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奉劝你一句,离她远一点。”画子羨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
元烨嘴角微扬,笑道:“该离她远一点的人应该是你吧,我也奉劝你一句不要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刹那间冷意翩飞。
画子羨神色不宁,辩解道:“我只不过是替元神守护她,顺便看着你罢了。”
“哼!是吗?肉心凡身了这么多年,你敢发誓你对她没有半点逾矩之心!”
“玄冥,你别忘了,你是被削了神格的,自始至终都没有办法再回到天界,而她只是下凡历劫,你若执意如此,伤害的不仅是你自己,更是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水火不容。
见他微微失神的眼色,画子羨继续说道:“你一步一步靠近她,都发了什么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这一次是害她落水,那么下一次呢,我想,你也不想这样吧。”画子羨的嘴巴像淬了毒一样,字字诛心,元烨沉默了,见他没了势头,他得意一笑。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上天不可以这么对我!”画子羨的彻底激怒了他,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
“你的好不容易在元神面前一文不值!”
“若你在人间造化的好,说不定还能重返天界,不过北海神君的位置你就别想了,你别忘了你还有个弟弟,就如现在还有一个晟王一样,这江山你守不住,他也能帮你守。”奚落了他一番后,又觉得不够继续说道。
“你还是好好做你的皇帝吧,别赔了夫人又折兵,得不偿失啊!”
“还有,你把她牵扯进两党争执中的事元神还不知道,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别害了她。”画子羨抓住了元烨的软肋,一个人一旦有了软肋,就寸步难行了。
“元神他自己得不到爱,也不让别人得到吗!”元烨几乎疯狂,嘲笑,讽刺,怅然,怒意一并迸发出来。
“玄冥,我劝你说话注意分寸,元神也是你可以污蔑的!”
竹林离楚南熹的住所不远,她闻声而来,听到了“玄冥”二字头痛难忍,强撑着向前走去。
画子羨和元烨二人见她来了都收了口,各退一步,二人面面相觑,怕她听到了什么。
“谁是玄冥,谁又是赤泽,我梦里见过他们,那个玄冥跟你长的好像,你告诉我好不好?”楚南熹失了分寸,直扑元烨拉扯着他的衣袖哀求着,此刻元烨的心如排山倒海一般难受。
“这个梦时时刻刻都在缠绕着我,我总觉得我和他们好像有什么关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告诉我好不好?”见她如此,他目光放柔,心也软了,纤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将她的碎发别到耳后。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不负韶华不负卿。”他爱的自私,怕是要苦了她一辈子,告诉她也罢,兜兜转转几千个春秋日暮,这段情也该放下了,从此两不想欠。
“山河无恙,人间皆安,不负韶华不负卿。”他扯开楚南熹的手,转身离去,留她一人在原地徘徊,自言自语。
楚南熹恍恍惚惚,这扑朔迷离的字眼戳中她的了心,脑海里支离破碎的画面似乎有了头绪,霎那间,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幸好有画子羨在一旁。
元烨三年,九月初三,垚山白氏楚南熹,因身体欠安,不宜为官,罢黜官职,永不录用,念其入职有功,特许衣锦还乡,赏黄金百两,素锦蜀一匹。
一晚上的梦,楚南熹神魂颠倒,早起后又听到自己被罢黜的消息,心里头是五味杂成。
画子羨特意熬的山药粥,她连看都不看一眼,拿着官令就直奔山下去了。
只要有官令,宫门就好进,可想见到元烨,怕是难了。
这彰华殿确实远的很,楚南熹一路小跑,绕过了三四个宫道,往来的宫女太监们都好奇地盯着这个披头散发的人看,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穿厚点,怕是不要命了吧,还有这急匆匆的往哪去呢。
有的甚至觉得她疯了,风尘仆仆了一路,确实有些狼狈。
“楚大人。”云初叫住了她,对着门口两个侍卫瞪了一眼。
云初瞥过那些看守的侍卫冷然:“陛下说了,他在书房时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你们两个是怎么看守的。”
“楚大人,请回吧。”云初当即下了一个逐客令。
“陛下,垚山白氏楚南熹求见,草民有要事相告,望您开恩啊,陛下!”楚南熹惶恐,不管不顾起来,侍卫们将她拿下,她见不胜敌力,就直接喊了起来,声音荡彻彰华殿。
“云初公公,求您通融通融,好不好,我真的有要事相报。”楚南熹拉过云初的手腕,将一块冰心透玉挂坠塞到他手中,这是她出生时就有的,看色泽便知道是上品。
云初被她拉扯地头疼,怒声撒开她说:“还有没有王法啦!”玉他没收,楚南熹不了解这位云初公公,元烨身边的人,岂是贿赂就行的通的?
随后又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地说:“陛下说了,任何人都不见,尤其是您,楚大人。哦!不,应该叫楚公子了。”云初好说歹说,楚南熹还是油盐不进。
“元……元烨,你是否还记得……星桥鹊驾,代笔书愿!”见云初要撵她出去,楚南熹口不择言,直呼元烨名讳。
“还不快领着出去!”云初像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指着楚南熹道。
她绕着整座宫殿跑,四五个侍卫都降不住她。
“楚公子!奴才求您了,别闹了陛下不会见您的!回吧!祖宗哎!”她这么闹,惊扰了圣驾,他担待不起的,云初哭爹喊娘,急的热火朝天,就差给她跪下了。
“诛邪一战,舍命相救!”
“忘川之水,忘……忘川之水……放开我!”侍卫们终于逮住她了,连拖带拽的将她往外拉。
“忘川之水,为奴三百!”楚南熹拼尽全力说出了最后一句,泪水湿润了眼眶,羽睫微润,一滴晶莹滴落,可是那扇门还是没有为她打开。
“云初,让她进来。”楚南熹微震,脸上流露着意外而又迷茫的神色。
“是,陛下。”
书房内,她静静地站着,不动声色。
“不是有要事相报吗?怎么不说话。”元烨刚放下笔,她就扑进他的怀里,他愣住了,缓缓放下笔,欲将她放下,她却抱地更紧了。
“你一步一步地靠近我,现在又想将我一把推开,我告诉你,休想!”她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娇嗔着说,声音软糯细腻,扣人心弦。
元烨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柔声说:“你知不知道,若我继续与你纠缠,你我都会陷入万劫不复之渊,党争是一,政改是一,还有……我怎么能将你置于险地呢?”
“这大禹的江山我陪你一起守,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闯,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她环抱着他的腰,一刻也不想松开。
“可是……”元烨沉吟片刻。
“没有可是,生死存亡,我与你共进退!”
他看向她不说话了,不久后将她整个人搂入怀中。
可是,他不能再将她困入险境,这一世如果没有他,她本该无忧无虑。
可是,没有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楚南熹六岁时便身怀远志,告诉自己定要在有生之年让山河无恙,人间皆安,长开了点儿,她总觉得这句话缺了点什么,如今算是清醒了。
因为乔磬笙的偶然发现,元烨只不过是赌了一把,没想到弯打正着。
星桥鹊驾,代笔书愿。
诛邪一战,舍命相救。
忘川之水,为奴三百。
为你,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