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已去,香风缭绕。
袁珣捂着被海棠吻过的脸颊,心中不知是喜还是惊。他突然想念前世的大学了,他好想和自己那个富二代哥们儿舍友问一句:“那个,有个校花级别的妹子突然亲了我,我该咋办?”
然后他笑了,自己那哥们儿一准拍着他肩膀笑他:“还咋办?上啊!拿下她,蹂躏她,征服她!你不上我可上了!”
原来,被人喜欢是这样的。
感觉还不错。
等到袁珣傻笑着出了夕羽楼,史阿高览早就坐在车缘上一脸坏笑的看着他了。
史阿笑道:“我说海棠姑娘为何明明工契到期,却偏要续约迟迟不肯出阁了,原来是早已心有所属,神女有情,却不知襄王有意否?”
高览在一旁似抱着女子一般抱着那柄送他的刀,也跟着笑道:“海棠姑娘那天仙般的人物,谁人会不喜欢,而且公子啊,您都十四了马上也可以及冠了,人伦之事您得懂啦!想当年某十四的时候,早已纵横洛阳花丛,而公子您这样,只怕司空都得为你着急。”
二人的调笑让袁珣一阵脸红,骂道:“怎么哪都有你们?说的好像你们谈过恋爱似的!”
史阿奇怪问道:“敢问公子,谈恋爱是何物?”
高览哈哈笑道:“虽然不知谈恋爱是何物,可是史兄和我可是儿子都有了。”
然后二人对望一眼,皆哈哈哈大笑起来。
“多嘴!”袁珣没好气的钻进马车,吼道:“回司空府啊!笑个屁!”
二人闻言齐齐停止了大笑,可是还是噗嗤噗嗤忍着笑个不停。
“公子讨厌奴家么?”高览捏着嗓子“娇滴滴”向史阿问道。
史阿差点笑出声,随后也故作镇定的说道:“本公子不讨厌你,快快随本公子共赴人伦!”
然后二人再次哈哈哈仰天大笑起来。
就在此时,忽然一截冒着妖异赤红寒光的刀尖从车内“刷”一下刺破帘子从二人中间穿了出来,让二人的笑声夏然卡在喉咙里。
高览指着车内朝着史阿使劲眨着眼,然后用口型道:“害羞了!”
史阿捂着嘴拼命的点头。
袁珣看二人止住了笑声,这才把赤雪收刀入鞘,然后没好气的对着坐在角落的袭人道:“笑什么笑,你也不许笑,要不然我把你头发剃了让你做小尼姑!”
“奴婢……奴婢可没笑。”
“我就看见你笑了!”
……
几日之后,袁珣的伤彻底好了,拆下绷带的时候他也松了口气,还好自己这便宜老爹乃是一介书生,虽然这个时代书生讲究“六艺”,可是自家那老爹确确实实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所以伤好了以后没留疤痕,这也让袁珣颇为高兴。这几日他安排好了商行诸事,然后收拾行装,坐着南下颍川的准备。
小丫鬟袭人眼看袁珣一天天好起来,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失落,当今天袁珣真正好起来,袭人却是险些落下泪来。
袁珣痊愈之日,便是二人分别之时。
其实袁隗把袭人配给袁珣作贴身丫鬟后,袁珣其实也不常在司空府居住,而是住在商行或是夕羽楼,二人不常见面。
可是袁珣待人极好,袭人也渐渐习惯了这种袁珣不在就无事可做只能一遍遍收拾袁珣房间,袁珣在就和她游戏玩闹,给她讲各种稀奇古怪的故事的日子。
突然有一天,袁珣说要离开洛阳,一年半载才能回来,小丫鬟心里就像失去了什么似得,空落落闷闷不乐。
在袭人的伺候下,袁珣穿着好,依旧是蓝色缺胯袍,因为还没及冠,只能用丝绸待束发。要去颍川,他心中是极为兴奋的,毕竟颍川二字在对于三国来说,分量实在太重了。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徐庶出自颍川,王佐之才荀彧出自颍川,袁绍谋士荀谌也出自颍川,曹操前期谋主荀攸,戏忠,鬼才郭嘉……
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年代,颍川的谋士们在各自的主公账下发挥着不可或缺的力量,可以说颍川谋士改变了历史。
所以他非常想去颍川看看,随着水镜先生司马徽学一学文韬武略,顺便看看能不能拐几个谋士回来。
