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海兰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土山这边。虽然她认可了额祈葛的分析,知道有白甲兵守着,怕是不可能了。可她依旧在心中祈祷着长生天,祈祷着满天神佛,希望能发生奇迹,让明军能一举夺下土山。
忽然,她有点惊讶,连忙拉了下布和的战甲,而后赶紧用手指着土山那说道:“额祈葛,明军的弓箭手好厉害,让上面的白甲兵都不敢冒头!”
布和一听,视线从两军阵前收回来,看向土山那里。果然,就见明军一排弓箭手就在土山下面,张弓搭箭,就那样举在那里,土山上面稍微有点动静,就一箭射了上去。就这么短的距离,箭支眨眼便到,压得土山上的白甲兵根本不敢冒头。
不过,很快布和就看到上面忽然抛出一袋沙土,底下正往上攻的明军一个措手不及,被砸中了一人,立刻被砸下了斜坡。不过这高度有限,又只是用抛的形势,并不是往下用力砸,倒也没给那明军士卒多大的伤害。
看到这里,布和摇头道:“就算被压制又如何,有哪些尸体挡着,上面的白甲兵显然又挖埋在中间的袋子来砸,明军短时间内怎么可能攻得上去!”
说完之后,他又转头去看两个军阵对抗了。
海兰珠没有说话,因为她没理由去驳斥布和的说法,只好自己继续看着土山那边。
仰攻的那些明军,似乎调整了方式。从底下明军那换了些人上去,一边躲避时不时抛下来的土袋子,一边往上爬。
“咦,额祈葛,那是什么东西?”海兰珠忽然惊讶地问道。
听到问话,布和心中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女儿还真是心不死啊,土山这边还有什么看头?
这么想着,他转头看去,却是一愣。果然,最上面的明军似乎伸出一个长长的东西,上面还绑着什么。他有点老了,看不清楚。
海兰珠问出话后,最终还是她仔细地看着,一边不肯定地猜测着:“好像是长枪在盾牌……藤牌上穿了个洞过去,枪头上绑着一个东西,伸上去了,这是干嘛?”
她这边刚说完,就见那个奇怪的东西已经伸到了土山上面,伸过了尸体堆,而后就见那枪头位置,有一股烟冒了出来。好像那枪头上的东西暴开了,四散而出,那土山上的白甲兵,立刻应声倒了一片。倒是底下的明军,应该有那疑似藤牌的东西挡着,倒也没什么事。
海兰珠猜得其实八九不离十,曹变蛟早就料到了可能会出现这个情况,因此早有制定对策。
那个东西,确实是长枪在一面大的藤牌上扎出一个洞,变成了类似撑开的雨伞一样。而在枪尖上,则是绑着一个土制炸弹,就是瓦罐上装了小石块,石灰粉什么的。里面再填上爆炸用途的黑火药。点燃了导火索后伸上去炸开,能炸伤上面的建虏,却又能护住底下的自己人。
这种装束,不止一个,炸响一个的同时,另外又有一个被点燃导火索,然后伸上去。
土山上的白甲兵,第一次被这样的方式攻击,压根没有防备的经验,一下就中招,倒了一片。其他没被波及的,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一个伸了上来,又是“轰”地一声爆开,石灰和小石块暴开,顿时又放倒了几个。
连续两杆之后,第三杆还在动作的时候,底下已经有五六个明军伸出钩镰枪,一下勾住堆在那里的尸体,使劲往下一拉。顿时,这种尸体堆起来的城墙,就倒了一片,这土山上就露出了一大块空缺。
第四杠继续伸上去的时候,稍微远些的白甲兵已经反应过来了。力气大的白甲兵抓起一个土袋子,就往那藤牌上砸去。土制炸弹爆开之前被砸中,枪一歪,随之爆开之后,并没有像上一次一样波及到土山上了。
不过这时候又有一大堆尸体被勾了下来,土山顶上的缺口已经非常大了。底下早已候着的明军弓箭手立刻往缺口上射箭,暴露出来的白甲兵根本来不及躲。就算他们穿得是三层战甲,可如此近的距离,明军弓箭手又用得是重箭,那中箭的白甲兵,都被弓箭的力道,带得直往后倒。
趁着这个机会,另外一些一直等着的明军,立刻攻上了土山顶上。这整个过程,几种不同的兵种之间互相配合默契,几乎就没有失误。也因此,可以说是用了最快的速度攻上了土山顶上。
布和看得目瞪口呆,他实在是没想到,白甲兵守着的土山,竟然被明军如此轻而易举地攻下来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是真不可能相信的。
海兰珠同样惊讶,等到明军攻上去后,她笑颜如花,心情显然很好,对布和说道:“额祈葛,您看,明军攻上去了,明军攻上去了!”
按照布和之前给她分析的,如今土山已经被迅速攻占,那就说明明军能及时撤回城墙那,然后利用城头上明军的掩护,安全地退回城里了。
“看到了,这支明军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啊!”布和感叹着,他不得不承认,之前自己的判断有误。
其实,土山上的这一幕,不止是他,几乎所有城外观战的首领,包括建虏头目都大吃一惊。谁也没想到,白甲兵守着的土山,竟然一下就被明军攻上去了!
皇太极都没工夫去发怒,去发愣,立刻下旨道:“快,立刻擂鼓,加速攻击,不要让明军撤了!”
他的这份旨意一下,那不紧不慢的鼓声,立刻敲得密集起来。于是,建虏的军阵立刻开始加速。那些前排的弓箭手,则更是加快了步伐,准备往明军那倾斜箭雨。
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到盖州城头上连续响起了“轰轰轰”地声音。好大一阵硝烟冒起,随后就看到建虏军阵中间位置,仿佛一块布,被人用刀子割了四道出来。很显然,是城头上的四颗铁蛋落地,砸出了一道道的血沟出来。
看着身边同伴转眼间就死得一塌糊涂,建虏也是人,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