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习与步度根在弹汗山南大战一场,战斗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两军便各自罢兵互退,留下一片厮杀痕迹。
步度根领兵返回弹汗山,梁习兵退十里扎营。
“使君,广平侯可是当真被步度根软禁了?”适才战时曹泰不便询问,此刻连忙问出自己心中疑惑,不安之情溢于言表。
大帐之中,诸将闻言,尽皆朝梁习看去。
梁习心中已有所料,但知此事重大,曹彰或有图谋,正不知如何回答之际,一道声音替他解了围。
“禀报刺史大人,营外有邺侯使者求见!”
“速速请进来!”梁习先是错愕,旋即高声下令,待士卒去后,向曹泰点点头,眼神示意一番,不再继续纠缠。
很快曹丕的使者便被带了进来,来者正是贾逵,贾梁道!
“梁使君,敢问广平侯何在?邺侯有军令付与广平侯。”贾逵进帐后四顾之下,竟不见曹彰,遂躬身直言问道。
河东郡毗邻并州,贾逵是河东郡人,之前他祖父过世,辞官回乡时,梁习已然任并州刺史,因邻近的缘故,对梁习的威名早有所闻,故而态度多有谦卑。
“唉……”梁习未语而先叹气:“梁道来得很不是时候啊。”说罢还摇摇头。
“何故耶?”贾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广平侯前日亲身交涉步度根,欲使其降伏,现今正身困弹汗山,情况不明。梁道想必也看出来了,我军刚历战斗,正是与那步度根一战。”梁习言辞郑重,面色略显忧虑。
“这、这这……”贾逵瞠目结舌,一时说不出话来。
“敢问梁道所奉邺侯之令为何?”梁习直接问道。
贾逵苦笑地摇摇头:“邺侯听闻幽州之围已解,且鲜卑扶罗韩溃灭,乌桓能臣氐转投轲比能,而广平侯又大败步度根与轲比能,北境之地短时间内当不至危殆,而河南之兵略有异动,故传令广平侯罢兵回邺城,以御南来之敌。可是,可是却不知……不知使君欲如何行止?广平侯乃邺侯之弟,且乃我军名将,不可不救啊!”
贾逵言语既出,程武、曹泰便些许皱眉,只不过很快隐藏了下去,而梁习倒是面不改色,对前面的命令不置可否,只说道:“此时正在商议此事,梁道兼资文武,不妨便一起商议吧。”
“敢不从命!”贾逵拱手回应,他虽为曹丕所信重,却也心有国家,深知事关重大,丝毫未曾有所推辞。
曹军诸将商议许久,却始终未曾得出一个有效的方案,其根源始终在于投鼠忌器,行止之间,如履薄冰……
“哈哈哈哈!好!看来步度根当真是软禁了曹彰,想要与曹军死磕了!如此一来,其人约我会盟,共抗曹军之事,当是属实了。郁筑鞬,传令下去,大军开拔,速速南下与步度根会合,此番必定一雪前耻,不破曹军誓不还!”
轲比能听到苴罗侯探查的消息,知晓了曹彰被步度根圈地而养,且有专人看守。
又听闻步度根与曹军大战一场,留下一地尸体,心中已然相信了大半。
雄心壮志如轲比能,又岂会放过这般好机会?当即便决定出兵南下。
“大人,小心步度根有诈啊。”泄归泥忽然开口说道:“安全起见,大人不如让郁筑鞬大人留在身边,我愿率军为先锋,为大人开道。”
嗯?
轲比能先是眉毛一挑,很快便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泄归泥,大可放心,此事当属真事,不必多言。不过你说得对,安全起见,我的确需要得力之人随身在侧,郁筑鞬虽是我的女婿,受我信重,但他的本事是战场上的搏杀,不是用来保护我的。不如这样,便由你率军随我行动,护我左右,你可愿意?”
轲比能当然不可能把先锋重任交给泄归泥,不是怕他能力不足,而是怕他搞什么幺蛾子。
这何况这还是泄归泥自己提出来的,那更不能如他所愿了。
与其将他放出去,不如把他带在自己身边,随时可以拿捏,还能向麾下将士显示自己用人不疑的气度!
这便是轲比能的想法。
“这……”泄归泥一脸为难。
“怎么,你不愿意?”轲比能将军道。
“不敢,承蒙大人信任,泄归泥必效死命!”泄归泥连忙应下,躬身垂首,只有那看不见的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冷笑。
“好了,便这样定了!郁筑鞬为先锋,苴罗侯为后阵,我亲领中军,大军即日南下,报前日一箭之仇!”轲比能豪情壮志。
“属下遵命!”帐中诸将纷纷应和。
……
弹汗山上。
曹彰与步度根再次相对而坐。
“轲比能已经传来消息,他同意会盟,并且把会盟地点定在了弹汗山北面的会盟台,那里是弹汗山王帐建立之前鲜卑人经常会盟的地方,是一座矮山。”步度根指着地图向曹彰说道。
“此地距离弹汗山有些远啊,轲比能既然知道你与我军已然交战,还让你带人去会盟台,用心不良啊。”曹彰冷笑,轲比能如此做派,其实等于拿捏准了步度根现在需要与他会盟,而把步度根喊过去,弹汗山群龙无首,在与曹军的交锋中必然会造成更大的指挥问题,变相削弱步度根的实力。
“哼哼,轲比能狡诈,必然是这种想法了。”步度根瞬间便明白曹彰的意思,心中也颇为认定。
“会盟台可容纳多少人?”
“不多,山下倒是宽敞,但是矮山之上以我估计,大约只能容纳千人。”步度根想了想说道。
“有没有隐蔽处?我指的是轲比能不一定知道的隐蔽处。”曹彰目光炯炯地盯着地图。
步度根仔细思量了一番,而后方道:“没有,会盟台山路之上虽然有些险要,但是山上几乎一览无余,没有隐蔽处。”
“呼!”曹彰长出了一口气,脸色忽然变得肃穆起来。
“看来,那便只有来硬的了!”
步度根闻言,心中一凛,同样肃穆起来:“此行我便听你安排,一旦功成,我步度根必然守信重诺,此前许你之事,如有违背,天人共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