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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我唱给你听(下)

潦倒者的情书 打字机 7391 2021-08-03 11:35

  温雅的KTV必点曲目是《payphone》,女孩子的嘴皮出奇的溜,连rap的部分都能轻松胜任。

  季玩暄对着包厢号推门进来的时候,她刚好唱到第一句“Man fuck that shit”——还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

  季玩暄吓得立刻坐到了门边的沙发上,和宁则阳挤在一起。

  旁边的一窝人正在玩掷骰子,宁则阳本该是其中最闹腾的那个,但他此刻却盯着手机屏幕,表情特别凝重。

  季玩暄好奇地探头扫了一眼,发现他正在看顾晨星十分钟前刚发的朋友圈。

  小顾今早到港岛,玩了一上午,不发堪比第五大道的繁华街景,也不发琳琅满目的港式餐点,只在刚刚发了一段十秒不到的小视频——是一个在地下通道带着面具表演的年轻人,身前的纸板上写着“FOR THE RING”。

  宁则阳感觉自己有些羡慕,但也说不清具体在羡慕什么,只能侧头问道:“这个人在唱什么?太吵了听不清。”

  季玩暄刚刚在路上点开看过一遍了,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

  “《梦伴》,粤语歌。”

  宁则阳给小顾的朋友圈点了个赞,发自内心地感叹:“放完假回去就是期中考试,顾晨星竟然还去港岛玩,他爸妈也太佛了吧。”

  季玩暄笑了笑没接话,走到角落的点唱机前,拍着郑禧的肩膀让他帮自己点一首歌。

  比较意外的是,排在自己前面的已点歌曲刚刚好就是《梦伴》。

  “这是谁点的?”

  郑禧回头指了指包房另一侧托着下巴打瞌睡的路拆。

  路少爷本人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不合群,算起来他参加集体活动的次数比季玩暄还多,只不过他一进嘈杂的环境就容易犯困。

  小时候每次出来玩,谢阿姨都得拉着小季小顾,反复叮嘱他们千万不要把睡着的小路忘在后面。

  “你什么时候还偷偷选修粤语了?我刚准备去给你点首《我的太阳》呢。”

  季玩暄一屁股坐到他身边,把路拆的瞌睡挤掉了一半。

  少爷睁开半只眼睛,看了他一会,又闭上了。

  这次他可以放心睡了。

  季玩暄用自己的上身遮住路拆在角落里睡觉的模样,笑眯眯地加入旁边同学的骰子游戏。

  一伙人里有个男生把这些桌面游戏玩得很溜,在季玩暄加入之前完全就是他在掌控全局,坐在对面的靳然则可怜巴巴,每局必被惩罚。

  “这下好了,季玩来了,靳然翻身了。”

  在第三次被惩罚以后,男生瘪着嘴抱怨了一句。

  温雅唱够了也坐过来凑热闹:“别说,季玩对每任同桌都可好,上一任成前女友了,这一任不知道会怎么样。”

  大家哈哈笑成一片,靳然也跟着笑。

  季玩暄不敢和温雅造次,只能用胳膊肘怼了怼身旁的男生:“这不是概率游戏吗?说得跟我俩出老千了一样。”

  “对,你就是靳然的幸运星,我的扫把星!”

  两人在一班麦霸郑禧同学蹩脚的粤语歌声里打闹起来,有人在嘻笑声中大喊:“小禧子!放下话筒!做个人吧!”

  郑禧旁若无人地唱完整首《广东爱情故事》,方才把排在自己十几首歌后的两支单曲提前。

  前奏响起,他把话筒递了过来:“你们懂啥,我这是在抛砖引玉。”

  引出来的那块玉刚睡醒,迷迷糊糊地盯着屏幕,几乎凭借本能跟着伴奏唱出了第一句歌词。

  标不标准不太清楚,但这个男的嗓音沙哑的粤语腔调瞬间迷得女孩子们捂着嘴倒成一片。

  季玩暄举着手机屏幕想给薛璐鹿发小视频,但中途就被眼神渐渐清明的路拆侧目发现,按着他的手把镜头压了下去。

  好吧,少爷想亲自唱给心上人听。

  季玩暄老实地没再举起手机,只是划了划聊天记录,点开了排在最上面的那个头像。

  “在吗在吗在吗”

  对方几乎秒回:“在在在。”

  季玩暄忍着笑:“现在方便打电话吗?”

  沈放从洗手间出来,没有回包厢,直接向反方向走去。

  “嗯。”

  惜字如金到了换个人就和他聊不下去的地步。

  季玩暄“啧”了一声。

  明明是想抱怨的,但换个人沈放根本就不会回他消息。这么想想……放哥也太可爱了吧。

  尽头的小阳台被竹帘隔开,沈放掀开仿古的帘子,拿起手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季玩暄就跟冒了个泡出来逗你一下似的,突然不回消息了。

  沈放没有多想,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那边倒是很快就把通话接了起来,但季玩暄的声音却似乎隔得很远,也不像是在和他说话。

  “咳咳。”这人清了清嗓子,吸引来大家的注目。

  路拆常年不开嗓,开嗓即惊艳,刚刚唱完一支金曲,全场鼓掌请他再来一曲。

  季玩暄却不知什么时候飘到了点歌台,把属于自己的下一首歌切了暂停。

  大屏幕上是一个开放的live舞台,两个浅发的女孩子坐在正中央,只有更甜,没有最甜。

  宁则阳兴奋地大喊:“季玩要唱跳女团歌了!”

