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国赤阳城,原赤王府邸内。
守城大将—鹿放,正在皱眉盯着摆满桌案的加急军报。
他坐下的谋士名唤郑阳,此时正在缓缓分析着沿岸局势。
“依阳看来,武国十一军以出其八,飞熊军擅守,多半会留驻北岸以备不测,而那墨甲军与陷阵军的目标应该是我赤阳城无疑。”
鹿放捏了捏眉心,沉声发问:“赤阳城前地势险要,之前是武国合兵才拿下,如今想以二十万兵力破城,依先生看那将来会用何计策?”
“若是阳谋取赤阳城,一定会合兵而不是分兵。依阳之拙见,那武王一定是在等,等其余三城告破,才会三面夹击谋取赤阳城。”
说罢,他拿起面前茶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鹿放看着他,思量再三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万城求援,不知当救不当救?”
“救不得,将军就不要再想了。”
鹿放蹙眉:“先生的话,不是前后矛盾吗?若真让大武拿下沿岸三城,我赤阳城不也要面临夹击的危险吗?”
郑阳轻笑:“非也非也!将军的眼界应该放在全局,而不单单是龙江防线。”
他也不卖关子,继续道:“将军的任务是守住赤阳城,而这守字才是重中之重。将军要知道,魏奇将军、郭真将军、冯寿将军还都未动呢。还有那号称毒蝎的燕恒将军,也把戏鲟湾咬的死死的。”
见鹿放不明白言外之意,郑阳压低声音提点道:“大丈夫在世,当建不世之功。四大天王以成,将军若想要出头,就不单单是要算计敌人,更要心系这国内的各位将军。”
鹿放向来花花肠子少,直言道:“先生有话不妨直说,放定不会忘了先生的好。”
郑阳欣慰颔首,缓缓道之:“假设戏鲟湾出了变故,那高层谋划出的最劣之态势,也将没了翻盘点。若此时将军的赤阳城依旧坚守,那其余三位天王便有了翻盘的点。那时陛下会怎么看待将军,长公主会怎么看待将军。”
“燕恒会败?”
郑阳摇头:“即便是败也只是败一时而已,他毒蝎不可能为了一城一池大光自己的家底。他去南蛮逛一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敛财的同时,收拢一大批敢死队嘛。这般人物,将军不要想着把他挤掉,而是踩着他更进一步。”
鹿放长舒一口气,缓缓点头:“那我就听先生的意见,誓死守卫赤阳城。”
“非也!非也!”
鹿放彻底被搞蒙了,有些不悦道:“先生,到底该如何?”
“将军莫急,阳还有二字教与将军!”
鹿放问:“哪二字?”
郑阳无比认真的答道:“卖惨!向陛下卖惨!”
“卖惨?何解?”
“将军需修书一封,以誓死报国的口吻,告知陛下如今沿岸的局势。并附送桌案上的军报,让陛下知道你不是不救,而是使命更重。”
“只要陛下把魏、郭、冯三人任意调来一个,那将军便坐等不世之功的到来!”
鹿放一拍手:“这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也叫坐山观虎斗?”
郑阳失笑,低头品起茶来。而鹿放,则沉寂在了自己的春秋大梦中。
赤阳城东北角的一处僻静院落中,一座枯井上的石锁被人挪开。
早已在暗中静候的唐薇上前帮忙,拉上来的居然是身披九龙玄金甲的将来。
“江南网二号唐薇,拜见陛下!”
“拉我一把!”
将来一边说着免礼,一边把将漠拉了上来。待两人站定之后,一名接着一名的甲士从枯井中爬出。
见接应的人手够了,将来与将漠才在唐薇的带领下到了院中一角。
将来问:“我密信上交代的十六处密道都派人接应了?”
唐薇点头:“不仅派人接应了,周围的警戒工作也布置妥当。”
“嗯,心思细密,难怪止戈如此看中你。”
唐薇脸一红,连忙低头从袖袍中拿出地图。
她把地图摊开,正是赤阳城的简易地图。
她用手指依次在十六处密道划过:“这些是陛下交代过的密道位置,而我们现在的位置是这里。”
她手指定下后继续道:“距离我们最近的,是城北兵营,我已经交代过周围几处密道的人手,待他们完成接应后,便带着将士们与我们合兵突袭北城兵营。”
“一共四座兵营,十六路武军分而食之,此城便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她说的太投入,刚刚发现将漠在对自己摆手。她也随即反应过来,欠身道:“请陛下恕罪,民女僭越了。”
将来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大哥:“朕又不是暴.君,没必要吧?”
