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四个中的哪个跟不上或做出不合时宜的动作声响时,夜机器就会投去平静无波的一眼,那眼神,能让他们寂灭。
四人便大气不敢出的也把自己变成机器,只执行总机器的命令,绝不多做一步。
酣畅大战之后回来的竹子和刎,被画舫上冷而不凝紧而不绷的气氛骇住,一时竟不敢上前,热汗打开的毛孔嗖一下关上,默默的贴着墙壁溜到里边。
进到房间里,从窗户缝里看。
竹子关注的看着夜溪,目光沉静。
刎想刺他两口,却不知怎么开口,也不知该说什么。
直到――
“不对,全不对。”
又一炉炸过后,穿着奇怪白色衣裳的夜机器立住脚,低头,左手托着厚厚一沓写满奇怪字符的纸,右手一页一页的翻,越翻越快,最终嘭的一声合上。
笔直站在一旁听候命令的四只条件反射一哆嗦,尾巴骨发凉。
夜机器抬起头,毫无感情的目光穿透白色镜片往他们身上扫描。
好紧张怎么办?
“黄泉水,孟婆汤,”夜机器一字一句低沉开口,像巨石碾过心头:“全是让人忘却的,我,要炼的是,忆起前世的药,你们――为何不提醒?”
失职!严重失职!
唰――冷汗流下。
凤屠吞天火宝默契的往后一步,让出无归来。
无归:...擦!
僵硬着头皮开口:“那个――”
“好好回答问题不准结巴!”
头皮炸开,无归闭眼一口气:“黄泉水荡去杂质,煮成孟婆汤可忘前尘,但煮汤手法改变,功效可以完全相反。”
“哦?你知道的倒是清楚。既然如此,为何不早说?”夜机器马力全开。
你这个耽误了历史进程的罪人!
无归想哭。
“我以为你知道,你跟地府熟...”
“你以为?你以为?你什么都以为?你不说怎么知道你以为就是事实?”
“我错了。”
夜机器冷冷一哼:“下不为例。”
“是。”
刎咕嘟一口,这不是女人啊,这都不是人啊,喜欢上这样的,还不如喜欢块石头吧。
好在夜机器没想血溅实验室,喃喃:“煮汤的手法不一样,那我需要找个孟婆?还是――三生石才有忆三生的功效吧,磨粉,泡水...”
手一翻,翻出令牌,盯着看了会儿,摇头:“不行,实验材料太少,还是得下去一趟。”
抬头看四人,四人忙立定站好。
“我去地府一趟,你们收拾干净,材料补充齐全,等我回来继续。”
眸子一眯:“谁再知情不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令牌一划,黄泉门现,人跳入,门散去。
刎和竹子走出来,刎走在前头,跑到药材那里看看,再跑到工作台看看,再看看丹鼎,最后闻闻药渣,并上手捻了捻。
“哎,她要干嘛呀,那么可怕。”不自觉收小声音,招呼火宝。
火宝抽了抽鼻子过去,小脸上犹带后怕,呜呜,做实验的溪儿好怕怕,不过――也格外的吸引人怎么办。
刎狐疑看着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别扭脸:“走火入魔了?”
“你才走火入魔呢。夜溪想炼个忆起前世的丹。我猜,肯定是因为之前去忆生台我们照不了前世镜的原因。”
刎看傻子似的扫他们一眼:“看那玩意儿干嘛?”
“好玩啊。”火宝理直气壮道。
那三个跟着点头,就是好玩不行吗?
刎皱眉看看他们,再看立在宽大台子前好奇的动动这个动动那个的竹子,不太相信,只为了好玩吓死个人?他怎么不能相信呢?是有什么阴谋吧?
竹子一偏头,正撞上刎狐疑的眼,不由轻嗤出声,真是阴暗的人看谁都阴暗,他的徒弟,他唯一的徒弟,他骄傲的徒弟,没他撑腰的时候都天下第一骄的徒弟,需要阴谋诡计?
骄傲如他们的人,从来实力硬碾。
夜溪很快回来,灰头土脸,一看就是被追着打了,从黄泉门里滚出来的,狼狈的整理形容,好在人看着清醒不少。
迎上一众惊吓疑惑的眼神,尴尬解释:“我去撬三生石,我就只拿一点点,一点点,”手指头比划着一点点:“谁知道鬼都没得一只的地府忽然涌出许多阴兵阴将来,根本不听我解释,直接把我打过黄泉打出来了。”
懊恼:“我还想去找个孟婆学学做汤手法呢。”
结果,滚出来之前,有个阴将吼:“没收你令牌之能。”
忙拿出令牌,叩,叩完一面换一面,结果,没一面能叩开黄泉门,四兄弟的不行,府君的也不行。
苦了脸:“不会是永久封杀吧?”
刎终于能说风凉话:“胆儿真大,去冥界撬三生石,你怎么不直接攻入阴司称王称霸?”
三生石于冥界,可比神晶脉于阳界重要多了,所有地府的运转都靠它呢,他们冥族自己送人也就罢了,外人去撬?
“没把你丢进磨盘都是你脸大。”
竹子不满横了刎一眼,但没出声,显然他想说的也是这些话。
“收了收了,不做了,等我整理下思路。”
四只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可算正常了。
夜溪换过衣裳,心里骂了声,自己穿着白大褂,阴兵来抓时,不少人喊她丑鬼,切,没审美的死鬼。
好奇问两人:“谁胜谁负?”
竹子面色不动,刎却有些难看。
夜溪哈哈大笑:“咱们喝一杯,火宝,做饭。”
好歹他烧火是强项,顺便与食小二学过几道很耐吃的家常菜。
刎心思一动:“你师傅亲临你不亲自表现表现?”
吞天和无归凤屠收拾着,只当听不见。
就听竹子稳稳的回答:“她的厨艺,不是随便谁能尝到的,我这个师傅也不例外。”
刎便撇嘴。
夜溪笑笑:“我师傅有分寸,不像某些人,老想着沾便宜。”
上去抱竹子胳膊:“诶,我和你说,龙老爷子怂恿我要他的心鳞甲,他可小气就不给,你说我能不能命令他给我?”
刎脸一绿。
竹子睃他一眼,问她:“你要那个做什么?”
“好玩。”
竹子摇头:“晚了。他的心鳞甲,在被我封印时一片一片拔散了。如今嘛,唔――你养新甲没?”
刎绿着脸不回答。
夜溪哈哈大笑,原来如此,不愧是自己的师傅,且饶过你。
火宝掌勺,做了一大桌子菜。
夜溪与自家人吃喝从来热热闹闹,但竹子食不言,她便安静的用餐,忽略桌上快速消失的食物的话。
刎与竹子道:“你说她贪吃吧,没见她执着吃喝。可说她不贪吃吧――”饿死鬼投胎呢?
竹子老神在在品着小酒:“我徒弟,不需要你多嘴。”
夜溪便挑衅的吃得更欢了。
不忘打听:“诶,你才封印五百万年,年头不算长,你以前的――部下呢?你有没有老婆孩子?师傅,他有徒弟吗?我好还是他好?”
竹子筷尾敲她:“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