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陈八牛偷偷把那面具塞给我的时候,因为那面具看着黑不溜秋的,我也没细看。
这会细看之下,我发现那面具一角竟然是金黄色,再一看那面具上的黑色,明显是一层锈迹。
“八爷这是黄金的,真要弄到潘家园去,起码也得这个数!”
我抬手朝陈八牛比划了五根手指,又握了三次拳头。
那是潘家园倒爷之间叫价的方式,十根手指代表从一到十,握拳一次是往后加一个零。
而在古玩行当里,有句行话叫做瓷器字画分贵贱,黄白之物最稳当。
黄白之物指的就是金银器物,但凡是金银器物,就算年份造型不够,价格也不会低到什么去。
“我去九爷,这么多!”
“八爷我这伤也算值了!”
陈八牛瞪着一双牛眼睛嚷嚷着,口水都险些流出来,嚷嚷完了那家伙就伸手把那面具夺了过去,小心翼翼又给藏了起来。
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也懒得去去跟他争辩些什么,只是提醒了他一句。
“八爷您想清楚,这要是被周教授发现,可少不了麻烦!”
“得了吧,到了八爷兜里的东西就没往外掏的道理。”
我见陈八牛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也就没跟他计较那么多,干脆靠在山洞的崖壁上打起盹来。
到了傍晚时分,太阳没那么毒辣,老奎班长才把我们叫了起来。
虽说在这绿洲里我们几次险象环生,可相比起外面酷热难耐一片荒芜的戈壁滩,无疑还是这绿洲让人待的舒坦。
由俭入奢易,可要由奢入俭难那就难了。
想到马上要离开绿洲,重新踏入那茫茫戈壁滩,要不了多久就要进入环境更加恶劣的沙漠里。
不光是我和陈八牛,就连陈爱民他们也是不由自主露出了有几分不情愿的神态。
可我们心里都清楚,该走的始终要走。
所以在最后检查一下行李,确认饮水都补充足够了之后,我们也就动身朝着峡谷外走去了。
离开峡谷绿洲的时候,和我们刚刚发现这里,是截然不同的心态。
“九爷,你记性比我好,把这峡谷的位置记下来,等回头咱在找机会来一趟。”
“您别忘了,那猎骄靡的浮雕,四只眼珠子可是金虎玉,那要弄出去,没准咱两下半辈子都不用愁了!”
我都有些佩服陈八牛的大条,我们几个小时前才从那古墓里死里逃生出来,这家伙这会又惦记上了那浮雕的四只眼珠子。
“行了吧八爷,等回去周教授就会把这里的遗迹上报,您是真想当盗墓贼吃枪子啊?”
被我这么一吓,陈八牛嘟囔了几句,这才没抓着我继续刚刚的话题。
一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到了峡谷外,也许是老天爷真的看我们这几天太可怜了,难得发了一次善心。
不仅我们留在外面的三头骆驼都还在,就连前几天被野狼群偷袭,跑丢的那十几头骆驼也自个跑回了了好几头。
看到这一幕我们心里都跟打了兴奋剂似的,老奎班长也是双手交叠放在胸前,跪在地上做了祈祷感谢的意思,嘴里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维语。
最后我和老奎班长统计了一下,这一次因为被野狼群偷袭,我们一共损失了五头骆驼,目前只剩下了十五头骆驼,这也就导致我们能够携带的饮水和食物减少了许多。
“小关同志,周教授你们来看看这地图嘛!”
老奎班长把地图铺在沙地上,招呼我和周建军过去。
“现在我们只有十五头骆驼了嘛,饮水和食物都少了许多嘛。”
“不过按照我的估测,应该足够我们支撑到土炮楼那里去进行第二次补给嘛。”
“咱们今晚就连夜出发,不去找其他的骆驼了嘛!”
对于老奎班长的安排,我没什么意见,我想的很简单,我们早点追到那群盗墓贼,早点找到猎骄靡的古墓,也好早点打道回府。
至于周建军,完全是一门心思扑在了考古事业上,巴不得我们早点继续出发呢。
当天傍晚我们就开始原路返回,去寻找伊犁河的古河道,然后沿着原定的路线一路前行。
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戈壁滩上已经很难看清楚东西,我们这才停下来,找了一个背风的山坡扎营休息。
有了之前被野狼群偷袭的教训,扎营的时候,老奎班长领着我们在四周点了篝火,还安排了人轮流值守。
晚上钻进睡袋的时候,茫茫戈壁滩上也刮起了风沙,好在风沙不大,星空下偶尔还会响起几声狼嚎,近一点还能听到蝎子、蜥蜴一类的东西在地上爬过的声音,反正搅的人心里毛毛的。
休息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一只蝎子钻进了陈爱民的睡袋,吓得她大叫个不停,把偶尔响起的狼嚎和风声都给遮盖了下去。
好在没出什么事,有惊无险了度过了一宿。
第二天天刚刚发亮,老奎班长就把我们叫了起来,我们学着老奎班长的样子,先抖了抖鞋子,确保里面没钻进去什么毒虫,这才敢穿上。
在戈壁滩里、沙漠里最适合赶路的时间段,就是早上和傍晚,这样算下来,一天十多个小时,我们可以赶路的时间其实并不多。
争分夺秒的赶了几天路,我们彻底进入了戈壁滩深处,在往前走就到了真正的沙漠。
到了那里,戈壁滩里放眼望去只剩下了风化严重的砂岩和满地的粗砂粒,连梭梭都看不到了。
随便吹过一阵风,满嘴都是砂砾,虽然一路上我们都避开了最热的时间段,可几天下来除了土生土长的老奎班长他们,我们几个人都晒的退了几层皮,嘴唇都干裂了。
戈壁滩里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前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能刮起大风。
第六天的傍晚,我亲眼看到戈壁滩的天际像是被血染了一样,变成了大片的赤红色。
虽然我是第一次进新疆,也知道新疆有经验的牧民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告诉你天在流血,马上要起大风了。
“大家伙不能休息了,要起大风了嘛!”
“我们要抓紧时间赶到土炮楼去嘛!”
老奎班长抬手遮着太阳看了看天边,催促着我们赶路。
因为之前的遭遇,我们都见识过了戈壁滩的恐怖,这会谁也不敢在拿这种事开玩笑了。
当下也就跟着老奎班长争分夺秒的朝着土炮楼的方向赶去。
可那大风说来就来,呼的一下子,漫天的黄沙混杂着风声就扑了过来,几秒钟前还很透亮的戈壁滩,瞬时间就昏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