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皇叔。惜嘉自幼便有这个毛病,大夫说,十四岁是一道死劫,如今十七年了,惜嘉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只见惜嘉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不需要人搀扶。她款款走到外头,“惜嘉不会让皇叔费心的,您且忙您的事情就好。”
“也罢,本王先去早朝,等回来以后再和你聊,你若是觉得府里乏了,就让那些个下人带你去后院转一转,切莫染上了风寒。”恭亲王皱了皱眉头,却也还是放弃多劝她,时间差不多到了,他该去吃些早饭,然后上早朝了。
“惜嘉恭送皇叔。”轻轻一行闺阁之礼,惜嘉也回自己的厢房去了。进了屋,丫鬟已经把早上用的早膳整整齐齐的摆在小圆桌上等候,精致的点心,还有不同动物的形状,以及小汤圆儿,肉末丸子,不过东西虽然多,但都是一小碟一小碟的,看起来也是照顾她的食量了。
惜嘉淡淡的扫视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用筷子夹了一块肉末丸子,然后放到嘴里缓缓嚼着。回想着刚刚过来的赫连夜,一身简单的便服,束发,气宇轩昂,腰间系着的荷包应该是他心心念念的王妃所做的吧。想到这儿,惜嘉不禁噗嗤一笑,其实并不是什么嘲笑,而是羡慕的笑容,她自幼精通女工针织,即便是远远一瞧,也能看出来身为朝廷五珠亲王的配置,这样的粗糙女工是不可能带着的,但是他却小心翼翼的系在腰边,甚至把随身亲带的玉佩也系在第二位,把这个系着曼陀罗花的荷包放在第一位,怕是真的心上人没错了。
“蝶儿,我想见萧王妃。”她带着笑容,看着面前伺候她的宫女,“萧王妃?可是郡主,您的身子?”
“没事,我待会儿服颗药便好了,我想见萧王妃,待会儿你去外头看一下皇叔是不是上了早朝了,等他去了以后我们便起身去夜王府。”
“可是王爷这边......”
“不用通传皇叔了,就按我说的去做。”
“是,奴婢这先去准备,您先把早饭吃了。”
“好。”
夜王府内,萧凉湫刚送走了赫连夜上早朝,然后再一次退了萧府送过来的补品和礼物,随后在屋外练习林姨给她的石碑上的无形拳的拳法教程,忽然外来的人通报说。“王妃娘娘,门外惜嘉郡主求见。”
“惜嘉郡主?”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萧凉湫自然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木槿,只见木槿立刻上前说。“恭亲王府堂妹的千金,过去恭亲王表妹贺兰婉郡主的女儿,贺兰郡主自幼与陛下是青梅竹马,陛下甚是喜爱这位妹妹,后来贺兰郡主嫁人,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陛下为了悼念她,把这位小姐取一字惜,出生时便封了郡主。因为身子孱弱,所以自幼养在贺兰府,靠喝药续命。”
“也是个可怜人啊,叫她进来吧。”萧凉湫理了理自己肩上披着的披肩,转身进了屋里,随后绮络也跟着。
琼华殿屋内,因为萧凉湫怕冷,帘子,垫子,早早的就换上了软绵面料。
屋内,冉冉柔和的香升起,萧凉湫侧卧在软塌上,对面坐着来的客人,惜嘉郡主。过了一小会儿,萧凉湫正视起惜嘉的样子,“本宫嫁入王府尚未满一年,所以有一些关系和事情尚未理清楚,说实话,如果郡主想找王爷,不如在这儿等一会儿等,王爷上早朝了,过一......”
“不,惜嘉是来想找您的。”惜嘉郡主淡淡的笑着,“惜嘉自从在贺兰府里的时候,就听说过,七王爷娶了一个聪明有加,有勇有谋的王妃,还听说是萧将军之女,只是仰慕您,所以想过来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被七王爷一见钟情。”
“哦,原来又是来找赫连夜的。”萧凉湫心中暗暗嘀咕道,反正算是明白了,第二个来找她麻烦的。但是这个什么郡主,好像身体并不是很好的样子啊?
