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沾衣没有再说话。

　　看到章楚，想起李玲珑，她突然想起一些事来。

　　年前在书屋给九思买书籍的时候，也撞见了花枝招展的李玲珑。

　　李玲珑抢着一本书，说书里写的是她未婚夫君什么的。

　　当时她也没在意，今日，所有的线索都堆积在一起，尤其是赤羽令和赤羽将军这两个概念涌入心头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想到。

　　李玲珑口中所谓的赤羽将军传，不就是写的凤赤么？

　　“小白。”魏沾衣胡思乱想着，越想越觉得震惊。

　　有些事情，不想还好，一旦联系起来，就会变得玄学起来。

　　“你以前有没有婚约？”

　　“嗯？”

　　“快些回答我，你从前，嗯，或者说你小时候有没有过婚约？娃娃亲或者其他的婚约什么的。”

　　凤赤摇头，“不记得。”

　　“这不可能。”魏沾衣来了兴致，压低了声音，“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些事。”

　　“你可还记得，先前咱们在镇上的书店里遇见了章楚和李玲珑？”

　　“这跟我有无婚约有何关系？”凤赤不解，“你不要胡思乱想，我的妻子只有你一个。”

　　“你别打岔。”魏沾衣拍了拍他的手，“仔细听我说。”

　　“该怎么说呢？李玲珑在书店里趾高气昂地告诉我，她的夫君是大名鼎鼎的赤羽将军。先前我也没在意，只是觉得赤羽这两个字忒熟悉。”

　　“现在想想，赤羽将军不就是你么？”

　　“……”凤赤脸黑了黑，“我怎么不知自己有婚约？你别听那女人胡说八道。”

　　魏沾衣挑着眉。

　　将事情顺起来之后，竟觉得有些神奇。

　　李玲珑代替傻妮去认亲，认亲的那户人家跟凤赤家有些关系，有可能傻妮的父母跟凤赤的父母定下过娃娃亲什么的。

　　李玲珑代替了傻妮之后，便恬不知耻地代入了角色中，认为赤羽将军是她的未婚夫。

　　而，占据了傻妮身体的她，阴错阳差与凤赤结为夫妻。

　　这狗血又奇妙的缘分。

　　魏沾衣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笑什么？”凤赤摸不着头脑，“我跟慕家早已经脱离关系，娃娃亲什么的，我更是不知，也不会算数，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才没有胡思乱想。”魏沾衣嘿嘿笑着，“上天注定你是我的。”

　　凤赤不解其意。

　　但，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马车速度比较慢，晃晃荡荡，在路上行走了许久才到达州城。

　　州城与清水县不同，这里的情况一言难尽。

　　魏沾衣掀开帘子，看着清清冷冷的大街。

　　长街之上，只有寥寥几个摆摊的，大门紧闭，店铺关闭。

　　酒楼上的幌子也变得破破烂烂，显然已经许久没有人更换过。

　　路上人很少，就算是有人也匆匆忙忙的，彼此无言， 快速穿过大街之后，在房间里躲起来。

　　“这……”魏沾衣震惊。

　　清水县只是一个小县城，县城里酒楼林立，繁华得很。

　　但，作为州城，相当于省城，为何沦落到此地步？

　　“哎。”章楚叹着气，“年前那会，这里还不是这种样子的。”

　　“过年之后，打仗的消息一出来，好些人都去逃难了。”

　　“天下之大，到处都是战乱，能往哪里逃？”魏沾衣问。

　　“话虽如此，可，州城是最容易受到攻击的地方。百姓们心中害怕，又加上粮食锐减，吃不饱的人越来越多，很多人逃到深山或者海边。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章楚说起这些的时候有些心酸。

　　“别说州城，下属的县城中，除了清水县情况好一些之外，其他的县城更是惨不忍睹。”

　　魏沾衣将帘子放下来。

　　比起清水县的和平安定，这里的情景有些难以置信。

　　她看着堵心，索性不再看。

　　章楚的府衙位于州城正中央，他回来后，紧闭的大门打开，门口站着的小厮忙迎上来。

　　“老爷，您可回来了。”小厮说，“您快去看看夫人吧。”

　　“夫人怎么了？”章楚脸色苍白，“她怎么了？”

　　“夫人的情况不太好，大夫已经来看过两次，每次都摇头，说， 说让咱们准备后事。”小厮不太敢说，又不敢不说，脸上泫然欲泣。

　　章楚的脸更加苍白。

　　他忙下车，急匆匆向着夫人的卧房走去。

　　魏沾衣和凤赤也下车来。

　　那小厮见到他们两个，眼睛瞪大，直勾勾地看着他们，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他们离远，他才用力拧了自己一把，揉了揉眼睛，“我，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那两个人是神仙下凡吗？他们是神仙下凡接走夫人的吗？”

　　他想着夫人可能要成仙而去，一时间又哭又笑。

　　魏沾衣不知道门口的小厮脑补了什么，她与凤赤紧跟着章楚进了一个三进三出的精致院落。

　　才一进去，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哭声。

　　“老爷，您可回来了。”一个人抽泣着说，“夫人她，夫人她……”

　　“让开。”章楚推开门，匆忙走到卧房，看到一双儿女正跪在地上抹眼泪。

　　“爹爹。”大女儿泣不成声，“母亲她，母亲她……”

　　年纪小一些的男孩哭得撕心裂肺，浑身颤抖。

　　章楚的脸色很难看。

　　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脸色苍白的人儿，手颤抖得厉害。

　　他不敢相信，用颤抖不已的手放到她的鼻下。

　　她已经没有了呼吸。

　　“锦娘，锦娘，你睁开眼睛，”章楚悲痛欲绝，“锦娘，你为何不等等我……”

　　魏沾衣紧皱着眉头。

　　从踏进这屋子的时候，她就觉得很不对劲。

　　相当相当不对劲。

　　这屋子里，有种相当诡异的味道。

　　“你闻见了吗？”她转向凤赤，“这屋子里的怪味。”

　　“嗯。”凤赤扬起眉梢，“除了草药味，还有很浓郁的血腥味。”

　　“血腥味中，还有一种奇怪的腥臭味道。”

　　魏沾衣皱着眉头。

　　跟腓腓和小肥啾混久了，对味道越来越敏感。

　　这屋子里的血腥味道实在不对劲。

　　“涟漪，我记得你叫涟漪来着。”她蹲下来，拍着正在痛哭的年轻女子。

　　“是，是的。”涟漪抽噎着，“你是……”

　　“树林里的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