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灵枝拉着张海棠,母女二人说了好久的体己话。张海棠细细问了她的衣食住行,范灵枝也问了她辣味斋的情况,温温馨馨地相互给彼此鼓励。
一直等到温惜昭也下了朝,回到了华溪宫,三人便一起用午膳。
等吃了一顿饭后,张海棠看着范灵枝埋头苦吃的样子,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她能胖这么多的原因了……
全都是因为她的胃口好啊!
等到饭后,范灵枝依依不舍地和张海棠作别,命人将她送出了宫去。
范灵枝依旧依依不舍地看着张海棠不断走远的身影,许久都不曾收回眼来。
温惜昭揉了揉她的脑袋,低声道:“既然舍不得,那就让你母亲进宫长住陪你。”
范灵枝鼓着嘴巴:“还是罢了。”
范灵枝又抬头看向他,眼底闪烁着一丝隐约的兴味:“不如圣上还是换个人进宫来陪我。”
温惜昭眯了眯眼:“谁?”
范灵枝道:“穆秀秀。”
温惜昭嘴角也弥漫出一丝微妙的笑来:“可以。”
于是当日下午,温惜昭就让李公公去左相府传召圣旨去了。
李公公的圣旨到了左相府后,左相上下都十分激动地出来领旨。
只是在听着李公公念完圣旨后,左相全家人的脸色都有些扭曲。
现场的气氛更是鬼一般的寂静,左相穆成华更是久久都不曾回过神来接旨。
还是李公公笑眯眯地提醒他:“穆大人,接旨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穆成华方才缓缓起身,接过了圣旨。
等李公公走后,穆秀秀当场就落下了泪来,愤声道:“父亲!那范枝枝竟是要女儿入宫做她身边的女官,那女儿岂不是……岂不是要日日伺候她?!”
穆成华也是气得够呛,他咬牙道:“好一个工于心计的范枝枝!”
当时他利用宋亭玉来威胁范枝枝,逼着她答应让穆秀秀也入宫去,可没想到,入宫是入宫了,可竟然不是入宫去当娘娘的,而是他娘的入宫当女官的!
穆成华当场就按压不住心底的怒火了,他当即第一时间就冲到了翰林院去,打算给那宋亭玉一个下马威。
也让范枝枝看看,就算她成了皇后又如何?整个翰林院还是他穆成华在管,宋亭玉如今不过区区一个翰林院编纂,他想拿捏他,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可谁知,等穆成华还未去了翰林院,却又被圣上一道圣旨,召入了宫。
不知怎的,这一次入宫,莫名的让穆成华有些心惊肉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他入了御书房后,温惜昭坐在高座龙椅上,绛紫色的龙袍,显得无比威严。
他的脸色隐在落珠冕旒后,脸色隐约现出几分阴森来。
更重要的是,此时此刻的御书房内,还站着一个身形修长的、穿着官袍的男子。
穆成华有些惊疑不定,脚步略显迟疑地走了上去,对着温惜昭跪拜行礼。
温惜昭的声音十分冷漠,甚至透着隐隐的杀气:“宋卿,再往事再说一遍,给穆成华听。”
穆成华心底一颤,下意识抬头看去,就看到身侧站着的男子,正是宋亭玉。
身着官袍的宋亭玉,气质也变得贵气起来,俊俏的脸蛋上,布满了冷色。
宋亭玉也看向穆成华,说道:“说起来,当初这件事,还是左相大人一手策划的,微臣以为,左相大人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
穆成华的脸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来:“宋大人在说什么,本官怎么听不懂?”
宋亭玉低笑:“听不懂吗?那下官只有再说一遍了。”
然后,宋亭玉就将当时穆成华是怎么利用他,让李皓来骗取他的信任,再污蔑他奸淫妇女的过程,又细细说了一遍。
末了,又说了穆成华还利用此事,威逼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答应,要让穆秀秀也入后宫的整个过程。
说到最后,穆成华已是满脸戾气,眸光阴冷地看着宋亭玉,威胁道:“宋大人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宋亭玉却笑得更深了:“是不是睁眼说瞎话,请皇后娘娘出来对峙一番,不就清楚了?”
高座上的温惜昭,也低低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十分阴森恐怖。
穆成华心底一紧,忍不住道:“圣上,这都是宋大人和皇后娘娘串通好的,老臣冤枉——”
可不等他的话音落下,温惜昭已经不疾不徐道:“穆大人上了年纪,老眼昏花,择日致仕。”
穆成华不敢置信地痛呼出声:“皇上——”
温惜昭嘴角的笑十分森冷,声音轻飘飘的:“不愿意吗?若是实在不愿意的话,那就只有举家都去死了。”
穆成华浑身上下陡然冒出一层冷汗,被震慑得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李公公很快就走到了他身边去,依旧笑眯眯的:“大人,走吧。”
等穆成华颤颤巍巍地走出宣武门,远处有热烈的夕阳直射而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不过短短小半个时辰,他竟就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变成了一介布衣。
而这一切,都是拜那后宫的妖后所赐!
想及此,穆成华心底陡然弥漫出一道戾气,竟是流着眼泪恸呼道:“妖后误国!妖后误国啊——”
可他的话音未落,突的就有一道暗器匕首,直直得射入了他的胸腔。
瞬间,血流成柱。
穆成华暴瞪着大眼,缓缓倒到了地上,死不瞑目。
而角落里,阿刀拿出一块帕子,缓缓擦着自己白皙的手掌心。
他微眯着狭长的眼睛,浑身鬼气森森,说道:“收拾一下,别脏了地板。”
身侧的小太监躬着身体,回复的声音有些发颤:“是,督主。”
而另一边,穆秀秀已被送到了华溪宫。
范灵枝正在学着饲养偏殿的白狐,听下人说穆秀秀来了,这才让下人收了白狐,去见她。
可没想到才一见到穆秀秀,穆秀秀竟就整个人朝着她恍然跪下,浑身颤抖得就像筛子一般。
范灵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向身侧的芸竹:“芸竹,难道我很可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