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国之大事。
刘协都已经把人马拉到家门口来了,邺城的反应自然是出奇地快。
曹丕大笔一挥,直接把邺城中大部分将领都交给了夏侯惇,城中原本不足三万的士卒,也直接拨了二万五千人给夏侯惇,只留下了韩浩和不足五千人守城。
不过,邺城城高墙厚,五千人马守卫,倒也不算是过于冒险的事。
只是,曹丕这番大手笔的行为,的确是很有魄力,值得赞赏。
邺城外,旌旗猎猎,风休住,猛士如虎。
高楼上,主君遥望,默然间,心意绵绵。
“主公,夏侯将军与广平侯交谈内容无从知晓,不过时间并不长,很快就结束了,想来并没有什么不当。”
城楼之上,曹丕负手而立,静静地听着身后一青年男子的汇报。
青年男子身材短小,颇显精瘦,很普通的模样,非要说特别的话,那就是他的手指很细很长,比邓展的手还要细长。
“史阿。”曹丕轻声唤道。
“属下在。”那青年男子连忙躬身回应,他便是史阿。
曹丕也不回头,虽然夏侯惇的大军已经看不到了,但是他依然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
“邓展有没有告诉过你,如果我没问,你便只需要说事情,不需要你来评价。”
史阿闻言,心中一凛,心脏不自觉地跳动得更快了,脑海之间犹似电闪。
“扑通”一声,史阿跪伏于地
“属下明白了,请主公恕罪!”
“回去吧。”曹丕也不看史阿,轻声说了一句,转身便走,往城下而去。
待曹丕走下楼梯后,史阿方才起身,额头冷汗直冒,心脏急促跳动。
战战兢兢,汗出如浆,此之谓也。
史阿嘴唇都有些哆嗦,深呼吸了好几口,方才缓了过来,擦了擦汗,向城楼下走去。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伴君如伴虎”滋味……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三方战场如火如荼。
黄河黎阳方面,臧霸与乐进、于禁在黎阳拉锯交战,互有胜负;张辽与孙观互相对峙,少有短兵相接。
平原方面,原本刘靖渡河后,攻势十分猛烈,侵略性十足,待夏侯渊赶到后,整合张郃、李典、郭淮等人欲与刘靖交手,刘靖却避而不战了。
荡阴方面,夏侯惇领兵赶到后,直接给刘协下了战书,然而刘协果然如曹彰所料,深沟高垒,不与夏侯惇交战,只派出精锐骑兵,四散而出,既谈听消息,有干扰荡阴至黎阳一线。
夏侯惇被刘协搞得心态有些不耐烦,等曹仁移师荡阴东面后,一时气血上涌,想要强攻营寨,众将都有些拉不住他了,好在被曹仁给制止了。
于是,三处战场,除了黎阳之外,其余地方都透露着一股诡异的静谧气氛。
自夏侯惇带兵出城后,邺城便进入了严厉的门禁,出入都要经过严格的排查。
而且战场的诡异氛围也传染到了邺城,几乎所有的官宦之家都约束家中子弟、仆役这段时间少出门,一旦惹上麻烦,非常时刻,是没那么好解决的,说不定就被政敌攻击说妨碍打仗呢。
曹丕的确是有才能的人,总体而言,邺城虽然有些人心惶惶,但还算是颇为安定的。
冀州,河间国,乐成。
一处深宅之内。
“兄长以为如何?”一名中年男子,身着华服,眉目紧锁,看着对面的另一位身着皮甲的中年男子说道。
“我还没想好。”身着皮甲的中年男子没有抬头,紧紧地盯着茶盏,手指有规律地轻点案几。
华服男子名唤苏伯,乃是河间国治所乐成的豪强。
身着皮甲的男子名唤田银,乃是河间国的都尉。
本来河间乃是王国之制,并无都尉之职,同样的职务叫作“中尉”,但是此前曹操有意在河北郡国改制,初稿意合河间国和渤海郡为章武郡,所以便先行改了官职之称以试之,故而河间国虽称“国”,官职却与郡相同。
“兄长,我等深受袁公大恩,不得已而降曹,筹谋数年,不就是为了此等时机吗?”苏伯身子前倾,有些激动。
“我们的准备还不够充分,至少在我看来,还需要几年的时间!”田银抬头看着苏伯,脸色有些纠结。
苏伯闻言,将案几上的茶盏整个用手臂扫到一旁,以手沾水,在案几上边画边说:“兄长,如今河南河北相争,平原、东郡、河内三郡战事如火如荼,双方皆左右遮拦,哪里能腾出手来顾我们?况且,兄长以为天子刘协方才亲政一年,如何有能力知道我等?”
田银眉毛一挑,脱口而出:“这也是为兄我的疑问!”
“兄长莫非忘了友若先生?”苏伯双目炯炯,仿佛眼里放光。
荀谌,字友若,既是荀彧的兄弟,也是当初袁绍帐下谋士。
其人游说韩馥,是袁绍取得冀州的主要功臣,官渡之战时,乃是袁绍军中谋主。
这是世家大族一贯的做法,家族子弟分仕诸侯而效之。
若袁曹争霸,袁绍胜了,荀谌在袁绍帐下的位置,就好比荀攸在曹操帐下的位置。
只可惜,袁绍败了。
荀谌虽然归附,但是却只剩下后半辈子的清闲了。
但是,深究的话,便知道,无论袁绍胜,还是曹操胜,颍川荀氏都会继续繁荣昌盛地走下去。
田银闻言,顿时若有所思,好半晌方才说道:“你的意思是,此次乃是友若先生之意?”
“然也!”苏伯撤回身子坐下:“那人其实也在试探我等,并未将话完全说清了,想必是不知我等心意,毕竟袁公已故多年,谁又能想到那曹贼竟然会死在南方!”
“此言大善!”田银顿时来了精神。
“兄长,我等筹谋数年,若然振臂一呼,麾下也当有上万人马,只需设计擒拿太守,河间便如囊中之物,届时我等在河间树旗,与平原汉军遥相呼应,曹氏必乱!”
苏伯越说越是激动,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此举既可报恩袁公,又取荣华富贵,何以不为?全在兄长一念之间也!”
田银连连点头,面露喜色:“好!我立刻让那来人过来,我等再细问一番,互交心意,一旦确定,便如你所愿!”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