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水牢关,靖王老宅。
“大公子,息怒啊!”
“大公子,气大伤身啊!”
“别砸!别砸!那是王爷最喜欢的青花瓷!”
花瓶翻滚着从书房大门中飞出,在一众下人惊愕的目光下摔落在地。
“砰~”
“哗啦~”
质地圆润,描线精细的花瓶被摔得四分五裂,老管家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两滴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上缓缓滑落。
“滚!都给我滚!”
书房中,何流发泄着无能的愤怒。凡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都被他摔碎、扔飞、撕毁。
府中下人都聚在门口不敢进去阻止,只能在外面小心劝诫着连大气都不敢喘。
眼看着没有东西可摔了,何流拔出腰间佩刀,大步走向书房大门。
他用刀指着门口的下人,面目狰狞道:“我说了!除了法师,谁都别来烦我!你们再不滚,当心我砍了你们!”
“我看你敢砍谁!”
话音刚落,一个清冷的女声随之响起:“老夫人到!”
何流随着声音望去,只见荀老夫人带着几名婢子朝书房走来。
何流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转身便要走回书房。
就在此时,荀老夫人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站住!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
何流没有转动身体,单单转过了头,他一字一顿道:“儿子有军务要办,还请母亲大人回去歇着吧!”
说罢,他不再理会众人,走入书房的同时,随手关上了大门。
荀老夫人冷着脸,吩咐道:“来人,把门给我拆了!”
见一众下人不敢动,荀老夫人冷笑道:“怕他,不怕我了是吧?很好!那便都滚出王府吧!”
“婆婆!大郎日理万机,您就不要打扰他了。”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艳红色金丝长裙的美妇人走入院中。
她毫不客气的站在了旬老夫人身侧,对视片刻后轻笑道:“儿媳周莹莹,见过母亲大人。”
“你来做什么?”
荀老夫人盯着儿媳的眼睛,想从其眼神中找出一丝端倪。
周莹莹笑道:“北境大军围城,我代表周家来向大郎表忠心啊~”
“呵呵呵~难道母亲不是吗?还是说,荀家依旧要支持那不知死活的二公子?”
荀老夫人只感觉心如刀绞,她抬手便要赏给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晚辈一记耳光。
“你敢!”
周莹莹寸步不让,甚至还把脸凑上去。
见荀老夫人的手停在了半空,周莹莹转怒为笑,轻声道:“母亲大人,大战在即,盐、粮都掌握在我周家手中,若你想让荀家买不到一粒粮食,便可继续胡作非为。”
荀老夫人冷笑道:“我荀家岂会缺粮?”
“那些依附的小家族呢?”
周莹莹轻视一笑抬脚便走,把气到浑身发颤的荀老夫人晾在一边。
就在周莹莹准备推门时,荀老夫人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告诉流儿,我荀家会全力配合他守城,要人要钱找我即可!”
说罢,她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周莹莹轻笑出声,抬起纤纤玉指推开了书房大门。
“滚出去!”
她才迈入一只脚,便听到了何流冰冷的声音。
周莹莹故作委屈道:“夫君既然不想见妾身,那妾身便把辛辛苦苦筹来的粮草施舍给百姓了。”
见何流愣神,周莹莹转身关门,轻飘飘的跑到了何流的身边。她用双臂环住何流的脖子,直接坐在了何流的大腿上。
她吐气如兰道:“夫君,妾身这么辛苦,就陪陪妾身吧。”
何流点头,随即问道:“那老太婆走了?”
“是呢,母亲大人说,荀家会全力祝您守城,要钱要人直接跟她说~”
何流冷哼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荀家要是早点支持我,我便早就登上王位了。”
周莹莹掩嘴轻笑:“毕竟二公子是她亲生的,我们始终是外人。”
此话一出,何流的眼中出现了怨恨,他喃喃道:“要不是荀家树大根深,我早就弄死她给我娘报仇了!”
周莹莹抬手按在了何流的嘴上,小声道:“夫君慎言,小心隔墙有耳。”
她看了一眼门外,而后小声问道:“夫君的舅舅怎么说的?”
“黄家愿意把城中的存铁拿出来。”
周莹莹拍了拍胸脯,长舒一口气:“只要三大家族都站在你这边,那这水牢关便破不了。”
何流点头道:“城营中在加紧赶制弩枪,有铁有粮我便踏实了。”
周莹莹娇笑道:“夫君要如何感谢我?”
她撒起娇来媚态横生,何流的骨头瞬间酥了。
“你想要什么赏赐?”
周莹莹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轻笑道:“我想夫君把齐夫人休了,立我为正妻!”
