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模糊了穆澜的视线。一道道黑影从林木后冲出来。林木深处仿佛打开了通向地狱的门。狰狞的厉鬼绵绵不绝,争先恐后地杀向人间。
唯一的阻碍是面前身材清瘦的少年。每一次挥剑,必然收割一条性命。
穆澜不知疲倦地一次次跃起避开刺来的长矛,劈下来的刀光。她的身边躺满了尸体。她突然心悸。
被雨水与黑夜遮掩的血色突然鲜明的呈现在她眼前。一低头,脚边躺着的人变成了母亲的脸。穆澜手中的剑脱手飞出,她闭上了眼睛。手腕抖动间,细长的钢丝刺向高大的楠竹,带着她离地飞起。
她在黑暗的林中疯狂地奔跑,只想远远离开那处鲜血淋漓的地方。她终于没了力气,趴在柔韧的竹枝间只想睡过去。
记忆在睡梦中未曾中断。四周这样黑,这样安静。她听到脚步声响起,模糊地想,父亲回来了。
她看到父亲匆匆走进了书房,弯着腰背对着自己。她欢喜地走到了父亲身后,想吓吓他。无涯突然出现在父亲身边。他面无表情地挥起了刀。
“无涯!”穆澜吓得大喊出声。
穆澜一机灵睁开了眼睛,心卟咚卟咚急跳着。
房门在这瞬间被人推开,穆澜机械地望着站在门口的林一川。他手里端着碗鸡汤,香气氤氲盈满了房间。
林一川尴尬地站在门口。他推开门的时侯,正听到穆澜叫着无涯的名字。他怎么就没能迟一步推开门呢?
穆澜抹了把额头的冷汗,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
“是锦烟公主的婢女帮你换的衣裳。”林一川定了定神笑着说道。他走到床边,将汤碗递给了她,“鸡汤也是公主的婢女炖的。”
“哎哟,林大少还有做好事不留名的时侯啊!”丁铃手里端着碗鸡汤靠着门框滋溜喝着,毫不客气戳穿了林一川的谎话,“穆澜,你赶紧尝尝林一川的手艺。本官真没想到林家大少爷居然会炖鸡汤。味道还真不错!”
林一川的手抖了抖,将汤碗放在了桌上,转身开始捋袖子:“和伤者抢鸡汤,你还要不要脸?”
丁铃端着碗转身就跑:“穆澜一个人也吃不完一整只鸡不是?本官就舀了一碗!你当本官没喝过鸡汤?扬州首富家大公子炖的鸡汤真好喝啊……”
“叫你得意……揍得你连黄水都吐出来……”
两人在院子里闹腾的声音渐去渐远。穆澜望着桌上的汤碗愣了会神,端了过来,禁不住也笑:“林一川会炖鸡汤?”
鸡汤细心拂去了浮油,加了枸杞,带着股淡淡的甜香味。一口气喝完,周身暖意融融。
穆澜捧着汤碗,想起梦里的情形,眼睛刹时变得湿润。
外面的两人没打闹一会儿,想起正事来了,又回了穆澜房间。林一川瞄了眼喝完的汤碗,嘴角禁不住翘了翘。
丁铃抢先开口问道:“哎,穆澜,还没顾得上问你。昨晚怎么回事?”
“昨晚进我房间行刺的三人功夫太差。我觉得不对劲。雁行将锦烟公主藏在饭馆里,来宅子偷袭的人却只是三脚猫的功夫。如果对方想借此拖延时间麻痹我们,雁行和公主就危险了。我就直接去了饭馆。可能是地形比较熟,绕过了宅子外面的埋伏。赶到饭馆时,雁行已受了伤。我掩护他带着公主先走。以他的身手,我想锦烟公主应该无恙。”
丁铃赶紧向穆澜印证他和林一川的发现:“袭击饭馆的人,你可有什么发现?”
“对方来了大概百来人,用的是制式刀矛弓箭。下着雨,天又黑。雁行和公主逃走后,我顾着脱身,没有仔细查看。不过,来的人中没几个高手。否则我逃不了。”
听见用的是制式武器,丁铃哼了声道:“果然和本官猜的一样!”
林一川简单说完对脚印的判断,穆澜倒吸口凉气:“怪不得对方对我们的情况了若指掌。但张总督怎么会对锦烟公主下手?”
丁铃冷笑道:“人心不古呗!”
如果幕后的人也是在山西追杀丁铃和林一川的人。那么,张总督可是条大鱼。一个念头飞快从穆澜脑中闪过。薛大将军难道也和昔日陈家有关系?
丁铃接着说道:“莫琴一直没有现身。他一定能找到雁行和公主。怀疑归怀疑,终究没有证据。等莫琴的消息吧。”
莫琴?丁铃还不知道莫琴就是雁行?穆澜古怪地看向了林一川。两人目光相碰,林一川偏过了脸:“你好好休息。打草惊蛇,对方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且等着吧。”
“好。”穆澜应了,拉过被子阖目休息。
丁铃眼神微眯。从昨天到今天,穆澜就是不问核桃,她什么意思?难道她根本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不过是在利用自己?一定是这样!丁铃大怒。他恶狠狠瞪了穆澜一眼,心想反正人现在我手上,我还怕你?扯着林一川就出去了。
穆澜睁开了眼睛,笑了笑。
锦烟公主在杜家出了事,追究起来,她脱不了干系。丁铃平安到了扬州,核桃自然也平安无事。有丁铃保护着,她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安全找回锦烟公主。穆澜陷入了沉思。好不容易逮住了张总督这条线,她绝不能轻易放弃。
穆澜又睡了一个白天。再睁开眼睛时,眼神清亮无比。她翻找出新的内甲换上,将房间布置了下,悄然离开了宅子。
她前脚刚走,丁铃和林一川也起来了。
“我去总督府探探。你留在杜家守着穆澜。”
林一川嗯了声:“你当心些。探不到消息也别惊走了鱼。”
“本官还用你叮嘱?”丁铃走之前,犹豫了下从怀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了林一川,“我所有的积蓄。你先帮我拿着。如果我出了事,你帮我给一个人。”
“该不是你攒了多年的媳妇本吧?”林一川打趣道。
丁铃白了他一眼:“走了!”
林一川记下了丁铃说的地址,将荷包抛了抛,笑着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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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精神实在差得要死,一大早起来到现在只写了这么点。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