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之上,万箭齐发,院墙之外,稀稀疏疏的人手往来院门。
很快,一切就绪,曹彰一挥手,那房门顿时燃起熊熊大火。
木质的房门陷于大火的淬炼之中。
临机应变,因时制宜,这正是所谓兵无常势的核心所在!
曹彰眼见院墙内射出的箭矢越来越少,更有无数嘈杂之声交汇,心知计策有效,招呼贾逵:“梁道,去,再取一些水来,待会儿听我号令往门上泼。”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那院门已经是烈焰熊熊,甚至烧到了屋檐之上。
一桶桶水在士卒的运作下,尽皆泼到了院门之上,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顿时被压制,冒出浓浓的白色雾气。
曹彰紧紧盯着大门,丝毫不管其他。
待得门口火焰尽皆扑灭,露出被烧得焦黑的院门,还有点点红光隐现,雾气升腾。
“随我杀进去!”
曹彰振臂一呼,大踏步向前冲去,身后骁果卫紧紧跟随。
到得近前,曹彰一脚踹在院门之上。
只听“咔嚓、咔嚓”的脆响,那经历熊熊大火,又遭受冰冷凉水的木质院门顿时被曹彰给踹得四分五裂,轰然落地。
砰砰砰砰!
一阵碎木落地之声后,露出院内拥挤的人群。
“杀!”
曹彰心下一横,彰武战刀一提,便杀了进去,在人群之中横冲直撞,刀砍盾击,无人能拦!
整个卫氏的私兵全部聚集过来,想要阻拦抵抗。
然而私兵终究是私兵,倚仗院墙之利,碰上不善攻坚的鲜卑骑兵,占得一时上风,但是又哪里是曹彰率领的骁果卫的对手!
曹彰奋勇当先,杀戮骤起,骁果卫悍勇无敌,河东卫氏的私兵节节败退,顿时血流满院,厮杀惨叫,此起彼伏。
很快鲜卑骑士也纷纷弃弓持刀,加入了肉搏战。
战局,已定!
曹彰其实只是最开始带头冲杀了一阵,后来士卒涌入后,他就没动手了。
根本不需要他。
“将军如此做派,河东孰人能服?”
曹彰坐在大堂外的阶梯上,静听厮杀,身后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转头看去,曹彰目之所及,乃是一个颤颤巍巍的老人,年龄恐怕已经有六十多了。
“呵呵。”曹彰冷笑一声,也懒得对一个老人亲自动手:“河东卫氏什么时候能代表整个河东了?你好大的脸啊!”
“我卫氏乃天下名门,河东就是我卫氏之地!我弟卫觊乃当朝大臣,他必然不会放过尔等的!汝如此作为,日后必遭刀枪斧钺加身!”老者气急败坏地说道。
“哈哈哈哈!正是因为有尔等这般禄蠹蠢货,这大汉天下才会分崩离析,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板荡!”
曹彰不怒反笑,长身而起,笑骂道:“卫觊又能如何?我父屡屡重用于他,然而我父一死,他便倒戈相向,于我兄弟而言,此等之人,不过是鼠辈宵小罢了!”
曹操当初征辟卫觊为属吏,历任茂陵县令、尚书郎、治书侍御史,确实算得上是重用。
“我实话告诉你,且不论卫觊本人如何,今日破你院门,杀你私兵,灭你门第,不过是权谋策略罢了,尔等甚至连让我记挂在心的资格都没有!”
“河东没了你卫氏,自然还有柳氏,汝辈一家之人,不过蝼蚁罢了,说什么‘河东孰人能服’,不过是你自以为自己很重要而已!”
“至于刀枪斧钺加身?呵呵,曹彰尸山血海都闯过来了,面对千军万马的威势都不曾惧怕一分,更何况汝无知老儿一番言辞?”
“我劝你乖乖坐下,安心等死吧!哼!”
曹彰冷哼一声,不再与他多言。
河东卫氏自汉武以来的历史,注定了在此终结。
不是他们多么十恶不赦,而是因为他们卷入了天下争霸的漩涡之中。
权力的斗争,注定了会殃及无数人,就算你不参与也会遭到波及,更何况参与了呢?
今夜的安邑,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
夏天总是要亮得早一些。
当田豫占据县寺,曹演等人攻破城门,将整个安邑完全纳入掌控之中时,天色已经渐渐有些微微亮了。
……
杜畿的残兵疯狂奔逃,也不管后面的追兵是否追得紧,只想着一味逃跑就对了。
“太守大人,回到安邑就没事了!安邑城高池深,只要我等紧闭城门,坚守不战,必然能拖到许昌援兵到来!”副将策马在旁,安慰着脸色一直就没好过的杜畿。
连夜的逃命,让杜畿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多了几分苍白。
他没有心情回应,安邑近在眼前,只想着回到城中,才能获得安全感。
咚咚咚咚!
忽然前方一声炮响,杜畿残兵纷纷大惊失色。
只见前方轰隆声响起,一彪人马闪出,极目望去,尽是骑兵,杀气腾腾。
两字排开,中间越出数骑。
为首者,顶盔掼甲,胯下豹纹虎斑神驹,掌中画杆方天戟,即使一语不发,标志性的装扮也瞬间震慑全场。
曹彰的威名自从赤壁以来,长江、中原、河北、草原,几乎屡战屡胜,威名早已传开,跻身天下一流武将行列。
“杜畿,可识得曹彰否!”
曹彰横戟跃马,立于阵前,昂首傲视,睥睨天下。
杜畿嘴唇翕动,抓着马缰的手颤颤发抖,说不出话来。
“束手就擒吧!”曹彰冷笑一声,旋即大喝:“尔等听着!放下兵器,下马投降,否则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地!上,降者不杀!”
曹彰一挥手,身后许仪、典满当先冲出,身后骑士相随。
汉军皆是残兵败将,如何还有战意?
铛铛铛铛!
一阵脆响,大多数汉军便弃兵下马,跪地请降。
但已然有少数人跃马上前搏杀,尽皆被许仪、典满等人斩杀落马。
杜畿眼见此情此景,不禁悲从中来,万念俱灰。
脑海之中千回百转,只觉心中愤愤,难以自制。
锵!
文弱书生的杜畿,竟然瞬间面色一变,抽出腰间长剑,面上带着丝丝决然。
“大丈夫既丧兵辱国,将遭贼手,焉能再求苟活?如此之时,唯有一死以谢陛下!”
杜畿慷慨呐喊,提剑置颈,眼中无有半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