见何流皱起了眉头,周莹莹继续道:“齐家把镇北城丢了,你留她在那个位置上还有什么用?”
说罢,她翘起手指在何流的脸上划弄。
“可是...”
“夫君是把那正妻的位置留给那黄家的表妹了?”
“你怎么知道?”
“呵呵呵~要不黄家怎会交出存铁呢?”
何流沉着脸不再言语,周莹莹觉得他无趣,便从他的腿上站了起来。
只见她轻抚裙摆坐在了桌案上,笑容玩味道:“我周家的条件也是一样,就看夫君是要粮还是要铁了。”
何流冷声道:“你不要逼我。”
“妾身哪敢啊~不过妾身有个主意,不知夫君想不想听。”
“说!”
周莹莹捏着自己的下巴,淡淡道:“陷阵军攻城极为凶狠,夫君可以把初阳城白家那两万将士安排到东城去。等这两万人打光了,白家也就没用了,届时你那个病恹恹的平妻也没必要留着了。”
“我做正妻,黄家小姐做平妻,岂不是两全其美?”
何流冷笑道:“有一次你表哥喝醉,与我说你这人阴狠歹毒,起初我还不信,如今看来一点也不假。”
周莹莹不怒反笑:“没有这样的本事,怎么坐得稳王妃的宝座呢。你说是吧?我的王~”
“哈哈哈哈哈哈~”
何流的大笑声在书房内回荡,眼中的阴狠却毫不掩饰。待笑声落下,他沉声道:“好!就按你说的办!”
周莹莹妩媚一笑,又重新坐回了何流的腿上。何流作势要亲,周莹莹转头娇嗔欲拒还迎。
就在他转头时,看清了桌案上那张水牢关布局图。
周莹莹连忙岔开话题道:“夫君这是在研究布防事宜?”
此话一出,何流再次笼罩在阴云中。
“夫君这是怎么了?”
何流盯着桌案上的地图沉声道:“北境三十余万大军围城,我方守城将士却只有十二万,前路渺茫啊!”
“怎会?我爹爹说,攻城乃是下策,若真要强攻,需用十倍兵力围城,再不济也要五倍兵力攻城。我水牢关城高墙厚,床弩不计其数,他们凭什么攻城。”
说罢,她还抬指点了点何流的眉心。
何流挪开他的手指,冷笑道:“你一个妇人都知道,那北境军的各位将军能不知道?”
“玩意他们是一群酒囊饭袋呢?”
“酒囊饭袋能打倒这里来,那我们岂不是连酒囊饭袋都不如。”
“哎呀~我说错了还不信!”
见周莹莹又撒起娇来,何流连忙摆手制止了她的举动。他随即沉声道:“我不担心他们强攻,我是担心他们用射程上的优势对我们狂轰乱炸。你要知道,北境神机营的射程,远超我军床弩。”
周莹莹也皱起了眉头:“夫君的意思是,他们打得到我们,我们打不到他们喽?”
“唉~是啊,在这样的优势下,我怕我的这点家底被他们打光。”
“除此之外,还要小心他们在城中有其他安排。”
周莹莹见何流额头青筋直跳,连忙抬手去为他按压太阳穴。她一边按着一边问道:“夫君是怀疑他们在水牢关中有间隙?”
何流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喃喃道:“他们破城的速度太快了,这才多久便接连拔城掠地,一路强攻是不可能这么快的,我觉得是我南境内奸的手笔。”
周莹莹眼睛一转,柔声道:“要是这么说,妾身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妙计。”
何流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笑容玩味道:“哦?你肚子里的坏水多,倒不妨说来听听。”
周莹莹扬起下巴,收回了如嫩葱一般的玉指。
“接着按!”
见何流突然板起脸,周莹莹继续为他按起了太阳穴。她一边按着,一边说道:“水牢关中,有百姓数百万。相公完全可以抓壮丁,让那些浪费粮食的家伙为您出一份力。”
“何家庇佑南境这么久,是他们报恩的时候了。”
何流听闻突然坐直,险些把周莹莹给顶了出去。他一把拦住周莹莹的腰,脸上的喜色难以掩饰。
“妙计!好一个抓青壮守城!城头有大军,能吸引敌军远程火力。而百姓的伤亡,完全伤不到我的根基!”
“待敌军觉得我方伤亡惨重,决定全力以赴攻城之时。我手下一直休养生息的大军,必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哈哈哈哈哈!妙!妙啊!”
周莹莹揽住何流的脖子,娇媚道:“夫君~那正妻的事?”
“什么正妻不正妻的,你是王妃!”
“那妾身先谢过我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