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子甩出去的响声飘散在风中。
“小主蹲下。”郑平嘶吼一声,同时身子从马上一跃,站在马车上,挡住顾瑾茜。
也在同时,和郑平并排骑在马上的刘保卿,从腰侧抽出一把剑来,朝着鞭子砍了过去,在鞭子抽在郑平身上时,鞭子被剑断成两截。
另一侧的常青,身子一跃,脚踢出,站在车辕上的赵如嫣如风筝一般飞了出去,“噗”地一声砸在地上。
所有的一切都那么快,快地令人没有任何反应。
场面上,静静地。
马车里的素心在郑平喊出小主蹲下时,其实已经冲出车厢来,她是被训练过的人,鞭子的破空声她岂能听不出来,何况她一直在注意着宝平郡主。
因此在郑平飞身站在车辕上时,顾瑾茜被素心拽进了车厢里。
“姑娘,没事吧?”素心紧张地问道,若是姑娘有个闪失,她们怎么对得起姑娘平日里对她们的好。
顾瑾茜摇摇头,“我没事,不过,还是被吓了一跳。”
真没想到,宝平郡主真敢对她甩鞭子,她这是有多不想好好过了。
朝华长公主难道看不出来,元祐帝是在忍耐她们母女俩人吗?
不夹着尾巴,竟然还敢这么嚣张,她们母女俩到底是依仗着什么?
一听顾瑾茜说吓一跳,素心连忙朝车外出声道,“姑娘有些不舒服,马上回府去,刘侍卫,快去请太医进府。”
“是。”车外郑平和刘保卿一起应答。
“郑侍卫,你可有事?”顾瑾茜问道。
“回小主,奴才无碍。”郑平心里滚热。作为奴才护好主子是本分,可若是护不好,那就是罪过,谁都不会去肖想得到主子的关怀。
可自从来到顾瑾茜身边,短短几日功夫,便就颠覆了他们心里根深蒂固的思想,原来也有主子关怀下人奴才的,被主子关怀,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没事就好。”顾瑾茜放下心来。虽然知道郑平等人都会武功,可心里还是担忧着刚才郑平从马身上跳到车辕上的动作,会不会受伤。
“素心,你想要的胭脂,只能是下一次给你买了。”顾瑾茜看着素心道。
素心眼眸一红,姑娘还惦记着奴婢的胭脂,可若不是因为去醉红颜给她买胭脂,也不会耽误时间,碰上宝平郡主,差点就被宝平郡主鞭子伤了。
“对不起姑娘,都是奴婢的错。”素心哽咽道。
顾瑾茜听得出素心因为什么道歉,她拍拍素心的手,冷笑一声道,“这不是你的错,刚宝平郡主说了,是有人给她消息,她才找来的。”
知道那日救孩子的女子是永平侯府的顾瑾茜,且又知晓她今日出府来的人,左不过就是自家人。
看来有人是真的不死心,非要逼着弄死她才甘心吗?
素心一怔,是啊,于是连忙道,“定是府里的人说出去的,姑娘,这样的人不能留了,说不定哪一日又要出卖主子的。”
宝平郡主看着地上断裂成两截的鞭子,她才真正地有些怕了,如果鞭子真的抽在顾瑾茜身上,那太监的剑绝对会刺在她的身上。
她想起娘的话,皇上舅舅现在已经不待见她们了,若是她在惹了事,便是娘也护不住她的。
“快,桃枝,快回公主府去。”宝平郡主抓着跪在车辕上的桃枝慌乱道,她要回去找娘,娘一定会有办法救下她的。
桃枝隐忍着手腕上被宝平郡主的手指甲深深地掐着的痛,颤声道,“是,郡主,这就回去。”
等把宝平郡主扶回车厢里,就又由朝车夫叫喊道,“牛大生,还不快驾车走?”
牛大生早就吓坏了,桃枝叫喊,才醒悟过来,哆里哆嗦地坐在车辕上,颤抖道,“是,郡主,奴才这、这就走,这就走。”
一声驾喊出口后,马鞭抽在马屁股上,突然而来的疼痛刺激了马匹,马倏地跳起来朝前跑着。
车厢里的宝平郡主和桃枝被颠簸了起来,东倒西歪地撞在一起,吓得桃枝打颤,生怕宝平郡主拿她出气,却发现宝平郡主竟然没有发怒,整个人在惶惑中。
桃枝心里松了口气。
只要不拿她撒气就好。
等顾瑾茜和宝平郡主的马车先后离开后,赵如嫣的丫鬟这才赶去管赵如嫣,却发觉,赵如嫣一动不动地。
嘴边一股鲜血慢慢流淌着。
“姑娘……”丫鬟尖叫一声。
而此刻,玉沁苑里,云氏正在接待着娘家大嫂吴氏,“亲家老太太,身子骨可好些了?”
