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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 V·长期医嘱③

潦倒者的情书 打字机 10967 2021-08-03 11:35

  周四医院人不算太多,季玩暄在蒋韵清的陪同下下午两点就结束了全身体检。

  最重要的骨骼X光片拿去给医生看过已经达到了出院的标准,剩下杂七杂八的明天也能全部出结果。

  蒋韵清和沈放执意要让他从头到尾体检一遍,季玩暄也很无奈。

  他留学工作的时候作息极不规律,熬起夜来一点也不在乎折寿。

  回来的这一年戒了烟,熬出来的胃病也被盯着养得差不多了,但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不知情还好,知道了万一……

  当然这种想法他谁也不敢说,舅妈和沈医生一个淡淡的眼神就会让他求饶。

  他生来有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混账劲儿,若是身旁没有人看着,生活不止会过成怎样一团乱麻,但还好他有家人。

  穿了一周的病号服终于换下,季玩暄换上蒋韵清带来的季柏岑的宽松T恤,立刻清纯得也像个大学生似的——如果能看到他扯着石膏和袖子搏斗的全过程,那年纪还会再小几岁。

  “哥哥,我以后有不会的题能发消息问你吗?”

  阮阮舍不得他,但是又不好意思说,憋了半天才秃噜出这么一句话来。

  阮阮妈妈正帮着蒋韵清整理东西,两人闻言抬头对视,默默一笑后又低下头叠衣服。

  季玩暄没用力气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可以是可以,但哥哥做艺术生太久了,不会的题要再拿去问沈医生,你可不许笑话我。”

  阮阮捂着脑门只顾傻笑。

  隔壁病房又响起了孩子断断续续委屈的缀泣声,季玩暄握着兜里的一把糖去旁边转了一圈又走了回来,蒋韵清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了。

  “沈医生说下午来接你回家,这些东西你回去也用不上了,我带回去就行,还有什么看看没落下吧。”

  阮阮妈妈笑着揶揄她:“估计是落不了,你妈妈快把病床都翻起来了。”

  蒋韵清面色有些尴尬:“不是,我……”

  季玩暄一把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下巴翘了翘:“所以我可以放心做个丢三落四的傻儿子咯。”

  怀里的娇小女人身形怔了怔,季玩暄只是装作若无其事,背起不重的书包拉着蒋韵清走到门边,最后一次和阮阮母女说再见。

  舅妈也是妈妈,他下半生合该最珍惜的女人。

  刚才的嬉笑胡闹到了门边又化作了怯弱,季玩暄想揉鼻子又不想松开蒋韵清的手,两个人就这么胶着在病房门口,还是被路过的护士笑着打断。

  “大帅哥这就要回家啦?”

  季玩暄点点头,乖儿子似的:“对啊。”

  护士佯装惋惜的模样:“不知道下次还要多久才能再见到可以把病号服穿成时装的患者。”

  他住院的这几天,护士姐姐总是以和他斗嘴为乐,到最后竟然嘴这么甜,季玩暄还有些不适应,蒋韵清却先笑了出来。

  小季松了口气,也弯起眼睛:“没关系啊,反正还可以天天看见把白大褂穿成时装的医生。”

  护士撇了撇嘴:“你又酸人,沈大夫在另一栋楼呢,怎么天天见啊。”

  季玩暄噎了噎,有点想笑。

  他本来指的是人家骨科正儿八经的帅哥医生,阮阮那位年轻的主治大夫,但人家却以为他又在这里搞炫耀。

  蒋韵清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克制一点,季玩暄哭笑不得,用眼神指了指小护士的身后:“这不今天就见到了吗?”

