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啥也没做,只让人去给鲁王请平安脉,并交代御医们,要尽全力治疗鲁王。
御医们脸是黑的,心是苦的,鲁王这病难治啊!跟老鲁王当初的病状相同,都是昏迷不醒,起因好像也一样啊?都是遇事气急而致晕厥,然后就一病不起,众御医研究他们父子的脉案,好不容易发现了这个共同点,很是兴奋,只是对于鲁王的病,仍旧没什么把握。
太医院院判扳着手指头算啊算,老鲁王好歹活到八、九十岁,可鲁王呢?他才几岁啊!就得了跟他爹一样的病,这可真是……难道鲁王真是福薄,扛不住王爵的贵气加身?
摇摇头,院判心道想太多了,将脉案报到皇帝那里,皇帝看完之后,只让他们尽力而为,还让心腹太监总管带着上好的药材,前去探望鲁王。
鲁王妃自是感恩戴德,但看在才被逼迁出府的二老太爷等人的眼里,实在是又羡又妒,但是,树大分枝,当鲁王袭爵,他们就该搬出府的,只是想着孙子们要娶妻,孙女们要出嫁,有个鲁王府名头,这亲事可就大不相同啊!
却是不想,老父亲的孝期都还没过完咧!长兄就出事,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让人给逼着搬出府,鲁王府圣眷依旧,只是那些事,都与自家再无切身关系了!二老太爷约了弟弟们吃酒,席间数度哀叹己身之不幸。
如果鲁王是在承爵之前,就病倒。那袭爵的人不就是自己了吗?看长嫂再怎么横!哼!可惜,鲁王是袭爵后才病倒,他的长子也早就请立为世子,他就这样和爵位擦身而过!
可恨!可恼啊!
不止二老太爷有此想法,三老爷他们几个也作如是想,但前有二哥在,他们不好直言,在他们心里,其实是恨不得前头的兄长们早早去死,如此这爵位才轮得到他们。不是吗?呵呵。只是这种想法谁敢宣诸于口啊?不被兄长们打死才怪咧!
现在这一切都与他们没有关系了!大哥袭爵,如再拖上几个月没好转,只怕就要依循父亲的旧例,传给大侄子了!尤算大侄儿有个万一。这爵位也轮不到他们这些做叔叔的了!
想想就伤心啊!
随父亲来吃酒的几位老爷们。则是团坐在桌边。面对着酒杯哀声叹气,老父们还不知家计艰难,整天只知伤春悲秋。没个成算,自家搬出王府后,没了公中的月例钱,日子一下子就难过起来。
他们下有儿女要养,儿子要娶妻,女儿要出嫁,每一样都要花钱,可钱从那里来?从前住在王府里头,大小诸事有人理,儿女成亲,公中出钱,置办聘礼嫁妆都有成例在,半点不需他们操心。
现在大大小小所有的事,统统一口气砸到他们头上来,直把他们砸得头晕眼花,压根就不知怎么处理。
妻子还要同他们哭诉,家里钱帛不够用,要他们想办法,他们能有什么好办法啊?祖父老鲁王还在世时,给他们父亲的铺子、田庄,让他们自行管理,可他们贪懒,只想着享福,把麻烦事全扔给大伯父去管,祖父过世后,大伯父原是要把产业还给他们的父亲,不过他们没接。
现在,大伯父倒了,大伯母不知有那些产业,他们想取回来,谈何容易啊!
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他们的父亲却还有闷心,相约哀叹自己与爵位擦身而过?不是应该想办法,把自家的产业先从大伯母手里拿回来,年关都快过不了啦!还有闲心在这哀叹?
小一辈的不知愁滋味,团团围坐左右两旁的圆桌边,相比起父祖们的沉郁气氛,他们倒是颇为兴高采烈。
自脱离鲁王府后,他们不用再被父祖拿去同大房的儿孙相比,日后花钱也不用顾忌鲁王妃这位大伯祖母念叨,或是被世子夫人大伯母白眼相待啦!
