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婶,顾瑾蓉和韩家表哥的婚事,您还退不退?”
韩氏一怔。
上一次韩氏去退婚走到半路,遇见娘家大嫂要来侯府便就转道回来,此后就没有再提起此事。
时过境迁,人的心态也会发生变化。
韩氏的确是有些犹豫不决了。
如果真退了娘家的亲事,再去寻找合适的亲事并不容易了。
女儿再不好,那也是自己十月怀胎、尽心教养长大的亲生女儿,哪有不盼望她过好的。
尤其是桃花林一事后,韩氏更加不想退亲了。
所以她才去求了老夫人,不要把女儿送去慈心庵清修。
好在离八月中秋没有多少日子了,等到成婚后,不该有的心思也就收起来了,等再有了孩子,也就安稳了。
可此刻茜姐儿这样问,难不成蓉儿又作妖了?
不然,茜姐儿怎么可能查问这些事情?
韩氏犹豫了下,带着试探道,“茜姐儿,是出什么事了?”
见韩氏答非所问,顾瑾茜心里也就有了答案,但她还是要韩氏亲口明确地说出来。
“二婶,请你给我一个而确定的回答,我也好根据二婶的回答,来决定我的做法。”
顾毓冷哼一声,“茜姐儿,什么时候,晚辈可以这样和长辈说话了,这就是大嫂的教养?”
顾瑾茜没有理会顾毓,老夫人抓起手边的茶盏就朝顾毓砸了过去。
顾毓气得咬牙,却也只能把这口怒气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顾瑾茜依旧盯着韩氏,那意思就是说:你必须说出你的明确答案来。
老夫人见韩氏依旧犹豫不决,握成拳头的手在紫檀木八仙桌上重重地捣了两下,咬牙道,“这么难吗?退,还是不退,难道你自己心里没个谱?若是没有,老身来给你定个谱?说。”
韩氏噗通跪下来,眼眸里就有了泪,声音里有了哽咽,“母亲,儿媳、不想退,若是退了,蓉儿日后亲事就艰难了,儿媳是她的亲娘,儿媳真的做不到。”
老夫人被韩氏这一番话气的笑起来,“老二媳妇,感情你以为是老婆子逼迫你退亲?罢罢罢,韩家是你的娘家,既然你愿意这门亲事继续,老身我也就不参合了,只是日后有事,不要埋怨老身便是。”
“二婶,就如祖母所说,既然你愿意这门亲事继续下去,那我就按照继续下去的法子,素心,把采薇的交代给二婶看一看。”
采薇的交代?
韩氏一怔,采薇不是发卖出去了?
这交代又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也是有些不解地看着顾瑾茜,不是说老大媳妇中毒一事?
怎么提到那个发卖出去的丫头?
素心就把手里的几张纸双手递给韩氏。
韩氏接过来,低下头,看起来,越往后看,脸色越难看,直到最后毫无血色,身子也颤抖着。
然后抬眸,看着顾瑾茜,“茜姐儿,这是、这是真的?真是蓉儿做下的?”
顾瑾茜淡淡一笑,“二婶,她是您的亲生女儿,再是不了解,也该知晓个一二三吧,这些事情,二婶只要细细地想一想,就该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其它那些都和我无关,我说地只是和我有关的几件事。
二婶既然不退亲,那就按照你们之前定下的日期去成婚,这和我无关,不过二婶,二房必须离开侯府,我不希望进宫后,我的爹娘,我的弟弟,时刻处在危险之中,所以,你们二房就要离开侯府。”
顾毓倏地站起来,“侯府三兄弟分不分家,还轮不到你一个黄口丫头来说话,若是传扬出去,你仗着小主的身份,挑唆分家,欺压叔婶,如此不孝不悌,你觉得你还能进得了皇宫?”
