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聂重黎说，“这只小猫这么可爱，就让我陪着它一起吃吧。”

　　“小凤家的，辛苦你了。”

　　魏沾衣被这一句“小凤家的”惊了一下，有些别扭，也有些赧然。

　　“不知聂先生口味，随意做了一些，请尝一尝吧。”

　　她将瓦罐的盖子打开后，浓郁的番茄味道和牛肉味道传来。

　　炖烂的牛肉和番茄在瓦罐中煨煮了许久，两者的味道相互融合。

　　番茄的色泽鲜红明亮，与上好的牛腩合二为一，在保温的瓦罐中热气腾腾，勾出人的食欲来。

　　“这是……”聂重黎挑眉，“牛肉？”

　　“西红柿炖牛腩。”魏沾衣给他盛了一碗，“原本应该只放牛腩的，我挑选了一些比较好的牛肉也一并放了进去，有西红柿来开胃，不会很腻。”

　　她递给聂重黎之后，看着怒气腾腾的腓腓，也盛了一碗给它。

　　腓腓这才哼哼唧唧地抱住碗，舔了一口。

　　“小白，九思，这是你们的。”魏沾衣给凤赤和九思各盛了一碗。

　　“喂喂喂，嫂子，你这样不公平。”沈行舟不开心，“你连肥猫都给盛了，为什么独独略过我跟微之，你对我们有意见吗？”

　　“自己盛。”魏沾衣说，“这道菜距离你们最近，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沈行舟哼唧着，还是帮杜微之盛了一碗。

　　聂重黎端着碗筷，看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场景，鼻子有些酸。

　　九年了。

　　从那件事开始，已经过去九年时间。

　　这些年，他被囚禁在灵庭之中，虽然每天的饭菜很精致，他却味同嚼蜡，每餐只吃一点。

　　再美味的食物，他也品尝不出任何味道来。

　　如今，看着不停斗嘴的沈行舟，受气包一样的腓腓，时不时对魏沾衣眉目传情的凤赤，以及安静的九思，有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聂先生，不和胃口吗？”魏沾衣看着他久久不曾动勺子，微微蹙眉，“是不是太油腻了？要不先试试这文思豆腐？”

　　聂重黎摇头。

　　他用勺子挖起一勺汤，放入口中时，西红柿独有的味道传来。

　　有点酸，有点甜，与牛肉混合炖煮，又增加了一些咸味和鲜味。

　　正如魏沾衣说得那般，这是一道极为开胃的菜，明明是带了霜花的牛肉，却一点都不腻。

　　“味道真好。”

　　他一连将碗里的全部吃掉，“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再来一碗。”

　　“还有很多菜，要不再试试别的？”魏沾衣见他吃了下去，稍稍放下心来。

　　本以为皇帝口味会比较刁钻，没想到，他还算平易近人。

　　“嗯。”聂重黎吃过饭菜之后，也稍稍放开了一些。

　　他也不让魏沾衣动手，自己盛了一勺文思豆腐。

　　千丝万缕的豆腐在清澈的汤水中摇曳，红绿相间，漂浮在汤面上，色泽柔和。

　　入口时，豆腐特有的柔和感传来，清淡的汤，绵柔的豆腐，独特的香味。

　　纵使他品尝过无数美味佳肴，也没尝过如此温柔的食物。

　　“很温柔。”聂重黎眉宇间的阴霾逐渐散去，整个人也变得开朗起来，“谢谢你，小凤家的，我还是第一次品尝到如此温柔的汤羹。”

　　不管是西红柿牛腩还是这豆腐羹，都极为细腻，一品尝，便能品尝出料理人所包含的温柔来。

　　沈行舟听着他们的谈话有些不耐烦。

　　料理就是料理，哪里有什么温柔暴躁的。

　　以他的认知，无非就是这个好吃，那个也挺好吃……

　　杜微之对囫囵吞枣的沈行舟很是无语。

　　他叹了口气，看着其乐融融的场景，眉头也稍稍舒展开。

　　皇上的情绪，明显比刚才好了很多。

　　大概，在魏沾衣的料理之下，他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她，果然很神奇。

　　魏沾衣觉得今天的杜微之有些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来，想不通，索性也不想这些麻烦事。

　　除了西红柿牛腩，文思豆腐，西红柿肉丸汤之外，她还做了好些素菜，素菜摆列成盘，用的是最简单的烹饪方法，做出来的味道却是从前所不及的。

　　这一餐，吃得心满意足。

　　尤其是聂重黎，这九年来，他久违地感觉到了美味，也久违地没有任何规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畅快淋漓。

　　“刚才给你们端上来的橙子和猕猴桃是解腻的。”魏沾衣将几乎没剩下的碗筷端下去之后，看着水果盘中所剩无几的橙子，挑眉，“谁给吃了？”

　　“我。”沈行舟举手，“一点都不好吃。”

　　“……”魏沾衣有些无语。

　　又想到沈行舟一向没什么常识，也就原谅了他。

　　“算了，接下来才是重点。”她神秘兮兮地说，“腓腓，走，跟我去田里挑西瓜。”

　　腓腓眼睛一亮，立马从聂重黎身上跳下来，先一步跑到瓜田里。

　　“我也去。”沈行舟紧随其后。

　　聂重黎也站起来，想跟过去看看。

　　“聂叔叔，我们等着吧。”九思说，“有沈叔叔帮忙就够了。”

　　“来，从这边能看到。”他打开窗子，“我娘种了好多水果蔬菜，可好吃了。”

　　聂重黎看过去。

　　腓腓正憨态可掬地用小爪子敲着西瓜，一边敲，一边摇头。

　　敲了数十个，终于，挥着小爪子喊魏沾衣过去。

　　“女人，这个，这个保准熟了，不仅熟了，还起沙了。”腓腓眼睛晶亮，“摘了放到井水里冰一冰，味道极好。”

　　魏沾衣不太会挑西瓜，她拿了剪刀，将瓜蔓剪下来，放到篮子里，叮嘱沈行舟将瓜放到井水里。

　　沈行舟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在纠结什么？不放到井水里冰镇一下不好吃。”魏沾衣皱着眉头。

　　“这真的是西瓜？”沈行舟不解，“西瓜不应该是红色的？”

　　“这瓜分明是绿的，西瓜才不是这个样子。”

　　“……”魏沾衣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沈行舟不认识西瓜？

　　他到底是没有常识还是没脑子？

　　“那是切开的西瓜。”她有些无语，“快，将西瓜放到篮子里，再放到井水……”

　　她的话还没说完，瞧见沈行舟将西瓜扔到地上，原本已经熟透的西瓜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