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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腿神父,落跑新娘(下)

潦倒者的情书 打字机 9080 2021-08-03 11:35

  隔壁突然安静了下来,季玩暄歪了歪头,试探着问道:“你是、你朋友是怎么发现自己喜欢A的?”

  怎么发现的?

  沈放眯了眯眼。

  窄巷里被人相救,校园中朝夕相对,少年宫惊鸿一瞥,网吧初雪乱我心曲。

  温雅第一次给他借笔记的时候就笑着说过:没有人会不喜欢季玩暄啊。

  没有人会不喜欢他。喜欢上他才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

  沈放拄着脑袋,懒洋洋地靠在肘侧的小桌板上:“没什么,喜欢就喜欢了。”

  或许是日久生情,或许是无数瞬间的惊鸿掠影,也可能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开始,他就把这个冒失爱笑的少年放在了心里。

  只不过是一个等自己接受这件事实的过程而已。

  季玩暄抱着双腿,下巴磕在膝盖上。

  好羡慕那个A啊。

  被人这样喜欢着。

  “我、年轻的时候也喜欢一个人,”季玩暄挠挠鼻子,有些羞赧,“我们姑且叫他B吧。”

  他认真地下着定论:“B是一个很好的人。很好,非常好。”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做了很多傻事,傻得透顶,本来是想通过这些事和他更自然地相处……但他现在好像不太愿意理我了。”

  夕阳红又一春,何必拿“年轻时”做幌子。

  沈放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明来告解的是他,但现在反倒是神父在忏悔自己的过错。难怪这个教堂没什么人来。

  沈放百无聊赖:“你伤害老太太……B女士了吗?”

  季玩暄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没觉得啊。”

  他和彭也假扮情侣,沈放会觉得受到伤害吗?

  男生们的友情和女孩子有什么关系?他就算真的谈了女朋友,他们也可以继续做好朋友啊。

  季玩暄百思不得其解,忧郁比往昔更甚。

  最害怕的就是这种人,伤人而不自知。

  沈放感觉自己和B颇有共同语言,很不想搭理神父暗恋老太太的心路曲折。

  但隔壁忧伤老头的画面感太强,他忍了忍,还是把到嘴的刻薄话咽回去,敷衍道:“你做了什么?”

  最近做的事实在太脑残了,季玩暄说不出口,只好捏着自己的链坠,纠结万分地讲了一个极为隐晦的故事。

  大概就是他喜欢B不想让B发现,找了另一个人来帮忙当幌子,结果彻底掰了。

  ……这些老头老太太不上广场跳舞,花样还多得很。

  沈放觉得神父有点脑残:“这不是很明显吗,B喜欢你。”

  季玩暄腿滑了一下,手中的耳麦差点掉下去。

  “我……我不敢想。”

  这种可能不是不存在,但从一开始季玩暄就没敢把它列入考虑范畴。

  怎么可能呢,奢望过头的话,绊倒的时候是会磕掉门牙的。

  好一个婆婆妈妈的老头,再这样下去老太太就要和别人跑了。

  沈放已经不知道是谁在向谁告解了,少年冷淡开口:“主说过,nothing is impossible.”

  那位主叫阿迪达斯。

  好吧……季玩暄没被他说服,但也很有礼貌:“其实我觉得A也可能喜欢你。”

  沈放眼皮一跳,一时间忘了再强调“不是我是我朋友”。

  “……为什么?”

  哪壶不开提哪壶,季玩暄和彭也都在一起了,怎么可能喜欢他。

  季玩暄揉着眼睛:“最近有发生什么解释不通的事吗?”

  沈放眉头轻蹙,思路有些凝滞:“有天晚上,他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

  很偶尔的瞬间里,他会觉得,也许那天根本不是什么“手机自动拨号”,而是季玩暄真的想和他说些什么。

  说什么?我有女朋友了?

  一想到这里,他的自欺欺人就会戛然而止。

  季玩暄眨了眨眼。

  听着怪耳熟的,A和他一样,也是个缠人的男孩。

  “不会有人一口气给朋友打十几个电话,只为了宣告自己脱单吧?也许他很担心你,你那天出什么事了吗?”

  小季推己度人,说得非常自然。

  沈放搓搓眉骨,有些疲惫:“没有。”

  他原本也以为季玩暄是不是听说他队训请假才来询问,可他实在没理由还有渠道知道沈放翘课了。

  就算知道,季玩暄也不是那种打十几个电话来问他为什么的人,第二天面对面一问不就清楚了?

  ——虽然沈放出去散心的原因很难言,第二天并不会告诉他实话。

  季玩暄趴在小桌板上,语气恹恹的:“可能别人给了他错觉吧,以为你出事什么的。”

  过度担心女同学,也不耽误自己找对象,听起来好一枚大渣男。

  但骂这个人好像也在骂自己,季玩暄挠挠耳朵,语气弱弱地为自己辩白:“而且,也许A和那个女朋友,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呢?”

  沈放:“……”

  什么苦衷?彭主任逼他娶自己女儿?

  季玩暄越想越有可能,不由自主地为A找起借口:“可能他现在的女朋友威胁他呢!他是为了保护你!”