  沈医生脚步一顿,歪着头,迟疑地“嗯?”了一声,怪可爱的。

  心电图是上午做的,季玩暄一进屋就利索地爬到床上躺平,眼巴巴等着沈放转过身来,一副鱼在砧板引颈受戮还乐此不疲的模样。

  果然,沈放一回头对上他亮晶晶的眼神就噎了噎,嘴上还是公事公办道:“衣服掀起来。”

  季玩暄兴致勃勃地照做:“你要潜规则我吗这位英俊的医生?”

  医生把稍微捂热些的仪器贴在他的胸口,语气淡淡的,嘴角却抿着笑意:“这会儿不了,回家再说,这位漂亮的患者。”

  五分钟后他就从诊室意犹未尽地走了出来,可能未餍足的表情实在太明显了,搞得两人明明公事公办什么都没做还是让蒋韵清一脸狐疑,频频回头。

  想起这件事季玩暄就想笑,张嘴想问“现在可以潜规则了吗”,沈放却知道他那副德行似的,走过来接起背包,先对蒋韵清打了招呼。

  “我现在就可以下班了,我们先送您回舅舅那?”

  怎么一夕之间叔叔就成舅舅了?季玩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最后和离开时忍笑的小护士对视一眼,老实地站到了沈放身边。

  蒋韵清无所谓地摆摆手:“不用了,我认路呢,出院手续还没办,也交给你啦小沈。”

  这甩手掌柜当的,刚才还沉浸在“妈妈”的感动中呢。

  蒋韵清临走前又悄悄掐了掐季玩暄的后腰,小声叮嘱:“男孩子,婚前可以大胆些。”

  声音不大也不小,气音刚刚好可以让沈放也听见。

  季玩暄哭笑不得,回头将目光追上蒋韵清的背影,一瞬间好像看见了季凝的影子。

  不过还是不一样的吧,季凝也许会叫他矜持些,别天天那么浪。

  不过,总是都会让他熨帖的话就是了。

  季玩暄转回身子,微微仰头对上沈放的眼睛,戏谑道:“听见了吗,舅妈叫我欺负你呢。”

  沈放揉了揉小季的脑袋,带着他去办手续:“欺负的不是别人就行。”

  这话说得新鲜,没来由还有股淡淡的酸味,季玩暄被勾起兴致,牵着医生的白大褂使劲追问,沈放就是不回答。

  等待家属签字盖章的过程里,季玩暄百无聊赖地靠在护士站的台子上四处打量——这一打量还真让他撞见一出闹剧。

  不知道是哪个科的病人家属气势汹汹地来找医生吵架,穿着白大褂的看起来都是些年纪很轻的小医生,唯一看起来有点震慑力的竟然就是阮阮那位帅气的骨科大夫,一看就是硬拉过来壮胆的。

  季玩暄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出什么所以然,大概就还是家属嫌收费贵了但是院方表示一切都是正常价格云云,闹不了多久就该散了。

  护士站没人,亓宝和沈放都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季玩暄打了个哈欠,耳边突然传来一串玻璃摔碎的声音。

  他循声回头,讶异地看见家属里有个醉汉手里高举着破碎的酒瓶。

  一个女孩子就挡在帅医生面前,一地的玻璃碎片。

  她这是,替他挡了一下?

  “报警吧。”

  医生冷冷地丢下一句,避开伤处牵着女孩子转身离开。

  巾帼不让须眉。

  沈放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他的身后,季玩暄没有回头,只是啧啧感叹:“见义勇为这种事,不是爱到深处也得是一见钟情吧。”

  他随便乱讲话,没留意沈放在听到之后愣了一下,半天才柔和了眉眼。

  他问:“那你当时为什么对我见义勇为?”

  季玩暄:“嗨,那不是无聊吗。”

  沈放:“……”

  恶作剧再一次得逞,沈放对他却早就没了脾气。

  季玩暄忍着笑转过头来看他,本想说些好听话把人哄好,目光却越过人群,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晨星胳膊夹着一小捧花,路过被制住的醉汉时让了让身形,双手插兜走到了他们面前。

   

  两人异口同声。

  季玩暄:“你来接我出院?“

  顾晨星:“你今天出院?”

