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猛地砸下,发出砰的一声,然后不出意外地被灵气涌动的镰刀硌了个粉碎。
就算还没成型,法器也毕竟是法器,刻画了那么多秘纹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一块石头给砸碎?
不过法器没事,肃同可被砸的不轻。
伤害不大,痛苦不小。
散布在地上的碎肉几乎都在无规律的痉挛,星星点点的血珠从伤口处溢出。
肃同瞳孔骤缩,强忍着苦痛继续烙印秘纹。
也不知那奇怪的辐射从何而来,被它洗礼过的肌肉组织似乎无法适应疼痛;莫大的痛苦无时无刻不在干扰肃同心神,他从来没觉得一炷香的时间有那么慢过。
而那活肢巨人也没闲着,将肃同扔在地上左顾右盼后抬手微抻,一根尖锐的骨刺缓缓从它手心处探出,目标直指不断凝聚秘纹的巨镰。
不过这次巨镰少见地逃了。
没错,就是字面意义的逃了。
腾空而起一个猛子扎入了地下,那些碎肉也化作某种不知名的液体流入地下;转眼就只剩那巨人流在原地,看着已然化为一片废墟的荒野发出无声的哀嚎。
赢了!
没错!他赢了!
地下深处,重新构成躯体的肃同看着悬浮在身边的巨镰狂喜。
世界意识,也是成“神”的根基所在;虽然他没有成神的意愿,但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都是不可多得的东西。
属于最上级修炼资源。
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现在正被他握在手中!
不疑有他,巨镰化作一团流动的钢水被他一口吞下,同时吞下的当然还有其中的世界意识。
一瞬间肃同刚凝成的身躯就直接炸成了无形的齑粉,只剩一道魂体藏于地底深处。
在魂体之中,一只拳头大小,遍体被秘纹包裹的光团左冲右撞想要逃出去,奈何被肃同的魂体牢牢困住,正是被分割捕获的世界意识!
光团的每次冲击,都会引起魂体一阵虚浮,但却有更多的玄奥被剖析,化作养分被肃同吸收。
肃同是醉心于吸收世界意识,殊不知外界正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荒芜消退,草木纵生,人类文明的造物被轻易摧毁,千万年前的光景在此刻重现。
巨兽自丛林嬉闹,飞禽遨游于天际,海洋中巨浪翻腾,隐约展现出一个个庞然大物。
垦城,一个倒霉鬼正立于高台之上进行着慷慨激昂的演讲。
看着下方那些死尸般的面孔神情异常激动。
经过不懈努力,他终于在一群舔狗中脱颖而出,成功舔到了隐居幕后的蛇五,从此飞黄腾达走上人生巅峰。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即是他人生的巅峰,也是他人生的终点。
下一刻,一道如山岳般阴影从天而降。
“嘭!”
就像被踩爆的西瓜,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喷涌而出,直接溅在了台下之人的脸上。
“!”
“!”×3……
“这……这是背山龙!?”
这种情况在世界各地均有发生。
千里之外,正在长征途中的程清军伸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看向无边的荒野。
离开了南中,在避免寄生虫继续感染的同时,也让他们失去了一个极为重要的食物来源;在这一路上他们都没遇到多少畸变生物,食物储备一直在下降。
好在之前天降了不少食物,少量的肉瘤炖粥就能养活了不少人,再加上沿途收集齐了几次药液配方,大部分人的寄生虫都被暂且压制了下来。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这却改变不了他们现在的困境。
明明是盛夏之时烈日当空,他们感受到的却不是温暖,而是一股股阴森的冷意。
那是种透彻骨髓,欲要将人化作冰霜的寒冷。任凭他们穿多少衣服做多全面的防护也无济于事,就像那寒冷是直接从他们心中传出的般。
普通人可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程清军知道……那是阴气!
没有了阳气的制约,阴气开始了对世间的改变。
人变得不愿活动,只想缩在角落里等死;暖这种概念就像是在世间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冷热;篝火仍可以点燃,仍能用来煮熟食物,但却无法用来取暖。
这次……怕是走不到絮城了吧~
程清军心中不禁升起这个念头,但随即又摇摇头将其甩出脑海。
如果他这个当首领的都放弃了,那才是真的毫无希望。
记得以前每到夏天的时候,自己就会跑到山里去避暑,起码这次不用麻烦了不是?
程清军胡思乱想着。
长途奔波是极其枯燥乏味的事,不止是他,有不少人都在用这种发散思维的方式来消磨时间。
好像这样时间才会过的快些。
快走几步穿过密布的荒草,程清军突然瞳孔骤缩。
视线尽头,一条看不见边际的黑线正在迅速蔓延向他们所在的方向冲来。
“全体……”
戒备两个字还没喊出来,就听程清军的声音戛然而止。
夜纱消失,各种不知名的植物取代了荒草,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空气清新;整个世界再也找不到一丝那属于乱世的昏黄。
“哞!”
低闷的吼声响起,一只卡车大小的红肤老牛从队伍中路过,引得人们纷纷避让;虽然看起来是挺温顺的,但他们谁也不敢去触这个大家伙的眉头。
不过他们不敢,有人敢!
灵气裹挟着一并旋转的大刀从队首飞来,轻易就将老牛劈成了两半。
等温热的鲜血撒下他们身上人们才明白了一件事……这一切不是幻象,是真实存在的!
这些当然存在,但变化并未就此终止。
世界就像被按下了加速键,光影变换,植物衰败,尸体腐朽,面前的老牛转眼就成了一副光秃秃的骨架,再一转眼骨架也随风飘散不留一丝痕迹。
还没来得及高兴片刻,人们就一切又恢复了原状。
昏黄的荒草,死去的土地,还有那让人再感受不到温暖的太阳,他们在的,还是那个冰冷、无情、毫无希望的世界。
只有地上那被挤压的荒草证明了刚才的事情确实是真实发生过的。
“继续前进!”程清军低沉道。
“继续前进!”
……
命令下达,被从队首传至队尾。
看似刚才的一切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但真的能这样吗?
见过了天气晴朗阳光明媚,甚至食物充足的世界,还有多少人能接受残酷的现实?
角落里,一阵刀锋撕裂皮肤的声音响起。
循声看去,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靠在一刻干枯的树旁,面露微笑地看着世间的一切,眼中充满留恋跟不舍。
瘫软的手旁遗落着把染血的匕首,鲜血自脖颈出徐徐涌流出,染红了那已经被洗的有些发黄的白衬衣。
就算死,她不愿再回到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