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彪,你这个混账东西,滚出来!“龙运奎吼叫着冲向龙彪居住的院子,小厮看老爷疯了,急忙跑去报信,一时间府内闹的鸡飞狗跳。
龙彪此刻正在后堂躺在摇椅上吞云吐雾悠然自得,身旁放着功课,龙五一脸无奈站在旁边服侍,少爷就是不读书,他也没辙。
只见小厮连滚带爬冲进来:”少爷,快跑,老爷要砍你!“
”嗯?“龙彪沉醉在仙乡中,一时反不过劲,问:”你说啥?老爷要看我?有啥好看的?”
龙五远远看到龙运奎拎着宝剑凶神恶煞般过来,赶忙抢走龙彪的烟卷,将书本塞在他手里:“老爷发火了,快点念书,大声念!”
龙彪这才醒悟过来,一边绊绊磕磕的念书里的内容,一边偷眼看老爹的反应,作为龙运奎的独子,龙彪深知自己绝不可能被砍,不知什么事惹毛了老头子,闹这么大阵仗?
龙运奎被屋里的烟呛得进不了门,站在院里骂道:“出来,你个小畜生,今天不打死你,老子跟你姓!”
龙彪战战兢兢拿着书卷走出来,问:“爹,孩儿正在做功课,为何生这么大气?”
”你,你做的好事!“龙运奎摘下假相印,猛的摔在龙彪脑门上,登时砸起个大包:”说,这是不是你偷偷换的!“
龙彪立刻捂住脑门,躺在地上杀猪般嚎叫:”疼死我,打瞎眼了!“照理说表演到这个程度,一般就能蒙混过关,没想到这次却不灵了。
龙运奎看龙彪如此惫赖,气的两眼发黑,抓起宝剑劈向龙彪,龙五赶忙拦住叫道:”老爷,使不得!“
”让开,今天本相拼着绝后也得清理门户,挡我者死!“说着甩脱龙五,又是一剑劈向龙彪。
龙彪大骇,老头子这是疯了,竟然来真的,赶紧赖驴打滚滚到一旁,堪堪躲开,正好此时龙夫人及时赶到,赶忙拦在龙彪身前,喊道:”老爷,你要杀彪儿先杀我,让我们娘俩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儿!”
”夫人让开,你不知这逆子做下什么大事,他,他竟然调换相印,拿去给了温小开,我,我非打死他不可!”
龙夫人面对龙运奎的宝剑毫不畏惧,仰起头道:“那又怎样,你平日里批的不过是些不紧要的文书,谁盖章不一样,彪儿还小,他懂个什么?”
龙运奎差点喷出口老血,龙彪已经快到而立之年,早就该成家立业,独当一面,但因为太好逸恶劳,名声又坏,始终说不到合适的亲事,但凡有点名声地位的,谁也不想自家闺女嫁入火坑。
”你,你说他还小,他都该为人父了,还小,罢了,罢了,既然他这辈子长不大,也就不用再长!“说着,又要抡剑砍下。
龙彪突然推开母亲,敞开衣襟说道:”爹,你要杀便杀吧,照心口刺,彪儿皱一下眉头就不算好汉。“
原来,他吸的烟后劲儿反了上来,让他觉得自己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龙运奎惊讶的看着儿子,他还从未见过龙彪如此勇敢,怒气稍稍降低,用剑锋指着龙彪问:“温小开到底许给你什么好处,让你盗窃相印?”
”爹,小开跟孩儿是好兄弟,他觉得为些琐事麻烦爹爹过意不去,孩儿就想反正是自己人,让他自己处理也是一样。”
龙运奎听了气的眼冒金星,骂道:“你知不知道,温小开私开公文强征地方五千亩土地,如今闹到唐德道那里,这老匹夫拿着公文来跟你爹对峙,若不是舍王及时相助,今儿全府上下统统充军!”
”啊?”龙彪傻眼了,讷讷道:”他,他说就是些银子的事,怎么还扯上地皮了?爹,孩儿,只是从他那里拿来些海外进贡的福寿烟,没拿他什么好处。”
”什么?”龙运奎大惊,“他给你抽福寿烟?”
”是啊,小开说福寿烟很昂贵,他好长时间才能弄到一批,相当够意思。“
龙运奎这才注意龙彪的眼眶乌黑,隐隐有中毒的迹象,心里又急又痛又怒,扔掉宝剑甩手给了龙彪个大耳光,把龙彪打的原地转了俩圈儿才摔倒。
”老爷,你快连奴家一起打死吧!“龙夫人冲上去,一把抓住龙运奎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龙运奎剧痛,狠狠甩开夫人,骂道:”反了,反了,全反了,你们这群废物,老夫整日拼命,供你们吃供你们喝,不感恩就罢了,还处处捅娄子,大夥儿一起上路罢!“
正闹得不可开交,有家人走过来禀告:”老爷,温郎中求见。“
”来的正好!“龙运奎一听温小开来了,登时把所有怒气转移,也不管龙彪和夫人,急匆匆去前厅,打算给温小开点厉害看看。
温小开看到龙运奎一副吃人的样子,并未惊慌失措,只是向后退了一步,深施一礼:”学生参见恩师。“
”谁是你恩师,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王八蛋!“龙运奎再也端不住师长的架子,直接破口大骂,上去就抓住温小开衣领要动手。
”左相,你要是不想惹麻烦,就放开我。“温小开与以往谦卑再谦卑的态度不同,语气冰冷道:”下官已经听说今日朝堂之事,左相能全身而退,应该多谢舍王。“
龙运奎这才发觉温小开不再称呼自己恩师,眼睛眯了眯,满是杀气:”你如何得知此事?“照理说温小开级别不够上殿议事,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朝堂上发生的事。
”舍王跟下官说的。“温小开轻轻挣脱龙运奎掌握:”另外,下官本不想征那么多地,奈何舍王一再要求,实在迫不得已。“
龙运奎忽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是蠢货,舍王让人用相印滥征土地,然后再卖个便宜人情,给自己脱罪,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
温小开整整衣冠,微笑道:“左相,小开也是没有办法,今儿特地上门赔罪,做的不对之处多多包涵。”说完,拎起地上的包袱解开来,露出叠的很整齐的一摞地契。
”这些日子,附近州郡收成不错,小开没忘恩师的教诲,特地给恩师准备了十万亩地块,上面还带着佃户,恩师只管去收租子,每年也有十几万两入账。“
龙运奎追问道:”我来问你,你如何处置的原地主?“
温小开微微一笑:”左相何必问那么多,有银子拿就拿着,知道多了烦心事也多。“语气里再无半分尊敬之意。
古话说的好:一入官场深似海,从此师徒如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