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能不能醒的事吗?人腿都让你给弄断了!你个小丫头片子赶紧想想怎么向戚大人交代好吗!
京兆尹好久没摊上过这种里外不是人的事,闹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该断的官司还得断。他咬着牙打起精神,又坐了回去:“去请戚大人来吧……让柳孝延也来。还有岳家也去知会一声,毕竟是柳大小姐的夫家……”
“大人。”柳闻蝉抬起了头。
京兆尹憋着的满肚子火腾地一下就炸了:“又怎么了又怎么了?!你该不是还想要告岳家?告他们伸出高枝逼着你往上爬?告他们派了戚六郎爬墙来杀你?”
柳闻蝉认真地想了想,摇头:“暂时似乎告不了了,我手上证据不够。”
她竟然还考虑了!还“证据不够”!这意思是认定了岳家要害她,以后找到证据还要告呗?
京兆尹气得呼呼直喘,吸着气说了一句“柳小姐聪慧”。
谁知话音还没落下,就听见柳闻蝉不紧不慢地又接着说道:“但是我还有一桩官司要与岳三郎当面对质,需要借大人您的公堂一用。”
这是愈发得寸进尺了!京兆尹握拳捶案,咬牙:“你当本官的公堂是什么地方?你当岳三郎是什么人?你说要对质,他就得——”
“他必须得来,”柳闻蝉仰头看着他,“否则我即刻便要状告他的好友戚六郎深夜逾墙,图谋不轨。”
戚长生才缓过一口气就听见这句话,登时又被那口气噎得两眼翻白。
京兆尹和衙役们吓得要命,找水找药喊大夫一片人仰马翻。
柳闻蝉安安稳稳地坐着,半点儿怜悯之心也无。
此时天色渐明,府衙门口也渐渐地热闹起来。四邻八舍近的远的闲的忙的男男女女都往这边聚了过来,有人想看那个不知廉耻的柳家女儿生得是什么狐媚模样,有人想看那个可怜的岳家儿郎如何能从这泥潭之中脱身,更多人却只为了凑个热闹,顺便向旁人打听打听那柳家女儿戴了什么式样的坠子、穿了什么颜色的肚兜,以及那日被撞破丑事的时候是先遮了身子还是先捂的脸……
风月故事从来都不会缺乏听众,更何况是高门大户的风月故事。
于是柳家岳家戚家诸人出现在京兆府的时候,门外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简直比赶庙会还要热闹了。
可怜的苦主岳陵安也终于姗姗来迟。
一进门就看向柳闻蝉,黑着脸:“你心里对岳家有怨,执意生事我也无话可说。可长生兄又是哪里得罪了你,你竟要连他也攀扯进来?”
“人还活着,你可以去问他自己。”柳闻蝉道。
这时大夫正在给戚长生看腿,堂上血腥气弥漫。京兆尹拍了一下惊堂木,沉声:“柳家女儿,岳三郎已到,你有什么话可以明说了!”
岳陵安顿了顿,没有去看戚长生,依旧回来盯着柳闻蝉问:“你到底要闹什么?我四婶已经被你害成那样,你再要不依不饶,连我也不能替你求情了!”
柳闻蝉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
岳陵安松一口气,忙缓和了面色,劝道:“你听我的,安安生生进门来,只要别再搅得家宅不宁,我便绝不会亏待于你!”
哦豁!门外瞧热闹的人群中响起一片惊叹。
看看人家岳三郎的担当!看看人家岳三郎的胸怀!一生的清誉都被这个女人败坏了,他还肯当面承诺决不亏待人家!
柳家小门小户的,赚翻了呀!
柳闻蝉听见议论,挑眉向外瞟了一眼,之后仍旧回过头,迎着岳陵安的目光问:“你真的愿意背着这个污名,一辈子?”
“什么?”岳陵安愣了一下。
柳闻蝉站起身,跨出一步站到他面前,目光清冷:“没做过的事,你为什么要默认?是你私心倾慕于我,所以宁可将错就错?还是有谁在背后架了把刀,迫得你不能不捏着鼻子吞下这碗刷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