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面上,一艘没有旗帜的渡船使向浑河入海口。
感受的陆地上吹来的寒风,站在甲板上的钱小鱼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她望着身边的钱多多,轻声道:“也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钱多多摇头道:“我已经记不清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婉儿姐的婚礼我要是没赶上,小鱼会很遗憾的。”
不远处的船老大好像听到了两人的对话,朗声道:“放心!武王大婚是正月初一,你们在北岸下船,一路换马的话一定能赶上。”
钱小鱼跳了起来,欢呼道:“太好了!”
船老大一阵恍惚,眼前这活泼的少女哪里还有之前杀人如麻的样子。
这一船的渔民皆是北境之人,他们的船在海上遇难了,恰巧被这扶桑军舰所救。
当时他们上船后,本以为离开龙潭又入虎穴。谁知那小丫头的得知他们是九州人后,便对一老一小招呼了一声,一艘船的扶桑士兵瞬间暴毙。
他与一众兄弟还没弄清楚情况,就被那小丫头请去搬运尸体。
当那一个个扶桑士兵被他们亲自扔到海里,船老大才如梦初醒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人。
“老大哥!”
“老大哥!”
船老大一惊,很快回过神来。他抬头望去,就见钱多多正在叫自己。
硬朗的汉子咧嘴一笑:“小兄弟,什么事?”
钱多多道:“等靠岸了,这艘船就送给你们了。你们不幸遇难,以后就靠这艘船过活吧。”
船老大连忙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救命已是大恩,怎么好要你们的船。”
钱小鱼笑道:“不打紧,这是我们抢来的,留着我们也不会再用。”
见船老大为难,另一个渔夫道:“俺说句实话,几位把船给了我们,我们也是不敢用的。”
钱小鱼蹙眉道:“为什么?”
那人无奈一叹:“虽说那些扶桑人不敢攻击挂有武字王旗的船,但若我们开着他们的军舰,肯定会闹来麻烦。”
另一个人说:“我觉得没事吧,好像快一年没见过扶桑人了。”
船老大道:“他们没一个好东西,说不定在憋什么坏水。”
钱多多笑道:“若是这样,那便没有事情了,他们自身难保,无暇在海上兴风作浪。”
联想到之前那一船扶桑士兵,船老大的心中有了计较。但他还是好奇的问道:“还有一段路程,方便给我们讲讲你们的故事吗?”
钱多多想了想,这也没什么,背靠大树好乘凉,扯将来的大旗就完事了。
于是乎,他就以武王密探的身份,讲述起扶桑一行的遭遇。
他们师徒三人抵达扶桑后,在一个叫熊本的地方登陆。那里正有两位大名乱战,他们三人几经辗转才抓到一个懂九州话的扶桑人。
据那人所说,扶桑的王位更迭出现了变故,新王是篡位登上的宝座。
各地大名想在新王登基未稳,借机扩张自己地盘,谁也没想到这仗打起来就没完,彻底变成了各方势力的混战。
他们得知之后,表演了一把火上浇油,暗杀了几位有势力的大名后,让这场混战变得更加无法控制。
听到这里,一名船夫忍不住问道:“武王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钱小鱼挥动小拳头,愤怒道:“那些小矮子,不止欺我九州渔民,还对我九州疆域虎视眈眈。”
船老大是一个急脾气,一听就怒火中烧,他怒声道:“一帮残疾,他们敢!”
钱多多冷声道:“他们是不敢,但有人撺掇他们与漠北联合,一同袭扰九州。”
边界惨烈的大战刚结束不久,这些北境渔民自然知晓这场战争的残酷。
船老大瞪大眼睛,沉声道:“他们想趁着漠北进攻之际,从海上登陆侵扰后方?”
钱多多点头,继续讲起了身处扶桑时的遭遇。
在他们师徒三人,准备毒杀有趋势平乱的扶桑新王时,恰巧遇到了伏尸教与漠北特使。
他们此行的目的,正是准备联合扶桑一同侵扰九州疆域。
他们整个谈判过程,都被藏在暗处的师徒三人知道。
在那新王说出屠城制造骚乱时,老药王彻底动怒了。
他挥手间毒翻了新王与一行使者,又在王城没有警觉之前毒死了与新王有关的所有人。
在这则消息传出后,扶桑彻底炸开了锅。
各地大名直奔东京,想要赶在其余人的前面登上王位。
经过一系列混战,终于出现了一位胜者。但可悲的是,那个位子还没坐上一天,就被毒死在了浴桶内。
在此之后,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扶桑这个弹丸之地,先后有十三位王登基,但他们无一幸免,没有一个人能在王位上活过一天。
至此,无人再敢入主东境称王,扶桑彻底进入了分裂各治的时代。
一众渔民听的甚是心惊,好半晌都没有缓过神来。有人不自觉的朝船舱看去,真没想到那个老人如此厉害。
船老大拍手称快道:“大快人心!大快人心!”