说罢,他转头道:“你的安排与朕的相差不多,唯一的出入便是朕要带着卫字营直奔将军府。你变现很好,从今日起便是锦衣卫的百户,再接再厉!”
“些陛下!”
将来看向将漠,大哥北面就交给你了,南面有李牧统筹一定无碍。
将漠不悦道:“陛下,地道是我爹当初让人挖的,你已经的皇帝了,斩将的功劳能不能让给我?”
唐薇连忙后退,这话不是她应该听的。
“你看,你把弟妹吓到了吧!回头止戈怪罪下来,你自己单着。”
“将漠连忙摆手,你少扯皮!我认真的!”
“那个...”唐薇弱弱的说了一句,两人便停止争执,齐齐看向这个聪明细心的女人。
“沿线局势,我们也截获了一些。陛下想第一个破城,并亲自斩第一个守将。真的可以鼓舞全军士气。毕竟这乱世能御驾亲征的帝王真的独此一号了。”
将来拍了拍将漠的胸膛:“看看!觉悟!”
说罢,不给将漠争取的机会,等待着白宇冲出外院,给余下的卫字营腾地方。
在城内紧锣密鼓的筹备时,城外的黄鞠与甘福坐在树上,一人一个千里镜观察着城头的守备。
“你说,李牧这么厉害,陛下能把他调到哪里?”
甘福道:“不知道,此战他定是首功了,能把两万武卒营训练成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沿岸防线,我都惊得说不出话了。”
“同为一军副将,你瞧瞧人家瞧瞧你。”
沿岸的河水早就被鲜血染红,这两人坐在树上闻着腥臭的江风居然还能说笑,也是奇葩中的奇葩。
甘福问:“陛下让我们随便炸,是合并一处啊,还是分兵啊?”
“一起吧,没有人保护着,我们得相互照应啊。”
“那军功怎么算?”
黄鞠倒抽一口凉气:“你们陷阵军怎么回事?最近怎么一个个都惦记着军功啊?”
甘福小声道:“我家主将的财政易主了,刘大宗师说,每一战谁军功第一,就从主将私房钱中播出来一部分打赏。若主将军功第一,才有钱花。”
“这么惨,你们还争?”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成亲了我们还单着呢,多少得攒点老婆本啊!”
黄鞠一阵唏嘘,想着下次见到皇后一定要旁敲侧击几句。
“两位将军!时间倒了!”
下方一个亲兵高呼,丝毫没有隐藏的意思了。
黄鞠大笑道:“兄弟们燥起来!”
“好!”
这突然的一声齐喝,宛如平地起惊雷,在黑夜中传遍四野。
突然的声响,惊的城头一下子就乱了起来。四处跑动的火把犹如火蛇,迎接着齐头并进的两军卫字营。
援军刚刚出城,便遭受到了三轮递进势的炮火洗礼。
卫字营分批推进,让那些出城的骑兵只能退回城中,大门刚刚关上,就被几枚炮弹炸了摇摇欲坠。
外面炮灰响起,便是两军进攻的信号。
从各处窜出的大武甲士,迎上了调动补防的燕国守军。
一场犹如身边天降的巷战,就此大张旗鼓的打响。
将来趁乱带着卫字营偷了北城的战马,两万强盗沿街呼啸而过,直奔赤阳城中心的将军府。
马蹄声“哒哒”,一张张森然的铁面在火把的照耀下更为可怖。
密集的箭雨清扫着沿路的障碍,锋利的玄铁枪洞穿了所有遭遇之敌。
他们引起的动静,吸引了大部分守军的视线,一队队士兵沿街阻截,却始终无法拦住卫字营的去路。
将来拿着一杆玄铁枪,时不时习惯性的挥砍一下,却每每都让敌人挨了一记闷棍。
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在他遇到一个将领之时抖出了一个漂亮的枪花。
那枪花还未落下,磅礴的劲气便把那将领打飞。将来干脆一枪掷出,把飞出了的敌军将领钉死。
随即抽出墨渊刀,大喝道:“加速冲锋!被让守城将领跑了!”
“嚯嚯嚯!”
都说猛虎架不住群狼,当一群老虎凑在一起,绝对是任何敌人可怕的梦魇。
原本抱着美妾睡觉的鹿放,被炮火声吓得险些变成废人。他都没穿好衣服便被亲兵通报大武打过来了,并且已经入了城。
情急之下,他提着裤子就往外跑,在他看来哪里都没有兵营安全。
但为了拉郑阳一把,他还是耽误了些时间,在想逃出府邸就得问将来的卫字营答不答应了。
墨渊刀刀锋一闪,那被亲卫死死保护的鹿放便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