顾瑾茜冷笑一声,“顾二老爷,端看你此刻的心态,就知道你之前的好弟弟、好叔父的面目是装出来的,难为你辛苦地装了这么多年,现在不装了,露出你本来面目了。
既然不愿意分家,好,那就按照不分家的法子来安排。二婶,我会把这份供词交给皇上,至于皇上怎么处置顾瑾蓉和顾二老爷,那就是皇上的事情了。祖母,对不住,我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不要的。”
“姑娘,夫人醒来了。”
轻书的声音传过来。
顾瑾茜高兴地朝里面奔去,到了内卧里,就见云氏已经坐在床上,雪琳正在喂云氏喝水。
“娘。”
顾瑾茜扑进云氏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
只有她自己清楚,在轻书告诉她,仙遥散三次之后,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云氏时,她是多么害怕和恐惧,那一刻,她才知道,云氏在她心里,已经不是养母,而是融于血肉的亲生母亲的位置。
云氏搂抱住顾瑾茜,轻拍着她的背,虚虚笑道,“瞧你,像个几岁的孩子一般,娘没事的,就是做了个噩梦而已,醒来了,就好了。”
“对不起娘,都是女儿不好,昨晚上不该出去的。”
如果她不出去,周妈妈就没有机会点燃第二次仙遥散。
不点第二次,云氏的身体亏损也不会太厉害,便是请不来晏神医,只要好好将养着,就不会出事。
可如今已经点了两次,晏神医若是请不来,不知道云氏能熬多久。
茜儿昨晚上出去了?
云氏没来由地颤抖起来。
噩梦再次占据了她的脑海。
噩梦里不只是侯爷浑身是血,求她救他。
还有她的茜儿爬在冷宫的地上,宝平郡主拿着鞭子一鞭一鞭地抽打着。
元祐帝站在一边狰狞地质问茜儿,私会的外男是谁?
顾瑾蓉也在边上火上浇油,说她亲眼所见。
“不要打我的茜儿,皇上,不要听顾瑾蓉胡说八道,她是嫉妒茜儿才冤枉茜儿,我的茜儿没有…没有私会外男,我的茜儿没有…”
云氏再度昏了过去。
“娘…娘…”顾瑾茜嘶叫着。
云氏噩梦里竟然还有这件事。
顾瑾蓉,你个逼货,老娘要生吃了你。
顾瑾茜咬牙道,“轻书,去告诉郑平,一刀一刀地刮了周妈妈,把顾瑾蓉拉倒跟前观刑。”
“是,小主。”
轻书快步出了内卧,朝蓉芷苑奔去。
小主私会外男?
难怪夫人虚弱地这般厉害,竟然给小主安了一个这样的罪名。
如果皇上不了解小主的话,这样的罪名还真就能够处死小主。
侯夫人作为亲娘,可不就噩梦连连。
蓉芷苑东次间书房里,顾瑾蓉正在写着大字。
门口的婆子低声禀告道,“回大姑娘,二姑娘要在午时三刻杖毙周妈妈,香芹要陪绑二十板子,这么重的责罚,香芹和周妈妈会不会招供?”
顾瑾蓉的手颤了下,狼毫笔尖上的墨水滴落在纸上。
几息后,顾瑾蓉撤去这张纸,换了一张,重新开始写起来。
“周妈妈不会的,她的儿子和孙子都在我的手上,至于香芹……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丫鬟,本姑娘不承认,能耐我何?”
门口的婆子讪讪一笑,“大姑娘说地是。”
香芹是低贱的丫鬟,老婆子我何尝不是一个低贱的婆子。
早几年前,她就是大姑娘的眼线了,慈晖院里大小事务她打听出来递给顾瑾蓉。
她还以为她一辈子就是个院子里打扫秽物的粗使婆子,没想到大姑娘身边的人全都发买出去,老夫人就从慈晖院里挑选了几个婆子来监察大姑娘,没想到就把她挑了上来。
这几日,她明着监察,暗地里却为大姑娘办事。
其她几个人,也都挣一眼闭一眼地。
毕竟作为下人,拿到手里的好处才是真的。
谁会和银子有仇不是?
可她也知道,一旦被发觉,虽不会如周妈妈这般被杖毙,但一定会像香芹那样,打二十板子再发买出去。
可谁让她早已经上了大姑娘这条船,把柄窝在大姑娘手里,不做也得做。
“妈呀——”
一转身,就和轻书面对面,婆子被吓地跌坐在地上。
这是人还是鬼,一点声响都没有,就站在人身后了。
“开门。”轻书淡声道。
“是,轻书姑娘。”婆子爬起来,打开门。
轻书站在门口,看着顾瑾蓉镇定自若地写着大字,没有任何表情道,“小主要一刀一刀剐了周妈妈,请大姑娘去观刑。”
顾瑾蓉手里的笔掉在纸上。
一刀一刀剐了周妈妈?