至于几位老太太们则是在家里,与儿媳们抱着账本,精打细算着,就盼着能把年关先熬过去,至于孙子、孙女们的亲事,就都缓一缓再说吧!
二老夫人等人自进门,就命好的啥事都不用操心,自家小院日子过好便是,老鲁王妃同鲁王妃斗法,两方不时拉她们助拳,她们就从中捞好处,日子过得再舒心不过。
现在出了王府,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全都由自己来做主了了,二老夫人妯娌几个从没这般劳累过,要是钱财宽裕倒也还罢了!偏偏就是捉襟见肘,不够花用啊!拿自己的陪嫁来贴补嘛!又舍不得,让儿媳们拿嫁妆出来贴补,人家也不是傻的,她们今儿要敢向媳妇开口,明儿亲家就找上门了。
嗐!日子难过啊!
想到鲁王妃在珠宝楼里一掷千金的豪气,再看自家花一个钱要打二十四个结的纠结,老夫人们就觉心情郁闷极了。
鲁王妃这厢,把那些犹如吸血虫的小叔子们全都清理出去,让鲁王妃心情大好,人也有精神了!算算日子,楚明心应该已经回到东靖国了吧?世子送她出大燕,并未没说会送她回东靖,按说,世子早就该回来了,怎么到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
忙叫大总管来问话,大总管也纳闷啊!他早早派了几拨人出京,便是为打探世子行踪,谁知统统似泥牛如海,不止没有世子的消息传回来,就连他们自个儿也都没了音讯。
他犹自惶惶,现在鲁王妃叫他来问,他也不敢隐瞒的实话实说,鲁王妃听了大惊,“你怎么没早跟我说?”
大总管心道,不是我没找,是您自个儿当我是来为二老太爷他们求情,不肯见我啊!不过他毕竟是王府的老人了,没有一句辩驳。而是直接陈述自己派了几拨人出府,之间相隔几日。
鲁王妃强压下怒气,她很清楚,她一个人是没有办法把王府内外都打理好,大总管是她的臂膀之一,不能让他撂挑子,而且她也从大总管的话中发现了问题。“这些人都没传消息回来吗?”
“出京后,按说应是三天回传一次消息,但是都音频全无。”
若只有一拨人如此,还能以可能是传信回来的信鸽出了问题。但所有人都如此。那就不是能以信鸽出状况一言蔽之的了。
“再派人去,这次把王府的护卫也派去。”大总管早有此意,不过主子没发话他不好擅自做主。
现在鲁王妃发话了,他自然乐得从命。要知道他的准女婿可是在最近一拨派出京的人当中。要是那小子有个三长两短。他那小孙女肯定要跟他翻脸了!
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世子夫人正同妯娌们大斗法中,还要忙着置办年货,按鲁王妃给的名单送年礼。
长辈们有事在忙。长房的几个姑娘、媳妇全都被世子夫人带去帮忙处理家务,二房及其他几房的姑娘们忧心几日自家处境后,就被父母拘在自家院里,虽不能应邀外出赴宴,但好歹能同交好的小姐妹们通信解闷。
今岁冬雪下了好几场,听说北边更是大雪成灾,房屋倒塌无数,死了不少人,朝廷已派人前往救灾。
西北羌部与北齐之前曾要联姻,后来黄了,听说今秋好不容易谈妥了,因北齐狼主将原有的两翼狼王,扩增到四翼,除原有的右翼狼王不动,其余左翼、北翼和南翼的狼王都是新立的,与羌部联姻的是便是北翼狼王的儿子。
羌部黎氏大王与以前的大王不同,他知自家根基浅,所以他与大燕、北齐及东靖交好,在夹缝中寻求平稳,他让大长老的孙女去嫁北翼狼王的儿子,然后二长老的孙子迎娶东靖丞相之女,他原是想同大燕皇帝联姻,可惜大燕皇帝一直没点头,让他有点扼腕,不过这不妨碍他每年派人送贡品给大燕皇帝。
只是今年他们运气不好,来大燕朝贡的队伍因大雪封路,到现在还困在山上出不来。
“怎么都是这种消息啊?”三房的姑娘不悦的把信纸给揉成团,啪的一声给拍在桌上。
旁边等着要看信的姐妹不喜的瞪她一眼,把信纸团解救出来,小心的抚平信纸,“我们还没看呢!”
