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星刚准备好浴桶里的水,要脱衣服的时候,花语惊声呼救而来,直接冲进簪星的房间,泪眼汪汪地钻进簪星的怀里:“我房间……有男人。”
簪星一惊:“什么?姑娘有受伤吗?”
“没……没有。”或许是感觉到了安全,花语嘭嘭直跳的小心脏渐渐平复下来。
簪星轻拍花语的肩膀,稍作安抚:“姑娘你在这里待着,我去看看。”
花语含泪点头如捣蒜,颤颤地松开簪星,让她能抽身出去。
簪星一走开,花语再次警觉起来,不安地将整个房间的角落都察看了一番,随后发现外面怎么好像没有传来打斗声?
哦,那人昏过去了。
那簪星应该能应付得来。
花语悄咪咪地探出身去,想看看那边的情况,结果刚冒头,就和回来的簪星撞在了一起。
“姑娘,事情不大好。”簪星一脸凝重。
花语刚平复的小心脏再次活跃起来:“什么?哪里不好了?”
簪星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直接拉着花语回到房间,指着地上已经翻过身露出真容的男人,满心的复杂:“出大事了。”
借着昏暗的灯光,花语眯眼看清那人后,直接惊得瞪大了双眼,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赵昱这尊大佛,怎么跟苍蝇一样,一直一直能碰到呢?这是花语看到躺在地上的男人是赵昱后的第一反应。
但她只敢在心底想想,不敢说出口。
赵昱只身前来,还受了伤,肯定是出什么事了,簪星敏锐地嗅到了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
“麻烦姑娘去将大门锁上。”这座宅子最大的好处就是一目了然,只要锁住大门,再来人的话,进入防备状态的簪星定然能够发觉。
花语扶着墙根,身形不稳地将大门锁上,然后背靠着大门,抿着嘴坐在石阶上,看着簪星忙前忙后地给赵昱端热水,处理伤口。
花语一脸凝重,状似悲恸的样子,让簪星不忍心,安慰道:“主子只是伤了胳膊,创口不大,姑娘放心吧。”
呵!放心。我可真太放心了。花语苦笑着。
很快,赵昱就被簪星收拾的妥妥当当,只是……
看着簪星为难又期待,还带着点乞求的样子,花语无奈的摆摆手:“让他睡我屋子吧,我和你睡。”
“诶!姑娘真好!”
没办法,花语那屋子是最大最舒适的,赵昱堂堂摄政王,让他睡簪星的屋子是万万不能的。
“哎,就当报答你船上救命之恩了。”花语如是想着,回房间拿了几件衣服和首饰盒,就去了隔壁房间。
安顿好赵昱,簪星也回来了,只是刚刚还热腾腾的热水,给赵昱清洗伤口用了好些,剩余的现在已经凉了大半,簪星只好就着温水稍作擦拭,就从床上抱起一叠被子开始铺在地上。
还没等花语问,簪星便自顾自地交代起来:“主子恐怕是遇到了埋伏,中了迷药之类的,所以才会神志不清地来了这里,姑娘被吓坏了吧?”
“可不是。”花语本能地回道。
“我已经给傅闲发消息了,相信天不亮就能赶来。”簪星铺好被子跪坐在地,“姑娘,你和主子好像……”有种奇妙的缘分。
“我睡了。”没等簪星说完,花语就立马躺下将被子蒙过头。
簪星失笑,摇摇头便也躺下小憩一下,毕竟傅闲随时都有可能抵达。
花语面对着床里的方向,睁大着眼睛思绪飞来飞去:会不会是真人觉得我欠了王爷太多,才一直让他来“讨债”?可是我什么都没有……
希望以后能有资本来报答王爷……
花语想着想着,悄然入睡。
梦境中又是那座城墙,那个长长的送葬队伍,那口棺木,那声声哭泣,那漫天飞雪……只是这一次,花语感觉全身冰冷的自己突然被一团暖火包围,她回头,看到一个迷糊的身影。
她不解,“你是谁?”花语伸出手想往前探去,但身子突然不受控制地下坠!
“姑娘醒醒。”簪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花语悠悠醒来,嘤咛道:“唔,好困啊。”
“傅闲来了。”天还没亮,簪星当然知道花语有多累,但外面到底是赵昱,她们不敢这般拿乔:“主子醒了,在外面等姑娘呢。”
花语翻个身,口齿不清道:“等我干嘛?”
