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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白(上)

潦倒者的情书 打字机 5915 2021-08-03 11:35

  周日的地铁从早到晚人都很多,季玩暄刚从出闸口走出来,顾晨星便打来了电话。

  “到哪了?再不来我们吃完了啊。”

  季玩暄侧身让过一个急急忙忙的青年:“快拉倒吧,谁不知道你还没出门呢。”

  顾晨星嘻嘻哈哈笑:“怎么听着你那边这么吵,离饭点还一个多小时呢,你这就按耐不住出来了?就算今天是我们请你也不用这么客气吧。”

  “不至于,我赶场子,今天不止你们请。”

  顾晨星蓦然哑口:“还跟谁啊?我嫉妒了奥!”

  季玩暄走出地铁站,急需导航:“怪复杂的,中午和你说。”

  说完也不等顾晨星回应,他直接挂断回到导航页面——距离目的地瑞丰大厦全程一公里,预计十三分钟到达。

  在中央CBD的高楼大厦里,瑞丰是第二高的那一座。虽然在建的还有几座更高的摩天大楼,但全市最强的企业几乎都将本部办公点选在了这里,门槛高到季玩暄刚走到门口就被戴手套的工作人员礼貌拦住了。

  “抱歉,这里不允许参观。”

  季玩暄咧开嘴笑:“您好,我有预约,之宁集团,沈嘉祯。”

  那人有些意外地动了下眉毛,但很快就恢复了恭谨冷漠的态度:“请先到前台查询预约。”

  季玩暄点点头,礼貌道谢,按照他的说法去到大厅前台,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也许是女孩子的亲和力更强些,同样是好奇的打量目光,前台这边的远比进门时要容易接受得多。

  季玩暄回忆着他小舅平时的模样,试着拿捏出一套冷淡的精英气质,在等电话回复的时候,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瑞丰大厦内部低调奢华的装潢。

  “久等了,沈董和您约在了十七楼的空中花园,请往右手边走,工作人员会帮助您刷卡进入。”

  连身份证登记都不需要了,他昨天上网仔细查过流程后还特意带上了。

  季玩暄微笑着进入闸口,一脚迈进这座城市最高不可攀的地域。

  不愧是董事长,非常高段,如果这是下马威的话,那他用得很有礼貌,可能还会很有效果——如果这里站的人脸皮很薄的话。

  “那个……”等电梯的时候,工作人员红着脸,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他,“请问您是沈董的儿子吗?”

  季玩暄挑了挑眉,看了一下自己从头到脚的平民服饰,没觉出来哪里像大佬独生子了。他不是刚刚在门口还被拦住了吗?

  “你气质很好啦,而且从来没有你这么大的男孩来……”

  问这么多已经很不称职了,但无奈八卦是人类天性。

  电梯门打开,季玩暄笑着对她挥挥手:“我不是,我是他儿子的哥哥。”

  工作人员眨着眼睛没反应过来,季玩暄却已经走进电梯,按亮了他唯一被允许进入的17层按钮。

  哥哥。

  “……”

  他可真够不要脸的。

  季玩暄用曲起的食指抵着唇微微红脸,嗓子清了一遍又一遍,好不容易才在数字跳到17时勉强恢复正常,但眼睛还是水润的,泛着五六七八层淡淡的柔光。

  瑞丰大厦有98层,从十七层开始,中间穿插了七座通高四层的空中花园,专门供工作人员饮食休息。

  这个时间还没什么人过来,季玩暄在精致的温室花园里没走多久,就在巨大的玻璃窗前看见正坐在椅子上眺望窗外的董事长。

  天凉了,让顾氏企业破产吧。

  季玩暄一路挂着自娱自乐出的笑意走到沈嘉祯面前,两腿蹬得笔直,显得少年身长十分可观。

  “沈先生,上午好。”

  声音也好听。

  沈嘉祯从沉思中被唤醒,回神看向他,伸手示意:“上午好,请坐。”

  吊儿郎当的作怪性子被妥帖收好,季玩暄扶着椅背无声挪开后安静落座,全程表现得不卑不亢无从指摘,任凭沈嘉祯如何用审视的目光戳他也当自己眼瞎。

  侍者端上来一杯焦糖玛奇朵,季玩暄侧脸道了一声谢,等到再转过头与沈嘉祯对视时,这个与沈放外表酷似的男人终于暂停了自己的审视,十指交叉向后靠了靠。

  这个动作通常代表胜券在握的自信。

  “你与沈放关系很好?”

