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军所剩的将士并不多,大概逃出来的也就不到一半的数量。
众人聚集在山寨大门外的不远处,前面是高于己方数十倍的敌人,后面是火势越来越大的山寨。
智王刘渊,他们大多数人都认识。毕竟这个刘氏宗族的笑柄,是以往西境百姓诋毁七王的宣泄口。
可就在今天,这个笑柄变成的杀伐果断的屠夫,让你一众羽林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中年人,刘渊随即看向用一只手臂向前爬的关茂。
“不甘心,想回到他们身边?”
“我要是你,一开始就带着他们投降。毕竟活着,才有更多的可能。”
“你看啊,老天都不帮你,要是今天依旧下雨,你最起码还可以依靠着山寨跟我周旋。”
“不过,要是下雨,我又怎么会给你上山的机会呢?”
说罢,刘渊一枪洞穿了关茂另一条小腿,惨叫声从关茂口中发出,让远处的羽林军再难忍受!
“杀!这家伙根本没有放过我们的打算,他只不过是拿将军再取乐子罢了!”
“杀!杀了这个畜生!”
“杀!”
几千名羽林军,如猛虎下山一般冲向了敌军的方阵,但一下课,两侧早已准备妥当的弓箭手,整齐的松开了手中的弓铉。
“嗖嗖嗖嗖~”
前排直射,中排低抛,后排高抛。两侧的箭阵,在空中织出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当这张由羽箭凝结而成的网,从空中急速落下的那一刻。羽林军的阵地中发出了无数声,不甘且愤怒的咆哮。
“轰隆隆~”
天空中的一道闪电划过,而后便是震耳欲聋的响雷。
大风随着雷声而来,席卷过黄牙山后带来了一阵雨。
随着雨点一起落下的,还有两侧箭阵放出的第二轮羽箭。
关茂的眼前,没有了站着的羽林军将士,就连他们的尸体,也被一层的箭雨覆盖。
关茂的眼中,已然有血泪留下,泪水混着这雨点滴落在地面上,又与这几千名将士的鲜血汇聚在一起。
“啊!!!”
“啊啊啊啊啊!”
没有什么话语,能表达此刻关茂的心情,他已然无暇顾及身上的剧痛,还有落入口中的雨水,只有这一声又一声的呐喊,为那些枉死在此的边军送行。
他这悲愤的喊声,让刘渊更为振奋。他仰头任由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把喊声当做了优美的音乐。
关茂的喊声戛然而止,他的眉头也为之一皱。
下一刻,他抖动手中的长枪,一击刺穿了关茂那条完好的手臂。
见关茂闷不吭声,刘渊勃然大怒:“叫!你给我叫啊!叫啊!”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转动着手中的长枪。随着一次又一次的转动,关茂的那条手臂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
关茂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让此时丧心病狂的刘渊变得更加癫狂。
他抽出长枪,把关茂挑翻过来面对自己。见那不屈的模样,刘渊好似看到了心爱的玩具。
他提着长枪,使枪尖从关茂的脖子上缓缓向下划过。重复着这个动作的同时,刘渊嬉笑道:“骨头这么硬,我更舍不得给你一个痛快了。”
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关茂,阵阵冷笑后继续道:“你知道,我一会要去干什么吗?我要杀你留在城中的守军,要去杀你那镇守山海关的哥哥,要带着秦霄一起和鲜卑人围杀将漠。”
“你还不知道吧?鲜卑人进入齐国了,他们四处游走偷袭,除了大城之外,齐国疆域已被屠杀了一边。他们又在边城后集结,准备把齐国边军死死的困在城墙内。”
“呵呵呵呵~”
“你猜将漠会怎么做?他一定会带着陷阵军去设法解救边军。这样一来,他就落入秦霄为他设下的圈套了。”
“你想知道,秦霄为什么这么狠将家人吗?”
