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手枪的人有五个,四个穿着白大褂戴口罩的,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头发白了一半,目光炯炯,看上去颇有威严,张鑫在其中一个白大褂的手中,嘴上被塞了块白布,绑了个结结实实,犹自挣扎不停。
枪这个玩意谁都认识,尤其是当枪口对准你的时候,那就更认识了,茅山妹子和完颜萍还没有所反应,枪口就已经对准她俩了,我冷汗瞬间就下来了,急忙喊道:“别轻举妄动!”
话是对完颜萍和茅山妹子说的,枪口下我不敢有半点冒险,茅山妹子和完颜萍听到我喊,都举起了手,我刚松了口气,身后尸池内阴婆子猛地冒出来,接着我后脑遭到重重一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过来,头顶是盏医用的手术灯,晃的眼睛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我忍不住闭了闭眼,等在睁开,身上的所有的感觉都回来了,发现还是身在那间诡异的停尸房里,福尔马林和尸臭的味道依然存在。
我躺在一个活动的钢架床上,四周围着两个穿白大褂的,老头也换上了白大褂,我想扭头看看张鑫几个人怎么样了,却发现自己被绑的很结实,根本动弹不了。
我深吸了口气,大声喊道:“张鑫,完颜萍,道妹,你们几个怎么样了?”
“浪总,我们没事,阴婆子看着我们呢。”话是完颜萍说的,说到这就断了。接着听到哎呦一声,估计是挨了一脚,完颜萍怒道:“老婆子。有种的放开我!”
我忍不住松了口气,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性命还在就好,放松了之后,我看向俯视我的老头,老头的眼睛有莫名的冰冷,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漠视和冷漠。我跟他对视了下,问道:“你是仁信医院的院长郑南峰吧?”
老头冰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惊慌。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我苦笑下道:“除了院长,谁有权利把停车场分成两个?不是院长,谁能在地下建造一个如此巨大的停尸间和尸池,而且不被人发现?”
郑南峰点点头。对我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这里没你想象的那么隐秘,仁信医院跟医科大学是合作关系,解刨用的尸体都我我们这里提供的,所以停尸间和尸池是完全合法的,不合法的是你擅自闯了进来。”
“那你告我呗,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
郑南峰没想到我会冒出这么一句,楞了下,笑道:“都到了这个境地了。你还有闲心逗壳子,浪总,我小看了你的脸皮。”
“哦。你认识我?既然认识,大家就是熟人了,你好意思这么对熟人?”
我也知道说这些话很无聊,但我却必须要说,不能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来,因为我要拖时间。等待救兵,既然动弹不得了。除了说话也就没有别的好干了。
郑南峰微微摇头道:“浪总,其实我不想招惹你,毕竟我没的不是光彩的事,更不想曝光,不曾想你住进了医院,知道了我的秘密,所以你不死,我是不会心安的。”
“那你就让我死个明白呗,你是个德高望重的人,有社会地位,有钱,有名望,你是大家羡慕的对象,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整这些邪术,建造假地狱,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郑南峰听我问起,沉默了下,看了看墙壁上的地狱,出了出神,转头对我道:“手术工具还没到,我不介意陪你说说话,该从那说起呢,以前的我也是一个有理想的医生,医学院毕业后,我想进医院做一个名医,一个受人尊重的大夫,可是我错了,虽然我的成绩很好,却没有任何一家医院要我。”
“我很彷徨,也很迷惑,不明白为什么学习成绩不如我的可以进省医院,市医院,而成绩优秀的我却连一家县医院都没人要,后来我才知道,因为那些人有关系,而我这个从乡下来的小子,不管成绩多么优秀,因为没有关系,所以当不了医生,甚至连吃饭都是问题。”
“对于一个家境不怎么好的我来说,能上大学都是父母举债,如果没有工作,我会饿肚子,甚至无法生存,好在老天给了我一次机会,在我投简历到仁信医院的时候,恰好内科主任出了车祸,需要做手术,而他的血型非常罕见,rh阴性血,而我的血型就是rh阴性血。”
