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情形有些诡异,安女王倚在亭中的美人靠上,悠然自得的捏着个也不知道什么的小果子正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一丛开的正艳的月季花,而她的身边,一位长象极俊美的中年美大叔正一脸讨好的笑,十分狗腿的剥着果壳,把剥好的果子,一颗一颗送到余光都没有瞄他的四婶的手上。
这位美大叔,可不就是他没事就玩离家出走的那个渣四叔?
让人惊讶的是,安女王虽然没有看美四叔,可美四叔递到她手上的果子她竟然颗颗接的都很准。
这情形……略有些诡异。
话说,以两人的恩怨情仇,这么和谐的画面是要闹哪样?还有,四叔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长歌很想在慕拜过安女王大人后再行跪退,可问题是女王大人发现了她,长歌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行礼:“十一郎见过四叔,见过四婶。”
一颗芳心都吊在自家老婆身上的美四叔这才发现长歌到了亭子里,忙收了脸上那谄媚的笑,端起脸来,一本正经的咳了一声,道:“十一郎?你来寻你四婶,可是有事?”
长歌腹诽,难道我没事就不能来找四婶聊天打屁了?好歹我也是人家侄女呢,看在那十万两的份上,都该天天来当小沈阳卖掉个萌,以期逗女王一笑的好不好?
不过,这话她也只能暗中吐糟一把过过瘾了,要是真说出来,她怕她这将将要好的一双腿,会被美四叔打折,那她可就真得一辈子躺在床上了。
好在四婶给力,没等长歌回话,四婶一双美目便朝旁边的人斜了那么一斜,旁边的这位中年美男脸上马上扯出讨好的笑来,可又一想,还有小辈在面前呢,又忙要收回去,再一想,收了好象也不对?
真是好纠结。
对待渣男,女人要么狠,要么忍,要么滚。
从前长歌还曾怜惜过这位冰美人四婶,后来,她才发现这位原来和怨妇真是一点也不搭调,如今她才知道,什么是女王大人。
安女王她既没狠,也没忍,更没滚。
她,她把渣男变成了眼前的狗腿,这是神马节奏?
这画风绝壁不对呀亲。
两人不是该怒目相对么?就算没有怒目相对,也不该如此和谐吧?难道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没狠没忍也没滚的女王大人,她怎么就在渣男一脸讨好谄媚的服侍下,如此从容不迫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并无视着的?
“难道十一郎就不能来看我,非得有事?”
女王那如天簌一般的声音徐徐响起。
四婶你真是说出了我的心声啊。
“嘿,我不是那个意思,这不就随口问一声么。”美四叔赶紧辩解。
女王也不理他,招了长歌近前,双木只当什么也没看到,面无表情的把长歌推到安氏身边,便老老实实的收起一颗八卦之心,安静的退到了十米开外。
安氏笑着打量了长歌一眼,才笑道:“不错,看起来好象气色都好了不少,不是说你如今能走了么?怎还坐在这怪里怪气的椅子上?”
长歌只得收起心思,瞥了一眼美四叔,回道:“才将将能走几步而已,且若不坐椅子,就离不得拐杖,这不是来看四婶,撑着个拐杖挺影响我的光辉形象么?再说四婶婶也看惯我坐着的样子了。”
安氏大概是被她的“光辉形象”几个字给娱乐到了,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长歌上回是看过一次她的笑容的,可真没免疫力,再次看呆。
而一边的狗腿美四叔,大概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老婆的笑,直盯着安氏的笑,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被这对呆叔侄这么盯着,饶是安氏也有些不大确定的摸了摸脸,道:“我脸上有什么?十一郎你这么盯着看?”
“有花。”长歌老实答道。
安氏:……
就知道这臭小子嘴里没个正经话。
不想狗腿美四叔确在边上连连点头:“比花美多了。”
靠,这还有小辈在面前呢,你疯了说这样的话,几十岁的人了你还当你十八呢还要不要脸了?
安氏,安氏脸腾地就红了。
她脸一红,四叔竟比吃了蜜还甜。
他老婆脸红了耶。
于是呆看了一会儿,被安氏眼一瞪,回过神来,对长歌相当和颜悦色道:“你四婶眼高,寻常人是不入眼的,难得她看得上你,你以后每天来陪她说说话。”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这是命令。再说客气点,这是告知。
长歌:……
合着让我来陪聊,还是我天大的福气了?四叔,你果断看我象是那整天闲的没事,惟一的存大价值就是要陪你老婆唠嗑的人?我又不是你闺女,我也很忙的好不好?你侄女十一郎文长歌我,那是将来要成为大宋金融巨子商业老大的人呀,你老婆再是女王,再让我想跪求她收下我的膝盖,但是也付不起我陪聊的薪水的好不好?我的时间很值钱的亲。
再说了,哪怕我想和你老婆闲聊打屁,你老婆以后估计也没时间了呀?她将是大宋民间女学的首位教授了好不好?人家也很忙的呢。您有时间啊,还是多享受享受你的那些小美人儿们去吧。当年混账伤透了人家的心,如今来献殷勤是个神马意思?