  沈放:“……”

  对方的坎坷情路一下子在自己面前变成了平坦的罗马大道,“神父”与“女生”化身两只柠檬精,态度骤然恶劣起来。

  季玩暄:“我的直觉,可以不当真。”

  沈放:“刚才是猜测,没必要实践。”

  两人一同关掉变声通讯器,烦躁地叹了口气。

  ——什么狗屁告解,再也不来了。

  教堂附近有个社区篮球场,彭也坐在观众席上等了有一会儿了。

  她和季玩暄演这出戏谁也没敢告诉,连核对剧本都不敢去人多的地方,生怕被人听见。

  小季见多识广,在学校附近挑了这么个人烟稀少的角落,自己倒是迟到了。

  短腿神父季玩暄喘着粗气推开篮球场的铁丝门,向彭也挥了挥手:“二彭!”

  彭也抬起头,也有些激动:“小鸡!”

  两人向对方跑去,每一步都坚定无比。

  行至面前,二人异口同声:“我们分手吧!”

  季玩暄:“……”

  彭也:“……”

  季玩暄:“……其实我有事瞒着你。”

  彭也:“……我也。”

  女士优先,二彭先说。

  场上散落着一两只无人认领的篮球,靠近场边的观众席上,女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其实我答应学长的告白了。”

  季玩暄:“……”

  彭也连忙解释:“我不是拿你寻开心啊。刚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想像我们说好的那样,借你打消学长的念头。”

  但她没有想到,那个男生有那么喜欢她。

  “他在我面前消失了两天,第二天的晚上,他找到我家楼下来了。”

  季玩暄:“……”喂,好恐怖啊。

  彭也红着脸摆摆手:“不是啦,他只是在那里发呆,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之后也没再出现。”

  是彭也自己狠不下心,在学校把学长叫出来,想和他好好说明白。可好人卡还没发出手,大男生湿漉漉的黑眼睛就把她的话堵回去了。

  “不喜欢我也没有关系,不用勉强自己演戏。我希望你快乐。”

  女孩子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春水。

  她本来就没有对学长生出任何恶感,甚至有时还会因为他刻意逗自己开心的举动感到忍俊不禁。

  但彭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一方面“被追求”使她无所适从,另一方面她也不确信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学长。

  与其拖着人家,不如快刀斩乱麻才是她的风格。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啦。”

  季玩暄已经彻底听明白了这个初恋故事,嘴角挂上了调侃的笑容。

  也还不错,虽然自己没达到目的,但是撮合了另一对,蛮好的。

  彭也羞涩地踮了踮鞋跟:“是是是是是!”

  她红着脸瞪人:“那你呢?你瞒我什么了?“

  季玩暄一手撑着上半身,懒洋洋地向后靠了靠:“我也有个喜欢的人。”

  彭也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那你干嘛找我演戏?想让人家吃醋吗?”

  季玩暄无奈地看向她:“我看起来有那么闲吗?”

  他每天都在惴惴不安,哪有工夫搞这些情致把戏。

  “我只是……希望他不要受我的影响,可以一直开心下去。”

  这可是他自己许的生日愿望,当然要自己完成。

  男生下垂眼尾流出的无奈情意,使他整个人都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暖光。

  女孩安静地注视着他的侧脸。

  彭也:“好吧……你喜欢谁?我都把秘密告诉你了,我们要交换。”

  季玩暄:“秘密是你自己说出口的,我可没逼你啊。”

  彭也作势要打他:“到底是谁!温雅?路拆?还是顾晨星?”

  女孩子们总喜欢把身边关系好的男生凑成一对,没想到这回却误打误撞找对了方向。

  季玩暄笑而不语,彭也有些犹豫:“……总不会是宁则阳吧?”

  班长到底有多不招人待见啊?

  季玩暄放声大笑:“才不!你可以猜得更大胆一些。”

  彭也当他开玩笑,也装作思考一番问道:“你喜欢年纪小的吗?我倒是听说你之前和一个高一学弟形影不离来着。”

  季玩暄歪了歪头,笑得狡黠无比:“对,我喜欢的就是他。”

  玩笑里往往藏着真心话,但也只敢在无人的角落诉说。

  彭也大笑:“真的啊!你知不知道女生们悄悄编了好多你俩的同人文学哈哈哈哈!”

  季玩暄懒洋洋地仰起头:“知道啊。”

  彭也:“……啊?”

  季玩暄却突然开始了快问快答:“二彭,你今年几岁?”

  彭也:“17。”

  季玩暄:“家里几口人?”

  彭也:“三口。”

  季玩暄:“小猫叫什么?”

  彭也:“大毛和二毛。”

  季玩暄:“论坛网名呢?”

  彭也不假思索:“贴膜达人。”

  彭也:“……”

  彭也:“…………”

  季玩暄笑了出来。

  二彭二彭,名不虚传。

  彭也捂着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她的声音藏在手心里,又闷又羞。

  “我……对不起啊,我只是觉得好玩,你别生气。”

  女孩子难为情地看向他,但少年只是笑着帮她捡起了发梢上的绒毛。

  “没关系啊,你写的很好,我只有一点不满意。”

  彭也红着脸:“什么啊?你说,我回去改。”

  季玩暄对她挤了挤眼睛,半真半假道:“你改一下cp吧,不要站无所顾季了,站晚饭。”

  “……”

  路边的梧桐树掉下了最后一片叶子,脑补的故事也有了真实的主角。

  彭也眨了眨眼睛,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小季。”

  季玩暄歪了歪头:“嗯?”

  彭也坚定地耸了耸胸口:“我这一辈子站定晚饭不动摇了!”

  季玩暄愣了一下,但很快便扬起嘴角,很开怀地笑了出来。

  真亦假时假亦真。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隔着铁丝网与架空的座位,不知驻足了多久的沈放,茫然无措地背过手,近乎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命运作弄了半个冬日,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哈欠,松开了他酷爱恶作剧的手。

  但这一次,会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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