“你要是想知道,就点点头。我让人扶你起来,你跪在我面前听。”
雨越下越大,山寨内的火势逐渐平息。关茂看着天空,心中的怒火可不是这常雨能平息的。
见他这副模样,刘渊翻身下马蹲在了他的身边。他拍了拍关茂的脸,嬉笑道:“你不想知道,我就偏偏说给你听,我要让你带着这些消息,死不瞑目!”
他身子俯的更低,好似与关茂说悄悄话一般,小声道:“秦霄是西境西部槐林寨的大当家,他有两位亲兄弟,一个叫秦辉,一个叫秦岳,他们都在将家两兄弟清缴西境匪患时丧命。”
刘渊笑的更加阴冷,几乎把脸怼在了关茂的脸上。
“若将来和将漠死在我们手中,你关家,任家,西境的氏族,西境的百姓都是帮凶。”
“因为他们为了你们能够生活的安逸,得罪了两个不能得罪的人。”
关茂死死的瞪着眼前的刘渊,下一刻强忍着腰部的剧痛,一头装在了刘渊的脸上。
这一桩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刘渊的鼻子瞬间歪了,鲜血顺着鼻腔不停的往外盆,溅了咧嘴大笑的关茂一脸。
刘渊瘫坐在地上,眼前的金星散去的那一刻他一把掐住了关茂的脖子。
关茂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但那双虎目中依旧没有半分惧意。
一位将军打扮的凑近后附身道:“主子,您吩咐过,要用他的命去威胁关锋。”
刘渊转头看了那将军一眼,一字一顿道:“你,在命令我?”
那将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刘渊掐着关茂的脖子起身,随手把关茂砸向了那跪倒的将军。
只听他冷声道:“把人看好,要是死了你给他陪葬。”
漆黑的夜色中,凤城外出现了一支人数六千左右的队伍。
他们高举着火把,身穿满是伤痕的羽林军甲胄,那被大火烧毁一角的军旗,举在阵前随着夜风不停的舞动。
看着远处回城的将士,城头上的一位哨官好似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样子。”
秦霄温和的笑道:“或许是一路奔波,有些疲惫。”
他早就得到了大军返回的消息,此时带着留在城中的两位哨官在城墙上等待。
另一名哨官笑道:“我这就去开城门,把他们引进来。”
秦霄温和道:“我们一起去吧,这样才有凯旋而归的样子。”
“好,那叫着兄弟们一起,为他们喝彩!”
目送分头奔走在城头的两位哨官离去,秦霄脸上的笑容随之收敛,那阴狠中带着兴奋的眼生在此时不再隐藏。
不多时,凤城的城门缓缓打开。城中的一千守军夹道欢迎,阵阵喝彩声传遍凤城门楼。
那略显憨厚的哨官上前迎接,一边走一边说道:“老陈呢?这大胜而归怎么带的队伍?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啊!”
活音刚落,阵前的几人同时朝那憨厚的汉子冲去,六柄横道同时洞穿了他的身体。
留在秦霄身边的哨官见状,咆哮出声:“不对劲,快关城门!”
话音定在“门”字上就戛然而止,因为秦霄手中的长剑洞穿的他的身体。
城门两侧的羽林军正欲转身退走,可他们的退路被不知何时出现的黑衣死士牢牢堵住。
秦霄抽回长剑,砍翻两名羽林军后,振臂高呼道:“杀!”
“杀!”
其身后六千甲士抽刀咆哮,朝着被困在门楼中的御林军扑杀而去。
秦霄闪身跃道一侧,抓住从城墙上顺下绳索向上攀登,城头上有近百黑衣死士在此等候,他们都是混在运粮队伍中赶到此地的人,春草酒馆的探子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行踪。
在秦霄登上城头的那一刻,四名肩膀上站着猎鹰的人被秦霄吩咐着散开。
反观秦霄,正死死的盯着夜空,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城下的战斗很快结束,在喊杀声停止的那一刻,两只游隼从城中飞起。
在游隼刚刚飞过城头的那一刻,两只猎鹰便冲了出去。
秦霄身边的黑衣死士问道:“大当家,要不要放鹰。”
秦霄摇头道:“再等等,城中应该有冬季用的雪雕,别给那些探子机会。”
话音刚落,一只雪雕从城中飞出,在它仰天长啸的那一刻,两只猎鹰便朝它扑杀而去。
“大当家,虽然看不真切,但那雪雕的翅展好大,咱们养的鹰能成吗?”