  季玩暄:“……”

  顾晨星把花抽出来,握在手里随便地垂下手臂,从左到右看了看两人。

  “恢复得还行?小眼镜婚礼等你去拉琴呢。”

  季玩暄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脚:“你当每个人都跟宁则阳似的。”

  顾晨星由着他踹,抬手捋了捋刘海露出额头。

  “对啊,等我结婚你们得上去给我全程伴奏,跟小彩旗在春晚上转圈儿一样。”

  “放屁,等你结婚……结……你结婚?!”

  季玩暄声音抬高,眼睛都瞪大了。

  沈放在旁边抬手捂住了他不知不觉张大的嘴巴。

  顾晨星不是从四岁起就是不婚主义者了吗?虽然谁都没拿这当回事儿,但谁也没想过星星他动心会是什么样子。

  季玩暄把沈放的手掌拿下来,压低了声音质问星星:“你看上谁了?”

  顾晨星懒洋洋地笑出一口白牙,就是卖关子不说话。

  季玩暄好奇得抓心挠肺,压根就没脑子思考顾晨星为什么偏偏拿着花来医院的这一层。

  还是沈放看不过眼,捋着他的后脑轻轻点了点护士台的桌面。

  今天亓宝值班。

  季玩暄腿一软靠在了沈放身上,喃喃低语:“作孽啊……”

  刚开始还是他让顾晨星帮自己为亓宝挑礼物呢,哪成想挑着挑着亓宝就被狼叼上了。

  顾晨星扬起眉毛,有些不满:“作什么孽?元宝说了,遇见我是她修炼了三生的福气。”

  突然出现的女生在他身后跳起来,狠狠按了一把星星的脑袋:“你姐我不姓元,文盲星。”

  倒是没否定顾晨星说的后半句话。

  季玩暄惊讶得嘴都张不动了,迷茫地转过头,却发现沈放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你早知道啦?”

  沈放“嗯”了一声。

  亓宝这才注意他们两个,凑过来打招呼:“沈医生,季先生,你今天出院呀?”

  你俩真是天生一对呀。

  季玩暄缓过劲来也牵起沈放的手,示威一样在两人面前晃了晃:“对,沈医生来接我回家呢。”

  顾晨星抓起亓宝不情不愿想要挣脱的手腕,不甘示弱地掰开她的手指和自己十指相扣。

  “我也来接元宝下班。”

  季玩暄嫌弃道:“幼稚死了。”

  顾晨星:“你也没成熟多少。”

  二十多年了,母胎solo顾晨星终于恋爱了。

  季玩暄好奇地恨不得在他身边装个摄像头全天候观测星象变化,但沈放却不能由着他做这种变态事。

  “我饿了,我们回家吧。”

  季玩暄“哦”了一声,注意力立刻从两人身边转移:“你想吃什么?路上买还是自己做?我会单手打荷包蛋放哥你要不要吃?”

  顾晨星在一旁嗤笑,季玩暄回头对发小做了个鬼脸,拉着沈放跑了。

  谈你的恋爱去吧,我可没空管你了。

  亓宝已经坐回护士站收拾东西了,顾晨星抱着手臂目送两人远去,把自己带来的花放在高台上,佯装不在意地问道:“元宝,你会打荷包蛋吗?”

  “……”

  亓宝抬头看了他一眼,顾晨星还硬挺着不回头。

  女生笑了笑,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温柔:“你喜欢吃溏心蛋吗?我打得很好吃。”

  顾晨星“嗯”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

  “但我不给你打。”

  “……喂。”

  打石膏麻烦多多,季玩暄也不是第一次经历了,一上车就自觉地坐直身子,等着沈放给他系安全带。

  明明自己就能系好,他非要自己提升残疾等级。

  沈放任劳任怨地由他演戏,把安全带扣好后才注意到季玩暄手里还捧着那本一直没撒手的杂志。

  “这是什么?”