顾瑾蓉整个人颤抖起来。
而刚才的婆子已经吓昏过去。
“来人。”轻书朝外喊了一声。
立刻进来两个粗使的婆子,“轻书姑娘示下。”
“把这婆子弄到刑罚场上去,让她也看一看,背主的奴才是什么下场。”
俩婆子便一人一边拖来着婆子出去了。
“大姑娘,是否也需要婆子拖你出去,我来时带了好几个粗壮的,有的是力气,不会令大姑娘费劲。”
“不必轻书姑娘费心,本姑娘走得动。”
“那就好。既如此,大姑娘就走吧,虽说是午时三刻执行,可怎么也要准备一下的,过去早一些,就不会误了吉时。”
刑罚场就设在了木槿苑和蓉芷苑的后园中。
此时,玉沁苑、木槿苑、蓉芷苑,还有蔷薇苑里的丫鬟婆子们,全都站在后园中,中间空阔的地上跪着周妈妈和香芹。
俩人早已经颤抖的不成样子。
等到顾瑾茜坐在面前的太师椅上,郑平拿着几把薄如小刀子慢慢朝着俩人走过来时,周妈妈和香芹吓得失禁了。
身子底下水渍蔓延开来。
周妈妈哭地鼻涕眼泪一大堆,“二姑娘,求您给奴婢一个痛快,不要剐奴婢,求您了。”
香芹是打板子,所以一声不敢吭,生怕连她也剐上了。
顾瑾茜手一挥,“郑侍卫,朝廷是一千三百多刀,咱们不用剐那么多刀,佛家讲究九九归一,就八十一刀吧。”
“是,小主。”郑平躬身应诺了声后,在几把刀子里左看右看的,然后抬眸朝周妈妈看过来。
“周妈妈,你自己选一把,用那一把适合你。”
周妈妈哭地越发撕裂,“姑娘,不要啊,求您饶恕奴婢吧。”
“既然你不选,那本侍卫就替你选了。”
说着拿起一道一掌长的小刀蹲在周妈妈面前,又道,“穿着衣服,不大好剐,雪琳,来给周妈妈把衣服脱掉了。”
雪琳走过来,“从哪里开始?”
郑平指指腿,“从腿开始吧。”
雪琳一脚踹倒周妈妈,然后双手扯住两条裤腿,一撕,裤子便就被撕裂开来,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腿来。
周妈妈也是养尊处优活到现在的,所以虽然四十多岁了,皮肤依旧还如二十多岁一般,白皙柔嫩。
周妈妈死灰一般的脸色更加绝望,挣扎着,叫喊着,“二姑娘,求您给奴婢个痛快死法,奴婢便是到了地底下,也会感恩与您的。”
话刚落下,郑平手里的小刀就在周妈妈的小腿上剐了一刀。
周妈妈尖利的喊叫声,响彻整个侯府上空。
顾瑾蓉便就在这个时候被轻书带进来,看见周妈妈腿上的血流下来,还有郑平拿着那块剐下来的肉递给周妈妈看。
顾瑾蓉软软地跌坐在地上,同样也失禁了。
周妈妈刚好也看见了进来的顾瑾蓉,眸子里闪烁着天一般的恨意,如果此时给她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地捅进顾瑾蓉的心口上。
就是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害了她和她的一家子,如果不是她找人教唆她的儿子去赌博,又怎么会遭遇如此大的厄运。
郑平看见了周妈妈眼眸里的恨意,心里冷冷一笑,但手上的刀又在刚才伤口上的上面,快速地又剐下一块来。
周妈妈再次疼地尖叫一声后,高声嘶叫,“我说,我说,是大姑娘,是大姑娘让奴婢去害夫人的,都是她教唆奴婢的。”
顾瑾蓉面色一变,硬撑着爬起来,“你个贱婢,受不住刑罚,就胡乱攀咬,二妹妹,你别听信这个贱婢的胡言乱语,大伯母对我甚好,我岂会做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二姑娘,就是大姑娘,她把故意找人教唆奴婢的儿子抓起来,还拿奴婢的孙子危险奴婢,奴婢这才听了她的危险,不得不去还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