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让我过去!”我的心惶恐不安。
再一次可能会失去顾以钦的阴霾笼罩着我。
无论如何,不能让顾以钦出事,不是吗?
我挣扎着,甚至是撕咬着压在我身上的陆深沉。
他瞅着枪林弹雨地一个空隙,把我从地上揪起来,摁在墙的背后,眼睛红的能滴出血来。
“你就那么想要到他的身边去?连死都不怕了?”
陆深沉质问我。
我打了一个哆嗦。
远处顾以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浓烟火海中。
“不怕。”我瞪着他。
毫不畏惧。
为了顾以钦,一次又一次伤陆深沉的心,我认了。
我曾经跟陆深沉讨论过江舒尔的事情,陆深沉问过我,换做是我,会怎么在沈蔚然跟祁东野之间选择。
那时的我没心没肺。
满心是他。
我信誓旦旦跟他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跟江舒尔一样意气用事,在朋友跟爱人之间,我一定会站在我所爱的人身边,陪他生生世世。
可这一刻。
我发现我错了,错的离谱。
我也明白了为何当初江舒尔血崩的时候,会失去所有的求生意志。
钱债容易,人情难还。
我欠顾以钦太多的人情债,这辈子怕是还不清了。
“你不怕,我害怕。”陆深沉的吻,就这么忽如其来。
我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他的呼吸急促,急促间还带着微微的叹息,“商商,我不能让你出事……”
我嗫嚅着,被动地接受着他所有的温柔。
最终说了一句,“对不起。”
陆深沉,对不起。
说完以后,我抬脚朝他的下面踢过去。
趁着他下意识躲避的空隙,我推开他,转身就朝顾以钦消失的地方跑过去。
风中有水珠滴落。
那是划过我脸颊的泪……
对不起,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叫做身不由己。
对不起,时秋已经给你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归宿,即使我跟你回去,她依旧不会接受我。
这世界上最薄凉的,就是我曾经拼尽全力去救的那个人,她却选择了以怨报德。
大梦三千。
该醒了……
绕过那道黑色的帘子,我才发现里面并不是我从外面看见的那样,燃烧着熊熊烈火。
大部分都是浓烟,温度却不算是很高,总之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这烟,平静下来,也不是很呛人。
真正的火灾并不是这个样子的。
很明显了,是有人故意放烟来迷惑林明旭他们,趁机救人。
这个人,就是顾以钦。
我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保持着小心谨慎,从旁边的水龙头那里挤了一块毛巾,捂在鼻子上。
做完这一切,我忽然有些茫然了,应该朝哪里走。
“跟我来。”陆深沉的声音骤然间出现在我的背后。
我被吓了一跳。
因为烟实在是太大了,我根本就看不见他。
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的,只能感觉得他牵起了我的手,拽着我朝一个方向慢慢走过去。
期间有从后面跑出来的人,不停地朝我们之间撞。
陆深沉干脆把我搂在怀里,用肩膀帮我抵御别人无意间的撞击。
滚滚浓烟中,我还能闻见令人舒心的薄荷味。
不知道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存在。
“你为什么跟过来了?”我问他。
他没有说话,我也看不见他的表情。
被他拽着朝楼梯上走了几步,就听见了烈烈的掌风。
陆深沉把我给护在身后,似乎在跟谁交手。
我竖了竖耳朵,自小我的听力就很好,我听见了一点儿锋利的拔刀声。
下意识的,我就喊出了“顾以钦”这三个字。
两个人交手的动作停了下来。
顾以钦的声音从对面传过来,“你们来做什么?”
我的身后一阵一阵冷汗。
要不是有陆深沉,我这么贸贸然跑过来,即使自己找到了路,也会被顾以钦当做别的女人给弄死吧。
“那些孩子在哪里?”我来不及跟顾以钦解释。
总不能说,我放心不下你吧。
这么说的话,顾以钦可能会被陆深沉再坑一次。
顾以钦也没有继续纠缠什么问题,而是扬了扬手中的一盏灯。
我只能大致看到一个昏黄的影子。
他说,“跟我来。”
我们三个人,一路穿梭在逃跑的人群中,最终来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顾以钦一脚就踹开了门,门里立刻传来了几声孩子的哭声。
还好,这些门虽然不够隔音,但对烟雾倒是阻隔地不错,里面没有外面那么不容易看见。
至少可以看见三四米远的地方。
床上零星放着两个被包裹着的婴儿,挥舞着小手,看起来只有五六个月大,还不会走路。
剩下的就是抱着膝盖坐在地上,一些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孩子。
都是七八岁,五六岁左右。
“别浪费时间了,跟我走。”顾以钦随手就抱起床上的一个孩子,我也跌跌撞撞走过去,抱起另外一个。
陆深沉护着我,我们一路带着剩下的孩子,悄悄从走廊绕到后门。
打开后门的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属于大山里的清新感,让我有一种重生的感觉。
一轮圆月高高挂在山顶上,照亮着整片山林。
顾以钦说,“这里是我挖出来的后门,他们不会知道,你们先带着孩子们走,我还有事情。”
他又扭头要走。
我焦急地喊住他,“你还要做什么。”
顾以钦扭过头来,冲我笑了笑,一如一年前那个阳光少年的笑容。
他说,“商商,恶人应该有恶报。这里是林明旭的老巢,我还要去找他犯罪的证据。”
“这些孩子,女人,不就是证据吗?”我着急了。
他再回去,不是送死吗?
林明旭又不傻,连我都能发现这烟没有什么问题,更何况是他。
“这些只能证明那个老大的罪名,但不能证明跟林明旭的关系。”陆深沉站在我的背后。
一开口,一针见血。
我的身体晃了晃。
轮不到我拒绝,顾以钦已经消失在烟幕中。
陆深沉垂头,语气低沉地问我,“还准备追上去吗?”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怀里哇哇大哭的孩子,他那么小,那么软,却已经不在父母的怀抱了。
我摇了摇头,“不去了,我们先把孩子带到安全的地方去。”
我发现了,即使我跟过去,也不过是碍手碍脚。
顾以钦在这一年之内的成长,简直可以用天翻地覆几个字来形容。
他一个人能很好地完成所有的事情,而我秦商商,不过是个拖油瓶罢了。
真惆怅,每一个人都在不停的进步,唯有我,龟缩在那里,停滞不前。
我跟陆深沉一人抱着一个孩子,身后跟着一大票跟屁虫,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山路,才走到镇子上。
你问我,为什么其他的孩子年纪那么小,却那么配合跟我们走山路?
不用抱的?
呵呵。
再小的孩子也有追求生的权利,在生死面前,他们也清楚只有不停地走下去,才会有活路……
所以一个孩子都没有哭,大家手拉手,不停地在山上走着, 走着。
我们绕出山路的时候,就看见了来接应陆深沉的人,我跟陆深沉一起把所有的孩子给送上车。
车子摇摇晃晃去了哪里,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