  “嗯。”

  “他非常依赖你。”

  “也许。”

  “你喜欢他?”

  季玩暄收起戏谑的笑容,认真点头:“对。”

  沈嘉祯了然地颔首:“中止这段感情吧。”

  没有说“请”,也没有问“可以吗”,就是单纯的通知口吻。任凭季玩暄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建设,还是被他一句话雷得笑了出来。

  “沈先生,或许您不知道,一般有钱人让人离开他的孩子时,还会同时甩出一张支票。”

  沈嘉祯看着对面笑盈盈的男生,依旧是一副把控全局的淡定模样。

  “秘书有建议过我,但我认为这似乎是侮辱人的举动,否了他的提议。但如果你需要,也不是不可以。”

  季玩暄笑容变淡,目光落在沈嘉祯的高定西装上,没有说话。

  “我了解过你的家世,相信你是一个很好的年轻人,未来也会遇见更好的人。但是沈放,他并不合适。也许他现在以为自己喜欢你,但那大概率只是创伤后自我慰藉的欺人欺己,我不能看着他深陷泥潭。”

  “泥潭。”季玩暄轻声重复了一遍。

  沈嘉祯点头:“是的。”

  季玩暄抬起头,忽然道:“沈先生,我从来不喝焦糖玛奇朵。”

  沈嘉祯皱了皱眉。

  季玩暄:“沈放也不喝。您工作忙,相信平时的取样对象都是同公司的年轻人,而非自己的儿子。”

  沈嘉祯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态度冷漠下来:“所以你并不打算放手?”

  季玩暄点头:“对,昨天在电话里就想告诉您,但想想还是当面说更郑重一些。沈先生,除非沈放主动放弃,否则我不会先离开。”

  沈嘉祯抚了抚苍白的指节,若有所思:“年轻人总是轻易许诺。”

  他像是想起了自己的往事,再次看向季玩暄:“你了解沈放吗?”

  摊牌之后,最后的那点紧张也完全不见了。

  季玩暄态度很好:“如果是饮食的口味,应该很了解。”

  别的方面也可能很了解,但在最日常的习惯上我便已远胜于你。

  沈嘉祯没有接过他暗藏的讥讽,很突兀地问道:“那你知道他的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季玩暄放在腿上的拳头握紧了些。

  沈嘉祯像是终于捏住了他的七寸,一字一句凌迟般开口。

  “自杀,在浴缸里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家里的阿姨发现以后差点吓疯。”

  “……”

  嘴里好像多了铁锈的血腥味,季玩暄控制不住地睁大眼睛,脸上一下失了血色:“沈放看见了吗?他亲眼看见了吗?”

  沈嘉祯摇头,平静地看向窗外。

  “没有。但传闻足以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一蹶不振。”

  难怪,难怪只是看到器官道具他就脸色难看上不来气。难怪他从来不吃内脏,自己以前还笑过他过分挑食……

  季玩暄再也端不出冷漠的态度,也无暇去想自己的表情有多难看,他只是觉得手脚冰凉,心肝脾肺像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反复揉捏,撕扯得就要变形。

  “他妈妈在精神上很偏激,有家族病史,我在结婚前已经知情。沈放他,之前或许表现出过隐约的症状,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好了。”

  沈嘉祯态度强硬.了些:“我并不觉得我的儿子比任何人低在哪里,他只是相对来说更需要我的保护。季玩暄同学,我不能再次见到我的儿子受到和他妈妈一样的伤害。”

  季玩暄猛地站了起来,椅子在身后拖出一道刺耳的长声。

  沈嘉祯皱了皱眉,静静地看着他。

  “叔叔,我叫您一声叔叔,尊重您,是因为您是沈放的亲生父亲,生他养他十六年,很不容易。”

  季玩暄的脸色还是很白,但眼神却冷漠无比:“但说实话,沈先生,作为一个男人,父亲,或是丈夫,我都很看不起你。”

  “相信您已经对我的家庭背景做足了充分的调查,那么应该知道,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爸爸。或许我说这段话的时候,您心里也在笑,真的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

  季玩暄微微弯下腰,离他近了些,声音也压低:“但是沈先生,我相信易地而处,我的爸爸绝不会在一个陌生人面前袒露自己妻子去世时的情状,只是为了逼他离开自己的儿子。”

  沈嘉祯眉头紧蹙,今日第一次生出了不受掌控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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