“我自告奋勇要求给内科主任输血,你知道一场手术下来需要的血量有多少吗?我被抽了一千五百毫升的鲜血,如果这么说你没有概念,那么我给你换算一下,血液的密度为1.050~1.060克/立方厘米,按1.05克/立方厘米计算,即1.05克/毫升,那么1000毫升重量为1050克=1.05千克=2.1斤。我被抽了三斤多的血。”
听到郑南峰被抽了三斤多血,我真的很惊讶,因为我知道一般情况下,一个成年人失血量在500毫升时,没有明显的症状。当失血量在800毫升以上时,会出现口唇苍白,皮肤出冷汗,手脚冰冷、无力,呼吸急促,脉搏快而微弱等症状。当失血量达到1500毫升以上时,足以引起大脑供血不足,会出现视物模糊、口渴、头晕、神志不清或焦躁不安,甚至昏迷等症状。可以说人失血一千五百毫升,就已经处在死亡边缘了。
郑南峰是个狠人,为了这么个机会就敢玩命,不过一想,哥们又何尝不是为了生活,为了还债,踏进了灵异的圈子,天下的苦逼都是一样的啊,命运就是个玩笑,能有机会抓住。能玩命,都算是好的,有些时候。有些人,甚至连玩命的机会都没有。
郑南峰见我有些黯然,继续道:“幸好我没死,主任活了过来,他要感谢我,我却只有一个要求,能够到医院来上班。有了主任的照顾,我如愿以偿的进了仁信医院当了一名医生。”
“我仍然没有放弃希望。努力学习,努力工作,相信凭着自己的才能,一定能够混出名堂来。可是我又错了,在这个和光同尘的社会,你不融入进去,就是一个另类,不管我怎么努力工作,水平有多高,连个当上主治医生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胆小,不敢拿好处。不敢收医药公司的回扣,那么我就没钱,没钱就没法送礼。不送礼,就不会有人提拔你。”
“尤其是当我上了三年班,还只是一个实习的大夫,连家里债务都没还清的时候,我动摇了,于是我也学着开始收好处。开始收红包,收回扣。开始送礼……渐渐的,我当上了主治医生,我还清了家里的债务,买了个房子,买了车,娶了漂亮的老婆。”
“那你就可以收手了啊,继续完成你的梦想。”我忍不住说了一句。
郑南峰的描述哥们颇有感触,大家都是从底层混的,那份艰辛不身在其中很难理解,郑南峰听到我的话,苦笑摇头,丫的估计憋的太久了,对我道:“上山容易下山难,学坏容易学好难,我已经回不去了,只能是变本加厉,收患者的红包,收医药的回扣,甚至在主任的带领下,做起了人体器官的生意。”
“仁信医院是指定的救助站,经常救治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或者流浪汉,这些人是社会的最底层,没有人在意,没有人关注,甚至少了几个都不会引起一朵水花,于是我们经常会开车救护车晚上出去寻找流浪人员,带到医院,带到秘密的手术室……”
听到这我就听不下去了,一个人为了往上爬,总是要做点黑暗的事,这我能理解,收红包,收回扣,大环境使然,还说的过去,可杀害流浪和无家可归的人,窃取器官,就太特妈令人发指了,这是谋杀,天地不容。
我冷冷的看着郑南峰,道:“你干的事人神共愤,就不怕遭报应?”
郑南峰苦笑道:“我已经遭报应了,几年前我就整夜整夜梦到那些被我窃取了器官的病人,流浪汉,他们面目狰狞的缠着我,要把我拖进黑暗中,要我偿命,让我遭到报应,你永远也体会不到那种恐惧,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于是我害怕了。”
“我到处求神拜佛,捐了无数的香火钱,但那些死去的人却还是缠着我,我知道我的报应到了,我死后一定会去地狱,就在我几乎快要崩溃的时候,阴婆子找到了我,说她有办法,不会让我得到报应,还说她的主人能建造个跟地府一样的所在,只要我配合他们,我死后就会被他们接引到哪里,不会受苦,不会有报应。”
郑南峰说到这里,眼神有一丝狂热,我猜想阴婆子一定在他面前露了两手小法术,震慑住了郑南峰,于是他就成了阴婆子的傀儡,建造了这么一个停尸房,而那尸池里面,更不知道有多少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被掏空了内脏的尸体。
话说到这里,一个穿大褂的医生拎着手术箱急急赶来,脚步声震醒了郑南峰,接过那医生的手术箱,对我道:“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憋在心里的话,我不会让你感觉到痛苦的。”
他戴上了白手套,拿起了手术刀,就在我几乎就要认命了的时候,一阵阴风刮了进来,我眼睛一亮,突然笑着对郑南峰道:“郑院长,其实在你接受红包回扣的时候,你就已经身在地狱了,而且请你相信,你以后也一定会在地狱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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