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绣球树下，马小虎已经抽了三根烟了。
他坐在树下，飞舞的花瓣在他头顶盘旋，好像是起风了。
毛迎春默默地整理一下身上的衣物，她本来还有一丝羞涩，不知道现在该以什么身份面对马小虎，但见到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又有一些忍俊不禁，刚才一切的紧张感都一扫而空了。
“好了，第一次是这样的。”毛迎春坐到他身边，把头依偎在他肩膀。
马小虎差点没哭。
她知道他这些年有多么努力吗？
努力地观看各种启蒙电影，掌握了无数的理论，结果到了实践的时候，竟然……说多了都是泪啊！
片刻之间，天空已经聚集了很多乌云，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好像快要下雨了。”毛迎春拉起马小虎，“咱们快回去吧。”
刚走两步，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毛迎春的家距离此处还有一段距离，现在回去一定会被淋成落汤鸡的，于是又往山林深处走去，她知道附近有一座山神庙可以避雨。
山神庙已经有些年头了，三面透风，只有一面墙。
墙是土墙，前面是一座青砖砌成的须弥台，台上供奉一尊油彩斑驳的神像，也不知道是哪路神仙。
地面丢了好多垃圾，泡面盒、啤酒罐以及很多烟头。
“这儿很多人来吗？”
毛迎春摇了摇头：“平常没什么人来的，只有山神老爷诞辰或者过年的时候有人过来上香。”她也不知道谁会在庙里扔这么多垃圾，不知道会触犯神明的吗？
“咦，这儿的砖块怎么松了？”
马小虎蹲下看着须弥台底下的青砖，好几块都是松动的，好像是被人刻意撬开似的，因为地面还有一些石灰粉末。
这些石灰是砌砖用的。
“这庙好久没修了，砖块松动也不奇怪。”
虽然毛迎春这么说，但马小虎出于好奇，还是扳开了一块青砖，一块古币跟着掉了出来。
古币上面刻着五铢两个篆字，马小虎当然不认得篆字，但他至少知道这是古币。
心头不由一阵兴奋，开始扒开其他砖块，叫道：“嫂子，你快来看！”
毛迎春凑头过去，惊诧得说不出话。
须弥台里面装满了各种古物，虽然不知道是真品还是赝品，至少从表面看都是古物。
除了大把的五铢钱，还有各式各样的漆器，大多都是器皿，以及两只小型的骑兵俑，若干金器和玉器。
“发了发了，这么多宝贝，藏得这么隐秘，应该是真玩意儿吧？”马小虎喜滋滋地道。
风雨交加，天色越来越暗，地面的垃圾随风乱舞。
借着一道闪电，毛迎春看到远处丛林之间影影绰绰，忙道：“小虎，有人来了，快把东西藏好。”
马小虎急忙把东西重新塞回了须弥台，再把青砖一块一块地嵌上，这些宝贝都是他和毛迎春发现的，可不能让别人知道。
要是真品，可值好多钱呢。
一共来了三人，都不是村里的人，不然毛迎春一定认识。
“这鬼天气说下雨就下雨。”一个黑脸大汉收起雨伞，丢到一边。
另外一个大胡子看了马小虎和毛迎春一眼：“你们是什么人？”
毛迎春道：“我们是村里的人，跑过来避雨的。”
“避什么雨？滚蛋！”三人之中年纪最小的耳钉青年霸道地道。
马小虎道：“哥们儿，你这就有些不讲理了，这山神庙又不是你们的，你们可以避雨，我们就不能避雨？”
“小子，你丫找削呢？”耳钉青年掏出一把蝴蝶刀，在手上快速地甩着，看起来像是练过很久似的，十分娴熟。
大胡子伸手把他拦住：“好了老三，还是这么冲动，人家说得没错，这山神庙是公共的，谁都可以避雨。”
耳钉青年悻悻地收起蝴蝶刀。
马小虎并不把三人当一回事，以他现在的实力，十几个人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三人？
这个时候，大胡子忽然接到一个电话，走到门口，压低嗓音说道：“皮叔，有何吩咐？”
“今晚会下大雨，警方的封锁会有所松懈，正是把最后一批东西运下山的时候，我会派人前去提货。”
“是，我知道了。”大胡子挂了电话。
马小虎微微皱起眉头，皮叔？
他跟随梁思古去古玩黑市的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叫皮叔的人，他好像是霍二爷的手下。
难道须弥台下藏的东西……是霍二爷的？
他在古玩黑市见到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估计其他的货已经顺利处理完了，或者其他还有窝赃的地方，没被马小虎撞见。
大胡子招呼黑脸大汉和耳钉青年过来，低声耳语几句，又警惕地看了马小虎和毛迎春一眼，
皮叔很快就会派人上来提货，可别让这两人坏事了。
当日黑市被点炮了之后，霍二爷等人连夜逃窜，不值钱的赝品带不走就留下，大部分真品都被带走了。货主都是霍二爷聚集起来的，警方层层封锁，一般人很难把东西带出龟州。因为各个路口都有警察，火车站和飞机场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霍二爷就把众家的货登记在册，分别藏在各个地方，等到风声稍过的时候，分批带出龟州。
借着和家的关系，事情还是相对容易办到的。
再者说了，事情过去这么多天，其实警方的排查力度也越来越小，一直找不到霍二爷人，都以为他已经逃出龟州了。
哪里想到他们已经暗度陈仓，把东西偷偷送出去了，今天是最后一批货。
之前别人看守的货都没出任何差错，这批货自然也不能出差错，否则跟霍二爷其他手下一比，不就显得太没用了吗？
而且丢了这一批货，霍二爷一定饶不了他，这是白盗曹家攫出的那个汉墓的货，每一件东西都价值连城。
大胡子的目光再度转向马小虎和毛迎春，笑道：“二位，抱歉得很，恐怕要让你们委屈一下。”皮叔马上就要派人过来提货，就不能留他们二人在山神庙了。
马小虎警惕地道：“怎么个意思？”
“时间不早了，估计你们这会儿得回家吃晚饭了吧？”
“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