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个世界’的介绍……那个……世界……”
想着封面上的那几个大字,师远的面色越来越凝重,他不禁回忆起暑假第一天晚上,申寒对他说的话。
那一天,师远坐了近十个小时的车才到达暗鸦岭村,一天的旅行让他感到十分疲惫,于是早早便睡下了。
电灯关闭后,卧室里一片漆黑,四下无声,安静异常。
师远原本浑身疲乏,还以为自己躺到床上立刻就会睡着,可事与愿违,他的脑子一直很不安分,来时在路上见到的那一幕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像一张被放大无数倍的照片一样在他无边的黑色脑海中飘动飞舞,令他感到异常不安。
“哥,”申寒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非常低沉,“你相信,‘那个世界’的存在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师远被申寒的话吓了一跳。这种惊吓并非仅仅来自于那个问题本身,也来自于他那听起来毫无感情的低沉嗓音。
好半天,师远才说道:“你怎么了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么怪的问题?”
“回答我。”
“‘那个世界’是哪个世界啊?申寒,你别故弄玄虚了。”
“‘那个世界’就是死后的世界。你相信它的存在吗?”
“申……申寒,大晚上的,不要说这种话……”
“如果,”申寒打断师远的话,“如果我告诉你,我不是你的表弟,你会相信吗?”
师远突然觉得脊背一阵发凉。
我会相信吗?如果今天没有发生那件诡异的事情,我一定会当这小子是在跟我开玩笑。可现在……
不过,尽管如此,师远还是说道:“好了,申寒,别说这些了,我困了,睡觉吧。”
申寒没有再说话。不知过了多久,师远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师远在纸箱底部看到那个封面时才会那么确定,那就是他要找的东西。
可现在,他手里有的也仅仅是那么一张纸而已,但师远此刻坚信,封面背后的那些血红色的文字,可以帮他找到那本书余下的书页。
“涅槃,应该指的是名字里有‘凤’字或‘凰’字的人,永生应该是指年龄很大的人。等下,年龄?龄?”
师远突然想到一个人。
申寒的奶奶,朱凤龄。
“凤,龄……红色的字,朱,就是红色的意思,完全吻合!”
师远的神经瞬间像被点燃了一样,他恨不得立刻赶到朱凤龄家,把谜底揭开,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他唯有等待。
第二天一大早,师远就来到了村西的那座低矮的古旧房屋。他抬手敲了敲门,内心忍不住一阵紧张。
“谁啊?”
朱凤龄苍老的声音从门里传出。
“奶奶,我是师远啊!”
“师远?是素萍的外甥吧?”说着,朱凤龄打开了门,“你今儿个怎么有空来看我这个糟老太太?像你这么大的男孩子,不是应该和申寒跑出去疯吗?”
老人口中所说的素萍,正是师远的三姨的名字。
“奶奶,我今天来,是有事情想……想问。”
“进来坐吧。”
朱凤龄又坐到了椅子上,师远则是自己搬过了一个板凳,坐在了朱凤龄面前。
“奶奶,我想问,您家里有镜子吗?”
“镜子?”朱凤龄的右手在椅子扶手上用力地拍了几下,左手食指伸出,指向了自己的脸,“你往这儿看,看见眼珠子了吗?”
师远顿时语塞。老人家早就失明了,这件事他是知道的,可如今他却跑来问她家里有没有镜子,实在是荒谬至极。
“你到我家来找镜子,肯定有事儿。”
“是……是的。”
“你不用紧张,我也不打算问你是什么事儿。难得你来一次,我就给你讲个故事吧。”
师远心急如焚,他现在哪有心情听故事?如果朱凤龄家里没有镜子,那只能说明他的判断从头至尾都是错的,他就必须赶快采取别的策略才行。毕竟,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离开暗鸦岭村。
朱凤龄却对师远的焦急之情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讲起故事来。
“我年轻的时候啊,做的是看坟场的活儿。要说这活儿呢,从来都是老爷们的事儿,一来,男人阳气重,可以镇住鬼神,二来呢,男人胆子也大,三来,女人大晚上不回家也不是什么正经事。我们村当然也一直是这样,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师远最开始对朱凤龄的故事并没有太在意,他一心只想找到其余的书页,揭开谜底,最终离开这里。他现在手里只有一张封面,怎么可能不着急?
可听着听着,师远就被完全吸引了进去,他甚至感觉,那个故事,和如今暗鸦岭村的诡异现象,有着一定的关联。
那故事很长,朱凤龄讲了很久才讲完。他知道师远一直在认真地听。
“好了,故事讲完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我家里,倒真有一面镜子。”
“在哪儿?”
师远立刻来了精神。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家里居然有镜子,这不正说明了那镜子的特殊吗?而且,也进一步印证了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你这孩子,看来眼神也不济啊。我家才多大,那么明显的一面镜子,你居然没看见?”
朱凤龄这么说他,他却完全生不起气来。他又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四周,却仍然没有看到什么镜子。
“我家的镜子,不是用来照人的,是用来照鬼的。你现在看,肯定看不到。你先从门出去,再看。”
师远满腹狐疑,却还是照做了。他走出了门,又转过身看过去。
他终于看到了,一面长方形的铜镜,就挂在大门上方正中央。而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朱凤龄刚刚说的那句话。
“我家的镜子,是用来照鬼的。”
如果放在以前,师远肯定会以为,这是老人家的迷信思想作祟。可现在,当他亲身经历了那些事情后,他已经完全不会那么想了。更何况,朱凤龄刚刚给他讲的故事,一字一句,犹在耳畔回响。
这一切,早已超出了他原本的认知。
望着那面铜镜,师远喃喃地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与此同时,距离申寒家很近的一座房子里,两个容貌完全一样的少女正相对而坐,四只白皙的手掌两两相合。
“姐姐,我们一定要一直在一起。”
“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