走到马厩,原本卧于槽中的夜照玉看到袁珣以来,立马站了起来,用大脑袋拱到袁珣怀里,袁珣开心的抚摸着夜照玉的脑袋,笑道:“好了好了,小白,这几日也把你憋坏了,这便带你出去溜溜。”
小白,这是袁珣不顾高览极力反对给夜照玉取得名字。
他个夜照玉装上马鞍,将夜照玉牵出马厩,翻身上马,夜照玉兴奋的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扬起,然后一撒欢便朝着司空府外奔去。
这个时代,虽然没有高桥鞍,可是双马登已然出现,前世看小说时,袁珣就奇怪,马中三宝迟迟未出现,为何东汉三河骑兵还能纵横天下?要知道单马镫一只手必须抓紧马鬃,一个不小心便会被甩下马,就算是匈奴人也不能做到。
在秦朝以后,骑兵被大规模利用,双马镫就已经出现,只不过不如后世那般木质或铁质,而是连根麻绳环成圈。
高桥鞍虽然没有,可是前高后低稍微有一点幅度的马鞍也已经出现了。因为冶炼技术,马掌确实是没有,所以这个时代骑兵极为娇贵,一个骑兵需要四个辅兵帮助,因为马匹的马蹄需要经常修整,倘若不保养马蹄,马蹄出现龟裂,战马就废了,所以马蹄铁的出现,乃是南北朝以后灌钢法出现后才兴起的。
袁珣前几日就给了浦兴高桥鞍,铁质马镫还有马蹄铁的图纸,今日便带着夜照玉去装着三样东西。
除了袁府,袁珣却是再不敢再街上纵马狂奔,虽然这时代没有交警,但倘若是撞了人,洛阳令也不会轻易放过作为洛阳一大害的他。现在洛阳令可是十常侍的人,逮住了袁家人犯事,也是很麻烦的。
袁珣轻轻一拉缰绳,夜照玉便如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踏着小碎步朝着商行而去。
史氏商行就在夕羽楼的后面,是一个犯官留下颇大的院落,门口有几个穿着皮甲的游侠腰挎环刀门前巡视,见袁珣骑着夜照玉而来,纷纷拱手鞠躬示礼。
袁珣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下马,牵着夜照玉进了门,这时候史阿早已迎了出来,跟在史阿身后的还有一个身着白绸深衣大腹便便的美髯中年。
“师兄,苏先生。”
苏双见了袁珣,拱手道:“双,见过公子。”
“苏先生,今日浦兴大师进城没有?”
苏双笑着答道:“浦大匠已经在会馆内候着公子了。”
袁珣点点头,牵着马走入院中,只见正堂之上坐着一个身着短打布衣的年轻男子,莫约二十岁出头,短打外面还穿着一件鹿皮的围裙,露在外面的双手肌肉虬结,身后站着七八名同样打扮的男子。
“浦大匠,今日又要麻烦你了。”
“公子说的哪里话,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浦兴看袁珣走进院子,然后站了起来,从桌下拿出一个大麻袋,从中拿出四个弯弯的马蹄铁,长钉一把,还有一个牛皮包裹的高桥鞍,一个牛皮制作马鞍袋。
浦兴话不多,见礼后带着弟子三下五除二就在马柱上把夜照玉捆了个结实。夜照玉虽然个头高大,但是猛虎难架群狼,只得恢恢哀鸣着朝着袁珣方向挣扎。
袁珣忍不住扑哧一笑,上前蹲下身子,抚摸着夜照玉安慰道:“小白啊,这可是为了你好,穿个鞋而已,别像小孩子似得啊。”
浦兴在弟子们的帮助下,拿出一把极为锋利的锉刀,三下五除二将夜照玉蹄子上多余的角质层挫去,又用刨刀将马蹄刨平整,然后拿出榔头叮叮当当一阵敲。
没一会儿,夜照玉四个蹄子上就被穿上了“铁蹄”。
浦兴解开绳子,谁知夜照玉跃讲起来扬起后蹄就往浦兴胸前踢去!要不是史阿反应快,一把将浦兴拉着后退几步,平着夜照玉的力量,加上马蹄铁,浦兴不被踢死才怪。
“好烈的龙驹!”浦兴没有生气,脸上毫无表情的样子让人怀疑他根本就不惊恐,还随口出言称赞夜照玉。
袁珣却是被吓了一跳,使劲拍了夜照玉一下,吼道:“干什么?又不疼,栓一会儿会死啊!再这样任性把你炖了做火锅!”
夜照玉委屈的将大脑袋拱到袁珣怀里,蹭了蹭。
众人皆哑然失笑。
袁珣谢过浦兴,又牵着马别过众人走出商会,这时候史阿带着二十个身着皮甲的游侠走到袁珣身前,拱手道:“这二十人是商会中身手最好的弟兄,皆是弓马娴熟,由在下带领护卫公子前往许都。”
袁珣笑着朝着列为游侠拱手道:“劳烦列为弟兄了!”
