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鸢缓缓降落在乐水河畔,惊醒了正在熟睡的鸳鸯夫妇,赶紧带着一群小崽子落荒而逃。河岸上,芦苇有的稀疏,有的茂密,密密麻麻的芦花摇曳着婀娜的身姿,亭亭玉立,倩影婆娑。南宫释扯断一节芦苇叼在嘴里,大步流星地穿过芦苇荡,松软的泥土透着绿萍的清香,秋风萧瑟的夜晚芦苇丛间冒出几点绿光,萤火虫们翩翩起舞穿过芦苇荡飞进远处的林子里。
“咻咻咻。”三声,楚南熹警觉地看向茂密的芦苇丛,她很确定这是箭弩的声音。
“小心!”南宫释也听到了奈何事发突然,他中箭了,那只箭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腰部,鲜血不停地从伤口的缝隙间流出,很快变成黑色,南宫释艰难地半蹲在地上,上齿咬着下唇,脸色惨白的难看。
“居然是毒箭。”楚南熹搀扶着他喃喃自语到。
尉迟渊一行人从芦苇丛里走出来,有的叉着腰,有的手拿着箭弩扛在肩上,大摇大摆地走出来,一个个沾沾自喜,笑呵呵地说:“哥儿几个给小可汗夜猎没成想伤到了晟王殿下。”
尉迟渊见南宫释趴在地上,冷哼一声说:“喂,南宫释,你没事吧。”
“哎呦喂,今天晟王殿下身边还有一个小娘子呀!”那厮对着其他几个人邪笑着说,那几人也憨憨地跟着笑,他伸手过来想拍一拍楚南熹的肩:“小娘子,你有没有受伤啊?哥哥给你吹一吹。”楚南熹想着只要他敢伸过来,定让他十指连心。
“谁敢动她!”哪知南宫释突然站起来发飙,吓了楚南熹一惊,那几个挑事的厮见状连滚带爬地躲到尉迟渊身后。他用袖口擦了一下嘴角,拔出腰间的箭,一瞬间鲜红的血液咕噜咕噜地往外冒,转过身来不屑地一笑:“尉迟渊,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了。”他将箭掰成两断扔在地上,尉迟渊也是个沉不住气的,捋起袖子想上去跟他理论一番,南宫释也不怕他往前站了点,抬高下巴指着自己的头说:“有本事你往老子这儿打!来啊!!!”他俯视着他,凶神恶煞地说。尉迟渊伸出去的手停在半空中,那几个厮见状拉着自己的主儿节节后退,“小可汗,咱……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在他们眼里尉迟渊是瘟神带着煞气来到人间,当年的西北战神风姿依旧,仅是区区一支箭就能打倒的吗?
待他们走后,南宫释再也撑不下去了,幸好有楚南熹在搀扶着他走出芦苇荡。
“去吾子庙。”他的声音很虚弱,楚南熹听不清他说什么,隐约听到……庙。逐渐的他沉重的身体全都压在她一人身上,即使她是习武之人也承受不住,天渐渐下起了小雨,每走一步都是泥潭水洼,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水坑溅的满身都是污渍。
“你坚持住,前面有座庙。”楚南熹艰难地拖着他向前走,雨越下越大,她的脚没站稳跌了下去,两人一身狼狈。
“你不用管我,随便把我丢在这里,我命大死不了。”他手舞足蹈,胡乱地表达着。
“尽胡说,把你丢在这儿不是我楚南熹能做出来的。”她倔强地继续搀扶着他向前走。
“怎么不舍得我死?”他调笑着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吧!”他呵呵地笑着,楚南熹恼笑了,假装生气地说:“省点力气吧,尽想些有的没的。”南宫释又嗤嗤地笑着,实在没有力气了就瘫在她身上睡去,睡梦中他嗅到了檀香木味,气味淡雅,虽然不是很浓,但它足以令人精神一振。
恍惚间他睁开双眼已然天亮,光透过雕花木门上的缝隙射在地上,星星点点,他环顾四周是寺庙客房的摆置,刚想起身,腰腹一震剧痛又不得不躺下。
“你醒了。”楚南熹推门而入。
“郎中说你中毒不深,只是寻常捕猎的麻药罢了,不过还得静养两日,明日我便要回去了。”楚南熹递上手中的粥汤,小心地让他端着别烫到。
“你且去吧,我……我回去后能去天山门找你吗?”他眼神迷离,吞吞吐吐地说。
“天山门宾客众多,小到街头乞丐,大到皇亲贵胄,只要不是居心不良,包藏祸心之人怎么不可以。”她突然意识自己的疏忽为何要和沈党说这些,下意识地有些紧张不安皱了一下眉头。
南宫释意识到她的不自在,瞬间就明白了原来自己和她还没有彻底交心。“熹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这是我的乳名,非父母郎君怎能胡乱称呼!殿下还是赶紧把伤养好,早些回去吧。”楚南熹像是真的生气了,转身便要离去。
“熹儿!我想与你做朋友,既然是朋友就该放下心中的芥蒂,旁的东西他们爱怎么争便怎么争去,你我只管沽酒自劳,看日升日落,潮起潮归,可好?”南宫释从未求过别人什么,这是他第一次妥协,因为是她。
“把身子养好早些回去吧。”她故意绕过这个话题打了一个幌子,南宫释知道她需要时间,毕竟自己还没有理由足矣让她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