吴氏双眸红红地,“眼见着,是好不起来了,我大哥请了太医来,也暗示着准备后事了。”
云氏也跟着难过起来,自己的双亲也先后过世,这种痛她体尝过的,“大嫂,尽人事,听天命吧,咱们做儿女的,孝心尽到了,便就是了,人的寿元是老天爷定下的,非人力,能够扭转的。”
“我知道的,所以也不过就是满足老太太的心愿,让她走地安心些。”吴氏含泪道。
“是这么个理儿。”
吴氏拿出帕子抹去眼泪后,看着云氏,欲言又止的。
这是有事想要说。
大嫂对她这个小姑子,一向是不错的,后来有些疏远,便是因为女儿的事情,成不了更亲近的亲家,总还是娘家嫂子,云氏便就道,“大嫂,有事就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定会帮大嫂的。”
吴氏这才像是下定决心似地,看着云氏轻声道,“大妹,今个儿早上,我母亲和我说了件事,我知道这件事说出来,会令大妹有些为难,可母亲眼看着就要……我实在不忍心拒绝母亲,只得厚着脸皮来求大妹了。”
老太太这是,想要诰命?
云氏记得,吴老太太曾经说过,等哪日死的时候,能以二品诰命夫人的品阶下葬,便就没有遗憾了。
吴老太太的品阶是三品,只是个淑人,所以每每谈到此处,便就心怀郁结。
这是想求茜儿去求皇上吗?
云氏有些为难,可又觉得老太太若是得不到这个品阶,怕是死不瞑目。
吴氏见云氏有些犯难,心里更是生气母亲给她出难题,本就和贱丫头撕破脸皮,彼此说过那么难听的话。
可现在却又要她舍出脸皮来求那个贱丫头,到时候,还不被那贱丫头羞辱死。
片息后,云氏终还是主动开口道,“大嫂,茜儿虽说得皇上宠爱,可诰命这等大事,她怕是…办不来的,还请大嫂原谅。”说完,云氏便就低下头去。
吴氏怔愣,“诰命?大妹,什么诰命?”
云氏倏地抬头,“大嫂难道不是来给亲家老太太要二品诰命夫人的品阶?”
吴氏笑了,“当然不是了大妹,诰命这等大事,母亲岂能不知道何等重要,怎么会来难为大妹。”
不是就好,云氏松了口气,于是道,“那…是什么事?”
吴氏索性不再扭捏,说道,“大妹也知道我一母同胞的五弟,从小就不爱读书,可却对做生意颇有兴趣,我们家里的庶务是我庶出三叔打理,因此五弟就偷偷地跟着我三叔出去。我父亲没少打骂过,就连我祖母那么疼爱他,也狠下心来打骂了几回,可最终还是由了他。”
云氏就笑道,“五弟的鼎福商号规模不小,有米粮,有绸缎,有瓷业,还有茶业,这成就不低,而且咱们大盛朝不像前皇朝,把商户看地那么低下,商户家的孩子也是可以举业的。
听说五弟的长子,很是聪慧,不论是举业,还是承担五弟的家业,将来都是一番大作为。至于亲事,也不要担忧,只要孩子好,便就是高门大户家的也是能够成婚的。
睿王外家,安国公府安五姑娘,不就许给了皇商尚家的嫡长孙尚大公子,安五姑娘我见过的,容貌很是上乘,且性情看上去也很温婉贤淑,是个好姑娘。”
吴氏也听说了这桩婚事。
私底下家里也议论过,这是安国公府拿五姑娘给睿王套取银两,至于做什么,都心知肚明,且尚家的姑娘这次又在选秀里,这要是进了宫,还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只有云氏这个傻白甜,堪不破这其中道理。
不过,这和她今日来的目的有些扯远了,她连忙把话题拽回来,“是啊,所以但凡商户,又有哪一户不想做皇商的,五弟说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做一届皇商,今年端午节一过,又是皇商换选的日子。
母亲便让我来求大妹,帮着五弟说说情,五弟说了,若是大妹帮了这个忙,他会每年给茜姐儿两万两银子贴补,后宫里那些宫人们,最是势利眼,便是有皇上宠爱,手头里若是没有趁手多的银两打点,少不得也是要受些罪的。有了这两万两的银子,茜姐儿在后宫里定会过低舒坦的。”
云氏这才听明白了,“大嫂,皇商换选,那可是皇家的事情,我哪里有本事去帮你说项。”
真是个傻妹子,吴氏只好直言道,“大嫂当然知晓你没有,可茜姐儿有啊,皇上如今最宠爱茜姐儿,只要茜姐儿和皇上……”
“云大太太这是要本小主去做祸国妖妃吗?”一声冷斥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