游侠为首的是一个身材修长的英武年轻人,他闻言出列鞠躬道:“公子言重了,我们这些混子游侠有口饭吃,有余钱赡养家人,皆是公子恩赐,即使我们粉身碎骨,也要护卫公子周全。”
袁珣摇了摇手笑道:“言重了言重了,只是去颍川而已,哪里需要粉身碎骨?此行各位月俸三倍,若是负伤,按工伤结算。”
“在下孔秀,代众位兄弟谢过公子!”
袁珣闻言也笑了,说道:“不必如此,各位弟兄为商会卖命,商会理应罩着各位。”然后心中微微一动,看向那位叫孔秀的游侠头子。
不会那么巧吧?
孔秀不就是关二爷过五关斩六将千里走单骑在东岭关遇到的守关将军?那个因为指责所在,问关羽是否有曹操文凭,然后被关羽一言不合斩于马下的孔秀?
于是袁珣好奇问道:“孔大哥哪里人啊?平时习惯用什么兵器?”
“不敢当公子大哥称之,在下洛阳人士,善使长枪。”孔秀沉稳的躬身说道。
希望不是同名同姓,袁珣心中暗道。前世看书时,他就觉得关二爷千里走单骑斩的孔秀是六将中最冤的,孟坦韩福暗箭伤人死有余辜,卞喜王植密谋暗杀,也死的不冤,秦琪完全死于嘴欠。
只有孔秀,招谁惹谁了?尽忠职守多问一句都不行么?是关二爷自己耐不住脾气,还呛人家:“汝不欲放我过关乎?!”
谁没点脾气?人家是一关守将,你出逃投敌,人家凭什么放你过关?关二爷又咋地?宠着你啊?
所以孔秀死了……
不过在前世一个香港动作明星的电影中,孔秀真的是尽忠职守,关羽也是被逼无奈,只能说世道不好,而且孔秀技不如人丢了性命罢了。
不过孔秀现在只是个游侠身份,又在袁珣手下,除非以后关二爷是从袁家人手底下过五关斩六将,要不然孔秀不太可能死于关羽刀下了。
胡乱想着,袁珣微微垫脚拍了拍孔秀的肩膀,笑道:“孔大哥深沉稳重,也是大将之才。”
虽然袁珣现在比孔秀矮上许多,可是孔秀却觉得袁珣拍自己肩膀是应该的,他甚至微微弯下腰,方便袁珣。
袁珣点了点头道:“劳烦各位弟兄回去收拾行囊,我回家一趟,下午我们便出发颍川。”
交代好众人之后,袁珣骑着马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安国县侯府,算了算时间,自家老爹应该在尚书台办公,于是他将马拴在门口,大大咧咧的走进门去。
“小娘!小娘!出来抱抱,想死我了!”
黄氏正在正厅接待客人,一听袁珣咋咋呼呼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不禁对着客人苦笑一下:“我们家熊孩子回来了,大兄稍坐,小妹去去便来。”
来客扶须奇道:“贤妹何时有了儿子?”
黄氏笑道:“便是这侯府嫡子袁洵,这孩子自小失母,和我极为亲近。”
说完黄氏迎出正厅,袁珣看到黄氏出来,心中喜悦,他穿越来的时候,亲母便已经亡故,黄氏待他如亲子,他也就把黄氏当做母亲一般。
只见他一把拥住黄氏的胳膊,上下看看笑道:“几日不见,小娘越发美丽了!”
黄氏笑着轻轻打了他脑袋一下,说道:“就知道贫嘴,还不放开,府中有客人,成何体统?”
袁珣这才赶紧放开,这时代礼教虽然没有宋朝朱程理学以后那般严苛,可是和父亲妾室如此亲密,传出去也要被人误会说闲话的。
“小娘你没事吧?那天老头子下手很重的!你受伤了么?”
黄氏笑道:“我会有什么事,还有不许你在这么称呼你父亲,真不懂礼貌,你这几日在司空府里怎样?伤养好了么?”
袁珣举着手转了一圈,笑道:“我皮糙肉厚的,早就好了!小娘,我这次来是和你告别的。”
黄氏轻轻一叹,说道:“儿大不由娘,我知道了,司空安排你去颍川游学。你也这般大了,去颍川可要照顾好自己,对了,我族兄来了,他也要去颍川一行,我这族兄武艺高强,这一路也可以照拂于你。”
“小娘族兄?江夏来的么?”袁珣好奇偏头往正厅看。
黄氏笑道:“不是江夏黄氏,乃是分支南阳黄氏的,虽然是远亲,可是我自小在南阳长大,和族兄关系也挺好的。”说着话带着袁洵进入正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