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入六月,凉州沈府的小花苑里,荷花开的正盛。
波光粼粼的池水倒映着翠柳,偶尔有一尾鲤鱼游过荷下甩尾,搅动一池平静的池水。
不远处的水榭里,摆放着一张藤椅,晏锦正躺在上面小酣,面色安宁。高高隆起的腹部,随着她的呼吸,微小的起伏。
站在她身边的丫鬟皆是小心翼翼的打扇,不敢打扰好不容易才入睡的她。
日子,悠闲,宁静。
当年,所有人都不明白,手握大权的沈砚山为何在成亲短短不足一个月的时间,便带着刚过门的妻子到了凉州,将所有的政务悉数丢给了尚且年幼的帝王。连一向疼爱女儿的晏季常都未曾多言语,对沈砚山的举止没有半分异议。
权利这个东西,总是让人欲罢不能,沈砚山怎么能放的开手?而且,凉州也太过荒芜,住着又怎么可能有京城里舒适。
有人认为,或许沈砚山是威胁到帝王的位子,所以才会在私下被驱赶去了凉州。
然而,很快这些谣言,便不攻自破。
凉州不知是在何时,早已不是那个萧条的凉州。
如今的凉州,繁花似锦,虽不如往日那般如同人间仙境,却也是堪称美景,每一处景色都犹如一幅画卷。
凉州的沈府内,更是种着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海棠树。每逢海棠花开,这里便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粉色,让人置身其中如同在画卷里游玩。
此时他们也明白了,为何沈砚山会带晏锦到凉州居住。
沈砚山和晏锦的成亲那一日,本就有许多闺阁里的女子羡慕不已,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后,她们更是嫉妒晏锦的存在。
世上女子谁不希望自己能觅得一好夫君,能将自己放在心尖上疼惜?
这种嫉妒,对某些胆子颇大的人而言,便成为了动力。
晏锦有了身孕的消息一传开后,想给沈砚山送小妾、通房的人比比皆是。
只是很快,便有人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刚有人提起,沈砚山便淡淡地回了一句,“娶妻娶德,纳妾纳色,她有我夫人那般的容貌吗?”
那人:“……”
沈砚山:“且不说容貌,我喜欢书法,她的字有我夫人写的好?”
那人:“……”
沈砚山:“所以,你们哪来的自信?会认为我眼睛被糊住了?”
晏锦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美人,书法更是堪称一绝,他们去哪里找这样两全其美的女子来。而且看沈砚山的神情,哪怕他们找到了,沈砚山也肯定不会要。
他们是小看了沈砚山对晏锦的心意。
沈砚山嘴毒,一下将所有慕名而来不求位份的女子,踩了个彻底。那些没有行动的人,自然觉得自己没有付诸于行动,堪称万幸。
随着晏锦肚子里的孩子月份越大,沈砚山更是懒得再回京,干脆就在凉州小住了下来。
这一住,便是三个月。
很快,这短暂的宁静,伴随着孩童的嬉笑声,被迅速的打破。
晏锦慢慢地醒来,微微蹙眉睁开眼。
一个穿着粉色衣裙梳着双丫髻地小姑娘,跌跌撞撞地闯入了她的视线之内。晏锦忍不住笑了起来,,“明月,过来!”
“姑姑,姑姑!”她蹒跚着挪到了晏锦的藤椅边,浅蓝色的眼仁里带着笑意,像是要吸引晏锦的注意似的,一直手脚并用地抓着藤椅想要爬到晏锦身边。她努力的爬了几次,却因为实在年幼,并没有如愿以偿。
晏锦无奈的摇头,吩咐了在一旁站着的丫鬟,将虞明月给抱了上来。
只是一瞬,虞明月便坐进了柔软的丝褥之中,闻着淡淡的梨花香,笑的双眼弯弯,宛若天上的月。
此时,她那双胖胖宛若馒头似的小手也不空闲,放在晏锦高隆的腹部上,嘟嚷着喊,“弟弟……弟弟……”
在一边站着的丫鬟倒抽了一口气,想要阻止却不敢动弹。
唯有晏锦任着孩子胡闹,目光却看向不远处的那挺拔隽秀的身影,无奈地说,“我还以为是苍苍来了,才让她来了这里。却不想是你带来了!”
沈砚山走近,坐在晏锦身边,将依旧在妻子小腹上乱摸的小姑娘抱了过来,“你怎么就知道是弟弟?”
小姑娘眨了眨眼,她虽年幼却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眸。虞明月越是长大就越像是虞方,只要虞方带着孩子出去走走,从外貌上一看便知是父女。反而是沈苍苍带着孩子出去,却经常被人认错。
虞明月小手扯着沈砚山的衣襟,眉眼里全是笑。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又被晏锦的小腹吸引,便开始试着挣脱沈砚山的怀抱,用尽了力气想要回到晏锦身边。她身子比较娇小,此时更是软若无骨,像是一团棉花。
晏锦看的笑了起来,说,“也不知明月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话,看见我她便嚷着要弟弟。若是生个妹妹,她怕是会不像现在这般热情了!”
沈砚山挑眉,隽秀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屑,“我倒希望是个女儿!”
沈苍苍整日嚷嚷着要给明月定亲,希望晏锦生个儿子,两家结成姻亲关系。只是,沈砚山却不是很乐意。
倒不是沈砚山瞧不上明月,而是沈苍苍那个性子,太过折腾人,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好脾气的虞方能容忍了。
而且,是个女儿多好,像晏锦一样好看,瞧着十分赏心悦目。若是一定是个儿子的话,性子像他最好,长大后便互不打扰。
晏锦闻眼,怔了怔。
她知道,沈砚山并非在说笑。
这个人,很认真。
其实晏锦的压力也颇大,沈家现在枝叶并不繁茂,她为沈砚山繁衍子嗣,是她做妻子应当做的事情。然而沈砚山并没有这样想,起初沈砚山并不愿意让她太早有身孕,晏锦当时还有些纳闷,不明白沈砚山此举是为何。等日子久了,她才恍然大悟,沈砚山是怕有朝一日有了孩子,会打扰两个人之间的夫妻生活。
沈砚山的性子晏锦是知晓的,他决定的事情并不好轻易的更改。
于是她用尽了办法,甚至还用了一些药物,才好不容易有了身孕。
沈砚山当时的脸色,她到现在都记得,很是惊讶……
想必,沈砚山也是第一次如此被算计,而算计自己的人,还是自己的妻子。
晏锦想着那段日子她的行为,忍不住双颊微红,连忙转移了视线。
沈砚山只是看了看晏锦,嘴角噙着笑,问了一句,“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脸都红了!”
晏锦赶紧转移了话题,“苍苍呢?”
“唔……”沈砚山将怀里的虞明月放下,又靠近晏锦一些,在她耳边低声说,“我问过宫里的嬷嬷了,她们说三个月后胎象渐稳,便可……”
晏锦往后一缩,瞪圆了眼,低声道,“沈砚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