秦霄冷声道:“挨饿的野兽最凶,就看那雪雕有没有喂饱了。”
另一边,林城的大门刚刚打开,身穿关茂战甲的刘渊就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
城中守军一时没有缓过神来,被刘渊带领的六千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杀入城中后,刘渊便驱使战马登上城墙,在其身后骑兵下马的档口,他已然与城头的羽林军酣战在了一起。
城中四面城墙附近的屋顶上,同时有四位肩站猎鹰的黑衣人。
城头交战刚开始不就,城中便有两只游隼同时飞出,靠近的两人同时指挥猎鹰前去扑杀。
显然已经饿疯的猎鹰比以往要悍勇,远比游隼飞的慢的它们,很快就缠住了它们眼中的猎物。
临城的上空,飞禽战斗的响声很快吸引了未睡之人的注意,没过多久,就有一只雪雕从一个小院中拔地而起。
那小院离一个黑衣人不远,他在放出猎鹰后不久,一位青衣就踩着屋顶朝他奔来。
青衣速度奇快,两人一追一逃后不久,他就来到了黑衣人的身后。
其帐中劲风涌动,一击黑虎掏心朝那黑衣人后后背抓去。
黑衣人见难以逃脱,便从一口咬破了面巾上缝制的毒药。
在青衣拉下他面巾的那一刻,那黑衣人已然没有了呼吸。
青衣暗骂了一句,而后带着尸体,消失在了夜色中。
很快,刘渊那印有刘字的大旗,就插满了林城的城头。城外大批的甲士鱼贯而入,在城中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渐渐的,城中就有不少出大院起火,站在城头的刘渊嬉笑道:“告诉狼崽们一声,除了放火什么都行,我们还得在这城中等秦霄过来呢,别闹得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他身边的将军躬身道:“我这就去传达主子的命令,并且让他们把火灭了。”
刘渊笑道:“谁让你灭火了,别继续烧就行,有点火光才热闹。”
将军的额头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但刘渊显然是因为高兴没有问那句:“你,是在命令我?”
见刘渊不准备追究他,将军如同脚下踩了风火轮一般跑下了城墙。
刘渊看着眼前混乱的林城,一众舒畅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一跃跳上了墙头,张开双臂享受的眼前的一切。百姓的叫声越凄厉,他就越加亢奋。不知怎么的,就仰天长啸了起来。
三道黑影落在了他的身后,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三人纷纷跪了下去。
刘渊转身道:“秦霄说给我留了四个人,怎么就三个?”
其中一人抱拳道:“回主子的话,我们的一名同伴应该被春草酒馆的探子杀了,我等无能,没有找到她们的踪迹。”
刘渊显然心情很好,他轻笑道:“无所谓,等我的军队把城中的人屠光了,他们也就没有藏身的地方了。”
他话风一转,继续问道:“抓到对面的信鸽了吗?”
“回主子,是游隼和雪...”
话音未落,那黑衣人的头颅就被刘渊甩出的利刃砍飞了出去。
余下的两人都没敢看同伴的尸体,连忙跪服在地磕头认错。
刘渊没有搭理他们,任由他们继续磕着磕到额头不停的流血。
他转身再次看向城中,那刚刚涌起的怒意被喜悦压制了下去。
只听他自言自语道:“抓没抓到无所谓,我又二十万大军,又有两座坚城做依托,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那关锋也就有七八万的兵力,我用人命填也能拿下山海关。”
说道这里,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连忙下令道:“告诉那些狼崽子,从现在开始不许杀人,我要用这些百姓为他们挡住山海关的箭雨滚石!”
见身后无人应答,刘渊咆哮道:“你们都聋了吗?快滚!”
下一刻,他附近的将士四散而去,连那两个黑衣人也一同跑下了城墙。
刘渊那狂妄的大笑声,在林城的城头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