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乌孙 第二十四章 丹青圣手
台下正斗得热火朝天,台上却也没闲着,一中年男子正兴味盎然地昆莫闲聊,不知提到什么当众便轰然大笑起来,直引得人纷纷侧目。
“这个人是谁,昆莫面前也敢如此失态。”有新来的禁不住疑惑,交头接耳道。
“嗨,这是左贤王,是昆莫的嫡亲表弟,单名一个屹字,性子极其爽朗,与昆莫一向亲厚。”
“哦哦,原来是嫡亲兄弟,难怪我看二人生得有几分神似呢!”
闲聊之余,浮丘屹随口问了句,“大好的日子,王嫂怎么没来?”
“哦,她嫌人多吵闹,就让她在帐内待着了,女人么,总是矫情些。”昆莫摸了摸身侧空空的软榻,语气也不自觉放缓下来。
“啧啧,这么多年王兄王嫂一直是鹣鲽情深,真让做弟弟的我好生羡慕!”浮丘屹故意拖长了调子,端的是一个意味深长。
知道他这弟弟向来没个正形,昆莫只瞥了他一眼,不再睬他。
歌舞轮过一轴,已是临近散场,只等到最后一个献礼环节结束,这出家宴,也算是落下帷幕了。
所谓献礼,顾名思义就是亲眷提前预备好寿礼,当众展示,只当是讨个彩头了。
很快,随着一件件奇珍异宝被纷纷抬上殿来,报幕的文官也跟着扯着嗓子介绍着,并随之纪录归案。
“羊脂美玉十串。”
“回鹘安息香五盛。”
“五羊金樽一套。”
“青铜宝剑一把。”
“黄金万两。”
“噗!”月浅心嘴里嚼着顺来的蜜饯,冷不防听到这样一份贺礼,险些笑岔过气去。
还以为是文官搞错了,没想到紧接着一口沉重的箱子被抬上来,掀开来看金灿灿地一片,险些晃花众人狗眼。
这……不愧为乌孙大族,果然是财大气粗啊!
浮丘屹笑得很低调,携着重金行了大礼道,“臣弟是个俗人,今日乃王兄知非大喜,恭祝王兄如日中天,万寿无疆。”
众人见状纷纷下拜道:“恭祝昆莫如日中天,万寿无疆!”
这时,一旁的浮丘旸终于沉不住气,上前道,
“父王,儿臣还有一份贺礼,想单独奉上。”
“好,呈上来。”
在浮丘旸的示意下,一个侍女抱着一个海棠木雕的长形方盒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什么东西这般神秘,有人不禁嘀咕出声,纷纷伸长了脖子想去一睹为快。
“这是什么?”
“回父王的话,此乃民间广传的丹青圣手的真迹,世间仅此一幅。”
丹青圣手?
月浅心也是竖直了耳朵去听,但遗憾的是她也来乌孙不久,对此,可谓是知之甚少,至于他们所说的丹青圣手,更是压根没听说过。
而一旁的浮丘岙听见了这个词,
也是面色一凝,陷入了沉思。
‘’不知诸位可有听说过‘天人有子,凝泪成裘‘,一言?‘’
浮丘旸也不急着拆寿礼,故弄玄虚道。
‘’三王子说的可是那民间广为广负盛名的丹青圣手。‘’一旁的舍中大吏似是想起什么,向昆莫解释道。
‘’老臣曾听民间广为流传,有位丹青圣手,画技诡谲,有笔落惊鸿,墨染千秋之能,就连他所用的画纸都是触体生温,细腻如玉,可存至百年不朽,被称为凝雪羊裘,而这圣手却是行踪不定,往来随心,有人一掷千金也难买他笔尖一点,也有人不名一文也能有幸得见神迹。流传于世的少之又少,可谓是重金难求。‘’
‘’莫非三殿下拿来的,就是此物?‘’
大吏素来谙于此道,得知眼下有机大饱眼福,不由眼睛放光。
还有这种宝贝,这三殿下的贺礼也是别出心裁了。
月浅心是啧啧称奇,戳戳身前这位的肩膀,浮丘岙与她对视一眼,但笑不语。
昆莫看腻了俗世的奇珍异宝,乍闻此物,颇有兴味道,
‘’哦?还有此等宝贝,那还等什么,打开来看看!‘’
‘’遵命!‘’浮丘旸依言接过画轴,当众启封。
‘’哎呀,果然是非同凡品。‘’
‘’你们看,这画中的麋鹿栩栩如生,好像快要跃出来一样。‘’
……
画卷一经展示,当即便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大吏更是如饥似渴地观摩着传闻中的‘’凝雪羊裘‘’,连声赞叹。
昆莫看了一会儿,也是目露惊艳,不由龙颜大悦道,
‘’果然是宝贝,旸儿有心了。‘’
浮丘旸微微笑道,‘’父王高兴就好。‘’
一旁的右夫人看着这父慈子孝的一幕,很是乐见其成。
而由于隔得远了,又有不少人聚到一起,人头攒动的,月浅心这里只看得到画卷的一角,很是不爽。
倒是浮丘岙坐着纹丝没动。
奇了怪了,这家伙性子怎么变得如此之沉稳了,这么淡定,对比之下衬得我格外没见过世面似的。
月浅心忍住凑上前去跟着扒拉一番的渴望,决定有样学样,维持好风度。
正当这时,随众品鉴的左贤王也是颇有兴致地抵掌笑道,‘’哎呀,你们怎么都只顾着那几匹鹿了,臣弟私以为此最为绝妙的还是这上面的‘’人‘’了,这乍一看啊,还真有几分王兄当年驰骋疆场的影子在里头啊,这尤其是这领头的好汉,他…‘’
说着说着,左贤王骤然手指着画像脸色大变,像是看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一样。
舍中大吏见状顺着浮丘屹手指的方向凑了过去,也是悚然一惊,
‘’这,这…‘’
昆莫本来只是坐在原位粗略地看了几眼,见他们这幅神色,狐疑地将画夺来,观摩了片刻当即便是勃然大怒。
‘’好大的狗胆!‘’
那画被狠砸在地上,画卷滚了两圈摊开在地,有着大片留白的皑皑雪地,最打眼的还是驰骋在最前方的鹿群,后面紧跟而来赶猎的人马却是隐隐约约得看不真切,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游猎的领头人,寥寥几笔描画得只看得清肩上挑起的皮毛大氅,那项上,却是空空如也?
竟是个无头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