不敢让赵昱多等,簪星干脆一把把花语扯起来,拿起衣服就往上套,头发简单编一编,戴个面纱遮住未施粉黛的娇面,随后再倒一杯茶水递到花语嘴边:“姑娘喝口茶。”
花语迷迷糊糊地任由簪星摆弄,满不情愿地喝口茶水,站起来被推着往外走。
赵昱对迷药的抗性还是很强的,面对敌方的箭雨还能拼力逃走,来到这座普普通通的宅院,最后栽倒在随便一间屋子里。
凭他的经验,这等迷药至多只能维持小半个时辰,所以很快赵昱便在花语的房间里清醒了。
见自己躺在床上,胳膊上的流箭擦伤的口子被处理的很好,便知道自己多半是被这人家救了,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救他的竟然是簪星和花语。
“多谢。”见到半睡不醒、几乎是被簪星架出来的花语,赵昱的心弦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倒是花语,歪歪斜斜站不稳的样子,说是梦游都可信。
“没……”花语想说没事,但没睡醒的她没注意脚下的台阶,一个前倾就重心不稳摔了出去。
赵昱就在花语的正前方,院子很小,他很高大,一个健步上前便稳稳地接住了身轻如燕的小花语。
场景之相似,和几月前在孙府的如出一辙。
泼墨般的长发随风而下,轻飘飘落在赵昱肩头,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女儿家的清香,一下子就刺激到了赵昱的感官,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那个吻……
赵昱和花语的相拥,不止惊呆了簪星和傅闲,花语也一下子被吓醒了,立马挣扎着找回重心站起来,然后红着脸跪了下去:“冒犯王爷,王爷恕罪!”
怀中的柔软退去,赵昱意识到方才接住花语的胳膊正是受伤的那只,他握拳将伤口崩开的胳膊藏于身后,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小小身影。
簪星也从惊讶中反应过来,单膝下跪:“主子,姑娘不是有意的。”
“嗯。”赵昱沉闷地应下:“起来吧。”
花语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往后退两步到簪星身边,低着脑袋不敢直视赵昱。
“多谢相救,今日之事不可外传。”赵昱交代了一下便与傅闲离开,清冷的院子里再次恢复宁静,好似他们从未来过一样。
“呼,吓死我了,姑娘回去睡吧?”平安送走赵昱,簪星便能睡个好觉了。
但花语却再也睡不着了,推着簪星去自己屋里睡,而她继续躺在原本是簪星的床上,睁眼到天亮。
即使只剩两个时辰便天亮了,但簪星睡得很好,当她精神气十足地来叫花语起床时,一整个呆住:“姑娘!你这……”簪星指着花语眼下的两道乌青失笑:“要不今日姑娘在家休息吧?”
很困但睡不着的感觉,属实难受,太阳穴突突的跳,花语知道今日是什么也做不了:“好吧,不过我们时间紧,你先去打听一下靖水楼掌柜郭安的妻子是什么背景,我要睡一觉。”
“好!”簪星应下,再为花语熬了一锅粥温着后便出门了。
几束阳光透过纱窗暖暖地照在身上,花语最终没能敌过睡意沉沉睡去,再次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肚子不争气地叫了叫,花语伸个懒腰,醒醒神后便自行起床梳妆,再拖着疲懒的身躯走到小厨房用粥。
吃到一半,簪星便带着成果回来了。
郭安的妻子名唤许白缨,乃钱塘本地人士,家中世代经商,曾筹款建造抚养流浪儿的庵堂,在当地小有声望,而郭安迎娶许白缨时身无分文,即使许家没有强制郭安入赘,但实际上,只要知道许家的人都认为郭安这个北方来的穷小子,攀附了许家。
因此郭安便用靖水楼的经营权换取自己在众人眼中,那身为男人的尊严。
可以说,实际上,靖水楼是许白缨在管理,但那三次的拨款却是以郭安的名义申请,这其中的关系就相当微妙了。
“所以,二娘给的那两次钱款,明目是什么?最后去了哪里?”花语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簪星也给了回答:“酒楼装潢和临水看台的固基。实际上,这两件事确实做了,分别在去年年中和今年年初。”
花语吃下最后一口粥,若有所思:“账目对得上吗?”
“对得上。”簪星点头。
花语也知道这是明知故问,若对不上,郭安和许白缨怎么会堂而皇之地将账本送给许玥君。
“装潢和固基的正常报价有查吗?”花语继续问道,很明显簪星不会让她失望,清晰的价目直接让花语惊掉了下巴。
“差这么多?!”花语拍案而起,力度之大让簪星都有种汗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