  季玩暄把书翻过来,露出了封面——是本建筑专业的杂志,封面很高大上的样子。

  “列宁给我带来的,之前我去出差拍的照片刊登了,杂志社想给我约专栏,冰岛的那组照片也有机会发了。”

  沈放眼皮一跳,季玩暄立刻接话:“但是不急,等我休息好再修片,不会瞎胡闹了。”

  他去冰岛拍了半个多月照片,沈放盼星星盼月亮盼回的却是季玩暄与季元在高速上车祸的消息,现在他听到“出差”两个字就心颤。

  沈放放下手刹,缓缓启动了越野。

  季玩暄把杂志翻到自己的那短短两页篇幅,悄悄从余光里打量他。

  “其实我之前还犹豫过要不要去北欧读书来着。”

  季元问他想去哪里,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个人少的地方,越少越好。

  沈放在心里叹了口气,顺着他问道:“那怎么没去?”

  季玩暄目光落到书页上的老建筑照片,声音轻飘飘的。

  “因为我后来想了想,去大洋洲的话,虽然隔着相反的半球,但我们的时区那么接近,就好像你还和我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一样。”

  有点自欺欺人的感觉,但足以让他在午夜梦回惊醒之时说服自己重新入睡。

  沈放的喉结滚了滚,半天才重新开口。

  “不是因为人少会无聊吗?”

  季玩暄笑出声来:“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记仇的人啊沈医生?”

  沈医生转了个方向盘从医院出来,季玩暄福至心灵,歪着脑袋蹭到了他身边:“亲爱的,你吃的不会是栾大夫的醋吧?”

  因为他天天在沈放面前形容阮阮的主治医生有多帅?

  小护士没听出来他说的英俊白大褂是谁,但沈放听出来了。

  因为这个?

  沈放没说话,耳朵却无从遁迹地红了起来。

  季玩暄转回窗边,脑袋埋在手臂里闷闷地笑了出来。

  沈放似乎有些恼羞成怒,在红灯转绿后拍了拍喇叭提醒前面迟迟不动的小车。

  季玩暄调整好表情,坐回来一本正经道:“你今天和女同事说了几句话?”

  沈放:“?”

  手臂打着石膏无法交叉,季玩暄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只端出一副严肃的语气。

  “我早就想问了,你到底为什么会选心内科呢?难道是因为女医生多?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逗逗。”

  “叫爸爸也没用!”

  季玩暄乐不可支,沈放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两侧的路况,也没忍住扬起了唇角。

  偶尔闲着没事瞎吃醋玩玩,或许也算一种情趣。

  “你又要去哪里出差?”沈放问道。

  季玩暄磕巴了一下:“你怎么知道呀?”

  沈放仔细看着大路,没有回头:“你有什么我不知道?”

  季玩暄吹一口气,沈放就知道他会开出什么颜色的花。

  “一个很美的地方。”季玩暄故意卖关子。

  狡猾的猎人守在树旁,一副恃宠而骄的模样,因为他知道,兔子会自己心甘情愿地撞进他怀里。

  沈放:“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当然。”

  世界这么美,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

  不重要的彩蛋:楼道里见义勇为的小姑娘是隔壁脑洞言情短篇的女主角。

  今天连更了五章哦!其实还有最后一篇番外,很久以前就定好要写什么了,他们各自走过世界,这次也该一起出去看看。但写到今天,也还是怎么写都不满意,于是最终决定,还是先把笔撂下吧。

  连载要挂成完结了,不过就不写最后的“end”了,万一哪天我写出最后一篇番外了呢!

  不开心的时候,我想想他们两个正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云开雾明恩恩爱爱,心里就会好受很多,希望我也有给你们带来哪怕片刻的温柔和治愈。

  最后最后,不管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谢谢你们喜欢小季和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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