“找我?倒是有意思,郡主来找我做什么呢。”
“没什么,想聊一聊事情,想让王妃教一教我如何弹琴,如何下棋,一起见见世面什么的。”惜嘉拿起茶杯,仔细掂量着,“这瓷器也是普普通通的实瓷,看来是正如外头所说的,王妃是一个乐善好施,有什么钱都去赈灾给贫困平民的好人。”
“说笑了,其实我呢,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和我做朋友的人都知道我是什么性格,如果郡主是真心想和我做朋友的,我希望郡主能够说些实在的话,这些虚无的东西,对我来说可有可无。”
“啊,呵呵,是,娘娘冰雪聪明,惜嘉便不兜圈子了。惜嘉今日来真的是来找娘娘的,不过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因为,从惜嘉十四岁起,皇叔便和陛下提起过惜嘉与王爷的婚事,大大小小这几年来已经提了有六七次,但王爷还是没有什么明确的答复给惜嘉。后来就听说了王爷在朝堂之上公然与太子殿下同时求娶婚约,别人瞒在鼓里,但惜嘉知道,王爷和太子两个人喜欢的人都是你,然后在这一年内,皇叔又为我向陛下求娶过侧妃的位置,可是还是被他拒绝了,惜嘉本以为,最后嫁给殿下的可能是西凉那位高贵美艳的洛公主,未曾想过是您,但从您与王爷大婚过后没多久,惜嘉搬来恭亲王府的时候,便陆陆续续听说过娘娘您的英勇事迹,惜嘉也是打心眼里的佩服,所以您放心吧,惜嘉并不是过来找茬的,也不是过来施压的,只是想看看您的样子。”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她忽然又感觉到了一些不适,忍不住又要拿起帕子咳了起来。萧凉湫见状立刻起身,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搭上她的脉搏,“娘娘!您?”
“别说话,安静一会儿。”
就这样僵持着,过了一小会儿,萧凉湫盯着她,“你从小吃过什么药?”
“也就是些补气血的,调理身子的,并没有哪方面是对症的。”她虽然有些讶异萧凉湫的举动,但也是了解过的,萧凉湫医术方面算是精湛。
“你是被人下了药的,吃补气血的本来没什么,依我看你是自娘胎里身子孱弱,与我相似,但并不至于说几句话便咯血,我想,你年幼的时候,是不是并没有这么严重的情况?”
“确如您所说!”她更觉得神奇了,但是听到她说下了药,瞬间有些不敢相信,“我?被下药?娘娘是不是在开玩笑?”
“气血虽不足,但娘胎里气血不足的人,脉象并不至于这么差,你看你的手腕,呈现青紫色,是常年服用慢性毒的缘故。不过,你我第一次见面,我说这些想必你也不会相信,没关系,你爱信不信,就当开玩笑的听着也不错。”萧凉湫收回手,整理自己桌上的盒子,整理完毕以后,还是带着客客气气的笑容说。“回去试试把你喝的药停五天看看。”
“娘娘?”
“绮络,送客。”随后,萧凉湫也不过多说,笑眯眯的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送走了惜嘉郡主,萧凉湫一边喝着还有余温的雨前龙井茶,一边问旁边的绮络。“贺兰惜嘉为什么和她母亲姓?”
“听外头的人说,贺兰府骁勇善战,自从柳家没落,阮家的越国侯落下病根在身以后,这就数他们家忠心耿耿,老爷子开国战役中英勇献身了,贺兰家的长子十年前的一场战役里也死了,贺兰家的长女贺兰天含,替父从军,骁勇善战立下不少功劳,贺兰天含如今也在北漠,和八王爷一起镇守的北漠。天含将军如今的军衔,应该仅次于八王爷,而且人心盛威。”
“贺兰家其他人呢?”
“贺兰家如今只剩下了祖母了。听说陛下对贺兰家很是上心,即便不是亲皇室,也胜过皇室血脉。”
“呵,果然如我所料。”
“什么意思?”
“你还看不明白吗?手握忠臣,尤其是重臣的方法,一是给他荣华富贵,地位尊贵,二是抓住他们的家人,或者是至亲至爱之人,没有一个人会没有死穴,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这个惜嘉喝了这么多年看起来像是补血药,结果却不是的,反而还加了毒的原因。”
“那,我们需要管......”
“她也是个可怜人,她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我看得出来,仰慕赫连夜也是真心仰慕,但对我她的确是没有敌意的,比洛之烟好上数倍了。不过,我们没有那么多心力和时间去收容一个又一个,她来找我是她的事情,她也会为她自己的人生付出一些东西,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了,走吧,去见见我那见利忘义的好父亲。”
随后,她伸了伸胳膊,刚刚打完拳以后忽然感觉浑身舒服,心情也好了不少。
“好。”
摆驾萧府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带多少奴婢,一来是从小的不习惯,二来,也不想闹得很难看,刚进府,便看到老太太在外头遛鸟,这萧家的祖母,虽然之前唯利是图,是个没有什么好脸色的人,但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萧凉湫看她也是比较亲切,她也对萧凉湫更为疼爱些。见萧凉湫来了,脸上的表情立刻就挂不住了,有喜悦,有欣喜,有惊讶,还有一些紧张和尴尬。
“老身,给王妃娘娘请安。”
“祖母!这些礼节就免了吧!您还与我客气什么?”
只见她颤颤巍巍的抬着头看着萧凉湫,带着许多心疼和无奈,“不行,娘娘,该有的礼数必须得有,还请娘娘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