“都是这种无聊的事情,有什么好看的?”把信纸揉成团的姑娘起身跺脚,扑到窗前的大炕上,她朝窗外瞧着,院子里仆妇们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说话,“喂,你说她们在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不外乎是在为自己的前途做打算呗!
几个姐妹看完小姐妹的来信,相继上了窗前的大炕,“唉!还是烧了炕的屋子暖和,我们屋里的炭,只够放一个熏笼,要是没坐在熏笼旁,就冻得要死。”
“大伯母真是够小气的了!连炭都不舍得多给一点。”
眼看姑娘们七嘴八舌说起长辈来,她们的奶娘忍不住在背后轻咳了下,只是姑娘们才不甩她们。
二房的姑娘还说,“张嬷嬷要是喉咙不适,就先回去歇息吧!八姐姐这儿有我们的丫鬟侍候着,不会怠慢她的。”
张嬷嬷被指名点了出来,不走也不行,都不舒服了,还不肯走,难道要把病气过给主子们才甘心?
张嬷嬷只得交待自己姑娘的丫鬟,要小心侍候着,丫鬟乖巧应下,张嬷嬷才一步一回头的走了。
“八妹,你这奶娘还真是尽心啊!”
八姑娘笑了笑没说话,其他人被张嬷嬷那么一打岔也没了继续聊的兴致。
被人盯上成为关注焦点的小念念,完全不知道她的足不出户,让鲁王府的姑娘及其闺中好友们头疼不已,这会儿她正捧着账册,坐在范安阳跟前,专心的盘着算盘。
王进苑坐在范安阳身边,用核桃钳子把核桃打开来,小煦乖巧的坐在她身边,一双眼直盯着她手里的核桃肉看,王进苑拿装了核桃肉的小碟子给他,他却不吃,而是小心的捧着碟子走到他娘跟前。
“娘,吃。”
乖巧的模样让王进苑恨不能抱过来亲香几下,范安阳笑着谢了儿子,瑞香就把他抱到椅子上,范安阳就和儿子你一口我一口的把核桃肉给吃了。
“姨,还要。”小煦大声对王进苑道。
“不是姨,是大伯母。”范安阳连忙纠正他,小煦偏着头不解的看着母亲,似乎在问,为什么不是姨?他从以前就一直叫姨的啊!
王进苑哈哈笑了两声,在范安阳的注视下讪讪的住了口,范安阳也不跟儿子解释,直接道,“小煦最聪明了,对吧!”得到儿子点头响应后,她拍拍儿子的头,“那喊三个字可比喊一个姨厉害呢!你会不会呢?”
当然会,“大伯母。”小煦小朋友直接喊人来作答,范安阳和屋里侍候的全都拍手以示鼓励,乐得小煦又喊了一声。
好不容易把孩子哄走了,小念念的帐也算完了,范安阳让瑞香带他们去暖阁吃点心,又让人把刚出炉的点心给小宝他们送过去。
王进苑让丫鬟在门边守着,然后把丁筱安送来的信给范安阳,“你看看,怎么有人这么坏,明明那天是她们理亏,竟然还敢不要脸的四处去告状,还挑唆人,要寻小念念的晦气。”
丁筱安那天虽没去珠宝楼,但四夫人事后气愤的跟女儿们说了此事,丁筱安大姑子丈夫的姑婆与鲁王府的二夫人娘家有亲,她的曾孙女同鲁王府二夫人的女儿交好,鲁王府的几位小姑娘想找小念念出气的事,就被这小姑娘的奶娘给一状告到主母那里去。
这么一辗转,丁筱安就晓得了,她急急忙忙写了信,知会她们要小心防范。
范安阳看完信,觉得很无语,鲁王府最近风头很盛,这些小姑娘们是怕自家的事不够多,还要再添上几桩不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