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的脸,头一回红的跟能滴下血似得。
涨成了猪肝色。
他艰难地再一次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跟下了很大决心似得,点了点头,“你要去哪里,我送你们去。”
很好。
梁培培的美人计十分的有效。
“那就先送我们回我家。”梁培培打了个响指。
我却摇头,否定了她这个说法,“培培,你好好地待在深市,你有大好的工作,有房子,还有一个爱你的男人,不要跟我去浪迹天涯了。”
梁培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秦商商,你在说什么鬼话,你要离开深市?你一个女人你能去哪里呀!”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我一本正经地在胡说八道。
可梁培培是谁,好歹是个风雨无阻跟着我的闺蜜。
当即就揪着我的领子,“你骗我,是不是有谁跟你说了什么?否则你要走为什么不带着我?”
“没有。我真的只是想要出去散散心,就一个礼拜,我去旅个游就回来,好么?”
天知道,这么欺骗梁培培,我的内心是有多么的不安稳。
可我看出来了。
傅远是个好男人。
甚至愿意为了梁培培,私自放我离开。
这对于陆深沉来说,等同于背叛的罪名,连我当初都不太敢做。
可他却敢。
让我硬生生去拆散这么一对情侣,实在是过意不去。
梁培培虽然半信半疑,可依旧立刻掏出手机,把支付宝里所有的钱都转给了我,然后抬头看向傅远,“你有什么零花钱私房钱存款都给我。”
我摆了摆手,“不需要,我有钱,有很多钱,你忘记了吗?”
梁培培瞪了我一眼,“陆深沉他妈给的?你不是说好一分钱都不会动吗?”
我白了梁培培一眼,“别说脏话。是时阿姨。”
梁培培干笑。
“一开始是不准备动,可是真的要离开的话,还是做得专业一点儿比较好,不花这钱,怎么落实我是为了钱潜逃这种罪名呢。”
我当着傅远的面,说的很坦然。
梁培培朝傅远比划了一个小拳头。
这是在警告傅远不允许说给陆深沉听。
傅远别过头,假装在观赏窗外的风景。
“那么,你不管去哪里,一定要先给我报平安。”梁培培握着我的手。
我用力点了点头。
接着,我们三个人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陆涵的家里。
当然,临走之前我并没有忘记替陆涵关门。
梁培培让傅远开车去她家楼下,到了以后,就站在楼下打车,带着我来来回回绕深市绕了好几圈,美其名曰这是反追踪术,目的在于不让陆深沉找到我的路线。
最后,我把目的地地点定在了台北。
梁培培去机场帮我订了机票以后,跟我一起打车来到了码头上。
没错。
我们买了机票,却是坐船去台北。
这也是梁培培想出来的,免得陆深沉半路去机场把我给截获了。
她把我送到码头,几乎可以说是含着眼泪看我,“商商,你一定要记得给我打电话。”
“得了,不过就是出去几天而已,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好么。”我啐了梁培培一口。
摆摆手,装作是很潇洒地样子,登上了轮船。
直到开船的那一刻,我依旧是站在甲板上,任凭海风把我披着的头发吹得跟小疯子似的。
每个站在甲板上的人,都在拼命地冲自己的亲人挥手。
我直愣愣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地平线。
海岸边。
目光越过渐渐变成一个小影子的梁培培,有意无意地看向她的身后。
我在期待着什么?
难不成还指望可以在梁培培身后看见陆深沉吗?
或许,只是一个习惯吧。
又或许,此次一别,不知道何年马月才会再见面,所以我的心,才觉得揪得莫名地难受。
陆岸线已经渐渐不清晰。
我以为,从此就是天高海阔,再也不需要收到陆深沉的牵绊。
可我错了。
陆深沉并没有在地图上疯狂地追踪我的打车路线。
也没有去机场拦截飞机。
当轮船驶出港湾的时候,陆深沉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的他,语气依旧轻柔。
他说,“商商,我把孩子带回来了,你要不要来送他一程?”
我抓着栏杆的手指头,在那一刻聚集了所有金属的冰冷感觉。
孩子。
我的孩子。
带回来了?
陆深沉,把我的孩子,从林明旭手中带回来了?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心里有无数个念头告诉自己,一定要回去,一定要回去。
入土为安。
这四个字狠狠砸在我的心头上。
一抽,一抽地疼痛。
我的孩子死的那样惨烈,甚至还被林明旭做成标本放在办公室里。
我这个母亲却无能为力。
现在,陆深沉给了我一个可以弥补的机会,我怎么可以不去见他,怎么可以就那么冷血的离开。
不可否认,陆深沉是找了一个理由,一个让我不敢走的威胁我的理由。
可孩子是我的软肋。
我不得不服从。
我恨不得现在就跳下海里去,可惜我不会游泳。
“我,我怎么让轮船返航?”我在电话这头,颤颤巍巍地问陆深沉。
只听见,陆深沉在那头冷哼了一声,“涨能耐了,知道声东击西?”
我,“……”
我清晰地听见,陆深沉电话那头,机场的广播字正腔圆地播放着,“您乘坐的飞往墨尔本的航班xxxxx还有五分钟即将起飞,请还未登机的旅客及时登机,以免耽误您的行程……”
没错。
墨尔本。
就是我买的用来打马虎眼的机票。
看来陆深沉还是上当了。
就差一步。
只差一步。
我就可以脱离他的魔爪。
陆深沉在电话那头,无悲无喜地说道,“你自己想办法回来。”
接着他就冷酷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这就是,偷偷离开他的代价吗?
我错愣地看着手中已经被挂断的电话,只好咬了咬牙齿,捏着手机冲进了船舱,找到了乘务员。
我的理由很拙劣,也很简单。
就是装病。
这得多亏了昨天林明旭给我下的药比较猛烈。
只要我情绪一激动,就会流鼻血。
大概是太补的原因。
总之,一个说完话就倒在地上假装昏迷,又七窍流血的女人,足够乘务员吓了一跳。
没一分钟,船舱里就播报着寻找医生的广播。
我在心底说了几百声抱歉,抱歉延误了所有旅客的行程。
我原以为自己的运气没有那么背,结果在第三遍广播的时候,只听见人群的喧闹声,“让一让,让一让,有医生来了。”
心底的绝望,在以光速蔓延。
感觉自己的谎言就快要被揭穿一般。
幸好我这个时候紧咬着牙关闭着眼睛,否则都不知道应该要怎么面对一群围着我的关切的群众。
只感觉到有人把两根手指头搭在我的手腕上,又捏了捏我的人中。
接着,就入耳畔一种异常熟悉的声音。
那位医生说,“她需要通风透气,你们都散开,能不能准备一间干净的船舱给我,病人需要休息。”
乘务员点头的同时,我慢慢配合着医生的动作,睁开了眼睛。
蹲在我面前关切的看着我的人,是沈牧野。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的是,他眼底有着十分复杂的情绪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