笑,拍马屁拍过头了。
岚风看了看远方,淡淡道:“那我们就开始着手调查吧!哦,对了,裴太医你手上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忙完吗?”
“岚大人,不用担心。”裴晏立即配合道:“我手头上的病患会交给其他太医,到时就有足够的时间来协助你们调查了。”
“如此甚好。”岚风看着裴晏点了点头:“我打算找出最先发病的那几个患者,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共通之处,从而查出引发这场瘟疫的起因。”
“呃、、、、、、这个、呃。”裴晏扭扭捏捏的想要说什么,却迟迟没有开口。
“裴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岚风催促道。
“额,好,岚大人你不要见怪哦!”裴晏有些怕得罪岚风的神情:“我是觉得为什么不从贵属下开始查起呢?他是唯一一个例外。”
“个例找不出共通之处。”岚风淡淡的说道:“单青天天跟我们一起办案,如果有什么线索,我不可能没有一丝的觉察;何况他也说过从未与这些移民的工匠接触过。”
裴晏微微的歉意说道:“岚大人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没事。”岚风不再过分纠缠,直接问道:“裴太医你知道那几个患者是最先发病的吗?”
“不知道。”裴晏摇了摇头道:“皇上派我们太医来救治瘟疫时,就已经传染了上千人了;还是去问问那些来帮忙的大夫吧!他们应该知道,因为他们是最先来救治瘟疫的人。”
“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