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燕小筑虽然不大,但拾出一间屋子安置田姥姥还是有的,元烨派了几个暗卫日夜守在那间屋子周围。
“她醒了没?”南宫烨对安平王府的这个案子倒是比她还上心,这样她也省了不少事。
田姥姥被刺客的事情吓坏了,一直昏迷不醒,还好小筑有医师。
“醒了,只不过受了点惊吓,服几副药就行。”那医师跪下地上低着头,衣服是陈旧的粗布,针脚都没缝好,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春里日的洞箫,让身在红尘中的人,有一种皓月当空,清风徐徐的感觉。
楚南熹放下手中的棋子,俯头看他,这声音似曾相识,触动了她的回忆,男子带着乌纱帽,一身的行头就属乌纱帽是好料子了。
清秀绝尘的脸上一点黑痣格外有韵味,他身长七尺,偏瘦,苍白无力的手腕看起来弱不惊风。
“左师兄,是你吗?”楚南熹怕自己认错了人,下榻近看他,左竹往后退了几步,微微供着腰。
“师兄,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熹……”见他生怯的样子,楚南熹又向前一步顺势抓他的手腕,左竹惊慌失措,厌恶地甩开她的手,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公子,请自重!”他言辞激烈,像冬日里的冰雹生生地打在楚南熹的脸上。
“他怎么了?”楚南熹转身质问南宫烨,此时她的情绪已经失控了,毫不避讳地说。
师兄下山历练还未一年,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莞溪刺史好男色……”
“别说了!”楚南熹怒吼一声,此时她想杀人的心都有了,左竹的身子比她还弱,不适合练武,师父便把他交给了二师叔,跟着他学习医术,也好有一技可以傍身,没想到……难怪他刚刚的眼神那样厌恶。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她嘶声裂肺地痛声厉诉,再也不是那个什么清冷贵公子,若是能拿这些虚名换世间安宁,她宁可不要虚名,只想讨一个公道!
“如果世道安宁,朕坐在这个位置上方可高枕无忧。”相反楚南熹的大悲大痛,元烨的从容淡定有一种看破红尘的味道,他缓缓放下捻起棋子的手,深沉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盘棋。
“新政一定要实施,那些得了官职的纨绔,有些个,朕见都没见过。”南宫烨又捻起一粒棋子狠狠地敲击在清透玉骨的棋盘上。
夜半,楚南熹站在左竹的卧房前久久不肯离去。
“还是年少轻狂了些,白清尘把她保护的太好,不知道这样是害了她。她自己都想挣脱这条缰绳,她就从来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不知道朕的说客说服了她没。”南宫烨站在院子里目视着她和左竹。
“恕奴家多嘴,奴家觉得无论如何楚大人都会站在主上这边。”乔磬笙说。
“哦?”元烨意味深长地蹙了蹙眉,莞尔一下:“你与她相处不过几日,怎么知晓的?”
乔磬笙含笑着说:“那日陛下在静心阁修沐,奴家看见楚大人在菩提树下塞了一张纸条。”她从袖口抽出那张纸条摊开放到南宫烨手中,只见上面写着“山河无恙,人间皆安”八个大字,字迹清晰,笔法苍劲挺拔,浑然一体。
“楚大人心系苍生,断不会遂了沈党的愿,只要楚大人的心在这上面,陛下还担心什么呢!”
元烨抬头望天,他能担心什么?不过是怕她迷了方向,找不到回家的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