  这是不可能的事。

  满屋子人一头雾水地等着看他表演,可却只有信号那端远隔着半座小城的人才明白他要做什么。

  沈放靠着雕花的木栏,眼皮半垂,掩不住笑意淡淡。

  “下面这首歌非常好听,送给大家。”

  最后一次检查手机的通话屏幕还是亮的,季玩暄侧过身子,伸手戳了戳屏幕上的播放键。

  他唱的是女子组合的韩语歌,就是下午在台上试了两句的那一首。

  季玩暄说了谎——他不只会两句,但他希望自己唱的时候,专门为了他学的那个人也在听。

  女孩子的声音清甜柔软,像是早春时节的棉花糖,男生无论如何也模仿不出来,季玩暄也没想着要模仿。

  就只是干干净净的,属于男孩子的调皮和温柔。

  他就像是站在熙攘中旁若无人开嗓时一样,懒洋洋地晃着身子,唱出了自己戴着耳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时学会的曲调。

  他不会意大利语,但他会一句意语的情诗。

  他也不会韩语,但他可以完整地背着音标唱出一整支韩文歌。

  ——他迟早有一天会为了沈放十八国语言全通。

  下一个学什么?干脆就学粤语吧。

  季玩暄抿着酒窝,歌声里掺了笑意,眼睛里藏的细碎亮光,足以吸引世上任何一个于此刻被他注视的人。

  宁则阳扒到路拆旁边,眼睛和众人一样一动不动地盯着这位歌手,压低了声音,抓心掏肺地好奇问道:“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季玩又恋爱了。”

  路拆向后靠到沙发上,懒散地枕着手臂闭上眼睛。

  他像在梦里说话似的:“也许吧。”

  此间的男孩女孩尚能看见屏幕上的韩语翻译,电话那端的心上人却除了好听多余的一个字也听不懂,好在这首歌还不只有韩语。

  “Cause I’m a pilot anywhere,Cause I’m a pilot anywhere,lighting star shooting star,줄게 내 Galaxy…”

  总之听懂了是首唱给他听的情歌。

  这个洗手间似乎上得有些过长了,沈小米听了大人的指示从包厢里跑出来,脑袋转来转去地找着自己的小叔叔。

  一曲终了,电话那端再度响起了掌声口哨。多的是让他再唱一首的声音,季玩暄却托辞内急走出了包房。

  喧闹声被关在门后,走廊里安静得像另一个世界。

  季玩暄握着手机放回耳边,靠在墙上笑了起来。

  “怎么样,这次你听不懂了吧?”

  沈放低头对跑到自己面前的小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温柔地看向对面的游廊。

  “嗯,听不懂了。”

  季玩暄微微歪头,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根。

  “好听不好听?”

  “好听。”

  季豆子最会甜言蜜语:“那下次只唱给你听。”

  心跳好像一瞬间静止了一刻,沈放蹲下来与好奇的的小女孩对视,悄悄按了按自己的左心房。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朦朦胧胧的,但两人都用自己的语言说了那句最想说的“我想你了”。

  沈放拉着小米掀开竹帘,向一家人定的包厢走去,可还没到门口他就定下了步伐。

  沈嘉祯正在角落的吸烟处点烟,突然看见他俩也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把打火机和香烟全部收了起来。

  这个人最惜命不过,沈放从来没有见过他抽烟。

  “如果没有人特意提起的话,只负责做饭卫生的阿姨是不会知道雇主的生日吧。对吗?”

  季玩暄似乎无意的笑语突然在耳边响起。

  父子俩平静对视了一会儿,沈放率先收回目光,揉了揉小米的脑袋:“先回去吃饭吧,我们等会就回来。”

  仿宋的船舫餐厅播放着高山流水的古乐,沈放侧耳辨认了一会儿,听出是《十面埋伏》。

  这算不算应景?他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

  沈放转过头,看清了沈嘉祯脸上错愕的表情。

  他已经好久没有和这人好好说过话了。

  “以后……”

  喉头莫名干涩,沈放清了清嗓子,平静地软了声调。

  “以后可以让桂姨自己找时间过来,不用那么麻烦了。”

  男人的手一滑,藏在掌心的打火机狼狈地掉到地上,沈放却不再看他,转过身慢悠悠地回了包间。

  在这场与父亲的斗争之中,他率先服了输。

  不过,感觉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同一时间,季玩暄从KTV的洗手间走出来,在走廊尽头,远远看见了靳然的身影。

  他今天戴了眼镜,视线非常清楚,所以也看得清靳然旁边站的是谁。

  燕城可真是太小了。

  季玩暄摘下挂着长链的眼镜,手揣兜里,懒散地转身回到包房门前。

  一声叹息寂然消泯,少年扯开笑意推门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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