后悔了?早干嘛去了?得亏四婶压根儿就懒得理你,我是你亲侄女,我也瞧不起你。
看到长歌眼里的鄙视,美四叔不禁有些傻眼,这孩子的眼神是神毛意思?
喂,我是你亲四叔,长辈唉,不带你这样的呀。
文玮十分不要脸的给长歌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帮帮你四叔呀,难得我老婆好象有点喜欢你,说不准你的话她能听。
长歌回了个眼神,亲,你自力更生吧,我帮不了你。
四叔:帮帮四叔,有你的好处。
长歌耸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四叔绝望了。
这对叔侄在自己面前眉来眼去的,安氏觉得不能忍,凭什么长歌明明是来和自己说话的,结果因这贱男在面前,她们婶侄两个话也不能说了。
安氏冷了冷脸,长歌忙收回眼神,十分专注的等着女王发话。
“你这是来找我问上回的事情?”
长歌点头,笑道:“是呢,刚好今儿收到林姐姐的信,她说服了林家哥哥,这事儿算是正式定下来了,而且林姐姐说,林家也同意她来了。”
美四叔涮存在感:“什么事?”
长歌默。
女王继续无视。
对长歌道:“我这想了几天,觉得去试试也不错,整天待在这园子里,没病也能闷出病来。”
“你想出去走走?”美四叔激动了,老婆可是十多年几乎不愿意出门了呀,他就说嘛,储秀园景色再美,那也没有看十几年还看不厌的道理,“我刚好这回回来也不打算再出去了,娘子想去哪儿?我陪娘子去。”
女王继续无视,只对长歌道:“只是我也没做过,具体的,你和那林孺人商议一下,再来与我说说,我好准备。”
长歌同情的瞥了美四叔一眼,旋即意识到她的三观不能因为别人表面上的可怜就给毁了,忙收回那同情的眼神,专心答起安氏的话来:“我已约了林姐姐来家里玩,林姐姐是极好的人,想必四婶见了也会喜欢的,四婶若是不嫌弃我们打扰,等林姐姐过来玩时,我领林姐姐来拜见一家四婶婶,可好?”
“以后总要常见的,她什么时候来,你只管请她来储秀园里就是了。你那林姐姐喜欢吃什么?回头你跟喜鹊说一声,让她给准备上,到时候你们就留在我这里用饭吧。”
老婆竟然留别人用在园子里陪她用膳!
美四叔泪了,他回来也有几天了,天天过来陪笑脸,各种卖萌讨好求包养,老婆也没留过一顿饭啊。
不但没留过一顿饭,连他每天能进这园子的门,都是想了各种招的好不好?
不带这样区别对待的啊。
等等,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十一郎到底和老婆在说什么?
还有,什么叫以后总是常要见的?
十一郎说的什么林家姐姐他不知道是谁,可是安氏提了一句林孺人,他却知道了,难不成,会是泗州城林家的那位童了举的小娘子?她怎么和自己老婆认识了?
老婆不肯说,十一郎这死丫头看样子在安氏面前,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美四叔决定回头再找十一郎算账,这会儿,还是先哄好老婆比较重要。
见安氏答应了去女学授课的事情,长歌目的达到,再扫瞄了一眼边上的美四叔,她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先辙的比较好,要不然美四叔出了这园子的门,拿她出气,她找谁哭去?
“那可好,只是四婶也真够偏心的,四婶都没留我在您这园子里用过膳呢。”
美四叔相当有共鸣的点了点头。
长歌暗翻了个白眼,谁同您一样啊。
“那四婶婶,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吃果子了呀,我先回去了。”
说着话,也不等安氏说话,便叫了亭子外头的双木:“过来,推我回去。”
什么叫不打扰她吃果子了?安氏气的笑骂:“你就给我贫嘴吧,回头我再收拾你。”
长歌听了,回头一笑:“四婶婶尽管收拾。”
说完,还给了美四叔个鼓励的眼神:您老继续志心剥果壳,服侍你的女王大人吧,小侄就不奉陪了。
不想她这边刚走,美四叔也起身告辞:“娘子,快用午膳了,我午后再来陪娘子。”
安氏道:“午后我要休息,你不必过来了。”
“娘子先用膳,我这就走了。”
安氏也不理他,文玮摆着稳重的步子离了安氏的视线,便追着长歌的背影而去。
“十一郎,你等等,四叔有话要问你。”
长歌:……
她就知道!
早知道这样,她早早逃出来为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