钱多多轻笑:“所以,这艘船你们就收下吧。”
见船老大还在犹豫,钱小鱼笑道:“就别客气了,还好遇到你们,要不然都不知道武王大典和大婚的事,若我们先去东都再奔赴北境,那就真来不及了。”
“随口一提,哪价值一艘船啊!”
就在此时,老药王从船中走了出来,而船港也已经近在咫尺。
他老人家没有说话,身形一闪带着两兄妹就跃上了船港。身形在一闪,就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幕,吓得在船港驻守的府兵,好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直至船放下船锚,船老大等人从踏板上走下来才上前盘问。
得知一切后,府兵朝港营奔去,路上把帽子都跑丢了。不久之后,一只游隼飞出了港营不知飞到了哪里。
一辆马车上,钱小鱼好奇的问道:“师傅,我们跑什么啊。”
老药王一笑:“正好看到巡逻的兵甲朝这边来,快点走省的麻烦。”
钱多多的声音从车外传来:“师傅,你是想看看他治下的民生吧?”
老药王弹出一颗在炭炉上烤好的花生,冲出马车打在了钱多多的脑袋上。
还未等钱多多抱怨,老药王沉声道:“知道还不赶车。”
车轮在雪地上快速转动,快速朝前边的一处小镇奔去。
另一半,一个守卫严密的队伍驶出龙头关,朝着双子城的方向缓缓行驶。
华贵的车厢内,姜国太子—姜诺,拨开窗帘看着外面的风景。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王城,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
望着展演欢笑的儿子,文德王妃的脸上的愁容缓和了几分,眼中却有泪水打转。
姜诺没有回头,还带着一丝稚气的声音轻声道:“母妃,我们还能回来嘛?”
文德王妃眼中杀机一闪随后收敛,她一字一顿道:“诺儿,谁跟你说了什么?”
姜诺依旧没有回头:“在东微城驿站,我遇到了魏家的几个公子,他们说来见我最后一面,说武王一定会把我们母子扣下当人质的。”
文德王妃粉拳紧握,声音却很是柔和:“诺儿觉得,那新武王会扣下我们吗?”
姜诺呵呵一笑:“父王说过,武王是一方雄主,不会做下作的事情,让我有危险一定要请求他帮助,还叫我好好保护母妃。”
文德王妃微笑道:“诺儿,待观礼之后,母妃带你在大武内走走如何?借此机会,你好好学学武王是如何治国的。”
姜诺转头,笑容收敛,他小声道:“父王是要对御三家动手了吗?”
“静声!”
王妃显得很是焦急,连忙捂住了姜诺的嘴巴。
姜诺拦住王妃的手,轻声都:“若这神威军中有三家的人,我姜家早亡了。”
见王位神情一滞,姜诺躬身道:“母妃赎罪,孩儿失言了。”
文德王妃微微摇头:“我已经不是韩家的人。”
“藕断丝连,怎会说断就断。母妃多欣赏一下沿路的风景吧,把那些糟糕的事情抛到一边。”
“好!”
文德王妃说罢,凑到了姜诺的身边,与他一同透过窗口看向外面的世界。
十六年闺阁生活,九年的后宫生活,这姜国的国母还是第一次看到姜国以外的风景。
但这份美好,仅存在了片刻,轰隆隆的马蹄声打扰了这份宁静。
“保护王妃!保护王子!”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从马车一侧响起,神威军的一万骑兵组织起了冲锋。
“咚咚咚”的脚步声在马车四周回荡,一万步兵在马车四周结阵防止还有伏兵。
王妃带着姜诺走出马车,她倒是想看看来者何人。
“母妃!孩儿也想看清楚!”
文德王妃抱起了姜诺,两人同时朝远处看去。
一望无际的雪地上,黑压压的骑兵朝他们冲来。单是看过去,对方的数量就是神威军骑兵的几倍。
步兵将领站在站车上,转头道:“没有旗帜,没有战甲,都是在隐藏身份。”
文德王妃冷笑道:“他们只不过是骗自己罢了,如此规模的私兵,有谁能养得起?”
姜诺眯着眼睛,紧盯这两军碰撞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