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灼华走后,苏靖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吃她的酱鸭,其实苏靖挺喜欢秦灼华不卑不亢的脾气,若不是秦灼华说话带刺还总是刺向苏靖,苏靖是很愿意结识这样一个才女。
听秦灼华的语气,她和白清平很相熟,不由得问道:“你们两个很熟吗?”
白清平怕苏靖吃酱鸭感到腻,为苏靖倒了杯茶水,道:“我们自小就认识,祖上有亲,我们俩就像兄妹一样,她说话就这样,老得罪人,你不要介意。”
苏靖大气地道:“谁介意了?不过小孩脾气罢了,我大人有大量。”
白清平扬嘴笑了:苏靖今年虚岁十八,秦灼华已经年满二十了。
吃完酱鸭,苏靖习惯似的倚到白清平的肩膀上,不知从何时起,苏靖就开始享受起在白清平身边的时光,在他的肩膀上,苏靖感受到了心安,听他说话,苏靖都感觉到他在给她力量。
第一次在寒烟岛疗伤时的猜忌和怀疑烟消云散,现在回想起,那时只是白清平义无反顾地照顾自己的甜蜜片段,苏靖现在只想好好补偿自己曾经对他造成的伤疤,并且报答白清平这些年来对自己的守护。
数次的命运相连,他们之间逐渐开始心照不宣,即使坐在一起不说话,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心与心正在交流,苏靖很享受他们两个在一起的安静时光。
没人打扰,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命运降下磨难的时刻,苏靖无法放下所有的一切随白清平隐匿山林,她很感激白清平愿意陪她走这些她必须要走的路。
暗暗在心里发誓,解决完这些,他们就离开这里,离开这个争权夺利,乱哄哄的地方。
白清平道:“我们去二楼听戏怎么样?日耀星华这段时间在灼灼其华唱戏。戏唱完估计就晚上了,我们再回来听曲。”
苏靖欣欣然点头:“好呀。”
灼灼其华斥巨资请来了鼎鼎有名的戏班子日耀星华,日耀星华是南风王朝首屈一指的戏班子,这个戏班子只收三岁以下的孤儿为徒,到哪儿唱戏看他们的心情。
戏台子在灼灼其华的一楼,苏靖刚进来时就看到了,不过当时她的心思都在酱鸭上,哪有心情想戏台子,要是她当时就知道在台子上唱戏的就是日耀星华,她不管怎样都是要上前看一看的。
在苏靖(原名江妍)的父亲江震涛因为为许玉言求情被夺职的那段日子,江震涛曾写过一封请帖派人送到了正在帝都凉州一座酒楼唱戏的日耀星华班主手中。
本来没抱很大希望,没想到日耀星华的班主当日就派人回信说随时都可以去江府演唱,江家四口人连同家仆侍女聚在一起唱戏,大团圆的场面其乐融融。
白清平把苏靖带到了二楼走廊的一张桌子上,桌子上摆满了果仁干果,还没坐下,苏靖就发现了好几颗酸梅,自顾自把一颗酸梅嘴里。
灼灼其华整体是一座中空的圆楼,二楼走廊处是听戏的绝佳角度。
戏文的内容大概讲的是某国的太子在刚出生的那一晚就被人盗去了郊外,那个盗贼不仅胆子大,而且武功高强,一把长刀以一敌百,吓得皇城士兵丝毫不敢靠近,一个将军英勇地追赶盗贼。
这个将军也是手拿一柄长刀,两人在郊外不知大战了多少回合,等到天晓,皇城门口围了一圈人,中间是哭哭啼啼刚生育完的皇后。
这位将军浑身是血,抱着刚出生的太子踉跄地走过去。
白清平面色肃穆,不似刚才那样温和,苏靖感觉这个故事很熟悉,突然想到了父亲小时候给她和妹妹讲过的一个故事。
苏靖道:“这不是斩龙刀张云祈和霹雳刀王凌夺太子的故事吗?”
白清平像是在想什么一样,没有回答,苏靖轻轻地戳了戳白清平的胳膊肘,白清平这才反应过来苏靖刚刚在和她讲话。
白清平道:“怎么?你听过这个故事?”
苏靖道:“我爹爹给我讲过,他说他崇拜这两个人,但我不太明白爹爹,张云祈是站在南风王朝这一边,而王凌是前朝的重臣。”
白清平道沉默了一刻道:“张云祈和王凌他们或许都有自己的追求,这些品质怕是你爹爹真正欣赏的吧,况且,我们不了解他们。”
苏靖也很想见一见这些前辈,希望他们可以指点一下自己,无奈的是当年活跃在江湖的名人在南风王朝建立之后大都销声匿迹。
听了半天戏的苏靖丝毫不觉疲倦,怪不得日耀星华这么受欢迎,他们的戏文都是自己编写,别出心裁,选的都是历史上发生的真实故事改编,虽然有很多前朝的故事,但与敏感点大多是擦边而过。
朝廷也无法追究他们的过错,在赞叹他们的同时,苏靖也感觉到了他们的勇气,前朝的事一直在南风王朝很是忌讳,几乎无人敢谈论。
天幕逐渐拉下,昏黄的光洒满这片土地,惠文帝正坐在书房中批阅着奏折。
可能是受到国土被分割的刺激,深感自己辜负了父亲的期望,最近一直勤于政事,坚强地守护着剩下的尊严,来不辜负忠臣义士的信任。
华云忠娶了靖王妹妹姝慧公主之事,令惠文帝久久不能释怀:华云忠是皇叔亲自挑选的人,怎么会背叛他。
他这个皇叔的选人眼光他是再信任不过的了,除非……
南风厉一早就看出了惠文帝守护不了南风王朝的疆土,江山早晚都会到别人的手中,所以南风厉事先为南风王朝的疆土选好了继承人。
惠文帝心凉了一大半,但他毕竟是一名帝王,不可能拱手将疆土让与他人,咬着牙继续批阅奏折,终于心情烦躁到合上了奏折,抬头看到书架上的一个琴盒。
看到这琴盒,惠文帝想起了一段往事,叹了口气,将琴盒抱了出来,仔细地擦拭,这把琴惠文帝每个月都会来擦一遍,且不允许任何人动,看这把琴时的表情充满了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