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夜之间,苏雅然,失去了一切······
父亲,未婚夫,甚至连苏雅然这个名字,都从苏家的族谱上被剔除。
这一切就好像是狂风暴雨,来得又急又猛,让苏茉根本来不及反应,措手不及。
苏茉站在苏家的大门口,深深觉得自己真的不像苏家大小姐,更像是一条丧家之犬。
她原以为,对这个所谓的父亲,根本就没有感情。
可到了如今,她的心一阵一阵抽痛,她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爱这个父亲的。
苏茉坐在苏家的大门口,听着里面传来的哀嚎痛哭声,把今天早上的场景一遍一遍地在脑海里过着。
纪柔来的时候,分明是带着几分意外的。
而且,纪柔在苏家,并未生下一儿半女,如果失去了苏南天这个靠山,她在苏家也不会过得更好。
苏茉只觉得脑子越来越疼,苏启,她的亲叔叔,就算在苏南天遗弃她们母女的时候,他也没有停止过救助她们······
她无法相信,叔叔会这样害自己。
苏茉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炸裂了,听着震天的哭声,夕阳下,红晕似火,她终于坚持不住,躲在拐角放声大哭······
口袋里的名片,早已被她揉碎,她不想,更不愿去求这个萍水相逢的男人。
因为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明白,所有的得到,都是需要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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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办公室里,顾以钦正襟危坐,他刚刚应对完较真的助理林亦寒。
不过是一晚未归,这个男人比他妈还要烦。如果,他还有妈的话······
但林亦寒也有他的好处,比如顾以钦手上厚厚的资料,他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苏茉,顾以钦终于深刻认识了他昨晚的小伙伴。
南城苏家,顾以钦微微眯起了双眼,细长的手指在文件上细细滑着“苏”字。
在他被陆深沉救下的时候,是他选了这个城市重新开始,不为了别的,只因为这里是江南水乡,吴侬软语。
一个受了伤的男人,也起了温柔的心思······
而他们要来南城发展之前,就已经认识苏南天,这个男人,满南城,没人不认识他。
曾经的苏将军,被称为南城的天。
自古英雄多风流,他虽然和苏茉的母亲也是相知相爱,却不得善终。
苏南天遇上纪柔,就好像枯木终逢春,干柴遇烈火。
他在南城呼风唤雨,竟然起了两个女人和平共处的念头。
但苏茉的母亲出生名门,怎么能受这样的屈辱,她带着苏茉离开了苏家。
那一年,苏茉不过四岁,而纪柔,只有十六岁。
苏茉这个名字,也是跟着母亲离开之后改的。
母家已经落败,又没有一技之长,苏茉和母亲的日子,并不好过,几乎是靠着苏家二叔,苏启的救助,才能勉强生活。
而苏南天,日日沉迷温柔乡,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
苏茉七岁的那年,母亲就得病死了,临死的时候,只有苏茉和苏启陪在她身边,无尽凄凉······
虽然苏南天后来寻回了苏茉,也改回了苏雅然的名字,可这个小公主,终究也不是原本的无忧公主了。
顾以钦合上了苏茉的资料,皱起了眉头,他原本对这个一夜/情的女人并无任何兴趣。
可苏南天之女这几个字,对任何在南城想要分一杯羹的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吸引。
而今天早上的情景也让顾以钦清楚知道,这个女人,会比他需要她,更需要他。
所以顾以钦什么都没做,只需要安静地等着,苏茉这条小鱼儿,自投罗网。
他正把玩着手中的签字笔,林亦寒突然又推门走了进来。
“对了顾总,我派去跟着陆总的人说,好像见到了秦小姐。”林亦寒靠在门口,对于秦商商的消息,他曾经想过不说。
因为他太清楚,这个女人,可能会害死顾以钦。
“知道了。”顾以钦低着头,声音很低而稳,可林亦寒跟了他这么久,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他转身的时候,顾以钦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干涸无力,好像被人抽走了所有力气。
“他们在哪里?”
林亦寒还没有转身,声音再次传来,多了一丝坚定,“算了,你直接帮我订机票。”
“顾总。”林亦寒回头看着顾以钦,他们原本就是大学同学,对于他的过去,特别是他和陆深沉秦商商的过去,很了解。
他是知道顾以钦和陆深沉的交易的,可看着顾以钦的神情,他的话梗在喉咙口······
最终,林亦寒点了头。
随着林亦寒关门的声音,顾以钦倒在椅背上,只觉得背后有汗细细渗出,秦商商,就是他顾以钦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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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茉伏在墙上痛哭着,突然听到了苏家大铁门被缓缓打开的声音,纪柔领头的哭声也渐渐大声起来。
她缓缓地抽泣,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来。
苏家的人动作真的很快,门口听着殡仪馆的车,似乎是专为苏南天而来的。
苏茉认得,那是红旗牌的车,用这样的车,苏南天会高兴的吧。
可抱着苏南天黑白遗像的那个女孩,却是一张苏茉从未见过的脸。
她背过身去,紧紧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哭出声。
她苏茉,身为苏家的大小姐,苏南天的亲生女儿,生时未能尽孝,死后都不能抱遗像,只能像一只老鼠,窝在墙角偷窥着。
“苏小姐?”
苏茉的头顶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她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来,迎面对上一张英俊的脸。
他大概三十岁左右,低头看着她,笑得很温柔,“苏小姐,我是苏南天生前委托的代理律师,我姓姜。现在他老人家故去了,有一些遗嘱协议,需要小姐签字。”
他的声音很轻柔,就像一般的南城男人一样,绅士温柔,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信服感。
“苏小姐,请上车吧。”
在姜律师的指引下,苏茉不由自主地上了车,这是一辆面包车,车上还有几个沉默的黑衣男人。
“姜律师,他们是?”苏茉心下生疑,这些男人,看起来也太奇怪了。
姜律师微微一笑,低头帮她调整了安全带,他带着一副眼镜,镜片反光很柔,让人有种安心的感觉。
“苏小姐,他们是我律师事务所的同事,事务所别的车都坏了,现在只有一辆了,委屈苏小姐了。”姜律师看了一眼那几个男人,他们都稍稍放缓了神情。
其中一个笑了笑,对苏茉开了口,“苏小姐不好意思,我们刚刚下庭,精神还有点紧张。苏小姐如果介意的话,要不我们下车自己打车回去吧。”
他话音刚落,就要伸手叫停司机,苏茉摇了摇头,“不用,没什么委屈的,不好意思了大家。”
她原本就不是娇气的小姐脾气,刚哭完的眼眶仍然红红的,看起来越发可怜。
“姜律师,不知道我爸爸的遗嘱里,是怎么说的?”苏茉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苏小姐别着急,到了就知道了。”姜律师轻轻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