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用他发热怎么好的？妈妈，你不要相信那些神神怪怪的事，现在都什么年代啦，国家还打击这些事呢。行了，不要哭了，等他吃过了，先睡觉。”
钱子叶精力旺盛，夜里还要折腾婆娘，让老母亲带着孩子睡觉。
肉吃过了，成成躺在奶奶的床上，眼睛睁着，圆圆的，他在看屋顶。
老太太给他扇扇子，拍拍他的肚皮：“乖哦，乖哦，觉觉。”
孩子不睡，这已经快三点钟了，孩子不困，老太太也吃不消，她先睡了。睡的很沉，却听见‘呃呃呃’的声音，不会是儿子媳妇搞出来的动静吧。
她翻了个身，有意无意的睁开眼缝，看到孙子还没睡，还在看屋顶。
“乖哦，觉觉噻。”
“额额额……”
这是从成成嗓子眼里发出来的声音，一直持续。
“乖乖啊，你不睡觉，想什么心思呐？”
“额额额，额额额额……”
孩子都魔怔了，她哪里还能睡得着觉，去开灯。
成成眼睛看的是空气，什么都没有，但他很认真，就对眼球就像狮子看见了兔子，恨不得把什么东西给撕开。
“乖乖啊，你怎么啦？”老太太鼻子是酸的，心是麻的，他捧着成成的脑袋，想哭又哭不出来：“我滴个乖乖嗷，你不要吓奶奶噻。”
“额额额额。额额额额。”
持续的声音，现在变成一停一停的了。
小孙子的额头很烫，小身子一惊一惊的。老太太赶紧去了东屋敲门，不敲不行！
“子叶啊！子叶啊！开门嗷！快点开门！”
钱子叶穿好裤头，门开了一条缝：“妈妈，什么事唉？还喊起来呐。”
“小成又发热了，你过去看看噻！”
“吃药嗒？”
“药还在你们房间里头呢。”
钱子叶在桌头拿了药，过来递给老人，老太太这回不迁就他了：“你上规矩啊？！儿子发热了，你不过来看看呐？！”
“好好好，行，我过去呗。”
女人也穿上了衣服，走到门口：“妈妈，成成怎么啦？”
老太太皱着眉，也气呼呼的，这夫妻两个自己往西屋去了。孩子就躺在床上，眼睛圆圆的睁着，嗓子眼里发出‘额额额’的声音。
女人嘴唇发颤，脸皮也颤颤的：“乖乖啊，你不要吓妈妈噻，你怎么啦？”
“还能怎么啦！发热了呗！吃药！不吃给他灌下去！”
老太太站在旁边，魂都不附体了：“恐怕吃药也没得用。”
“吃药没得用？”
“就是没得用唉，我就晓得那个师傅过来看一下子，根本没得多大作用。”
钱子叶现在也没心情折腾女人了，儿子头这么烫，他好歹是父亲，去穿了一件衣裳，火急火燎的：“你们不要管了！我带他去乡里头挂水！”
两个女人没反驳，钱子叶骑了摩托车，儿子坐在他后边，用衣服拧成的布绳子绑着自己的后背。
路。
很静。
湖。
很静。
这条路铺了砖头，砖头不是水泥，摩托车骑在上面也会颠簸。钱子叶没法骑的太快，但出了不少汗。他很不爽儿子不吃饭，这发热才刚好就不吃饭，肯定是饿的时间太长了，又吃那么多生肉，不发热才有鬼呢！
“额额额。”
“喊什么东西啊喊！哪个让你不吃饭的？！不许喊！”
“额额额。”
“不许嚎！”
湖面上，出现了一个黑黑的、人头形状的圆物。
成成望着那里，手冲那边指着：“额额额。额额额——额额额！”
“说过了！不许你嚎！”
“额额额！额额额啊！啊啊！！”
这说的还不听了，声音反而更大了，钱子叶受不了了，摩托车停下，架好，解开腰上的捆绑，扶着儿子两条圆乎乎的胳膊：“我跟你说话，你是不是当耳旁风啊？啊？！你再喊我就揍你！”
成成没看他，眼睛望着湖面。
“头转过来！我跟你说话呢！听到啊？！”
他顺手抽了儿子一个耳光，成成的头动了一下，它朝父亲转过来，转的很慢、很慢，还一停一停的，好像是个机器人，而且，这小东西还笑的出来。
“你特么么讨揍啊你！”
成成咧嘴，从嘴巴里爬出了一个黑东西，是蜘蛛——大个儿的蜘蛛。
他的牙齿泛黄，黄澄澄的，冲爸爸笑。
钱子叶稍微害怕了一下，马上就用衣布甩开了这个东西，可是，他却看到了湖面上那个很怪的黑球。
隔的很远，得有五六十米，没有灯光，只有轻微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黑色球，乍一看，就是个人闷在湖里头，露出一个头来。看不到脸……而已。
这种事，他听周朝年说过了，但他并不相信真有古怪的东西出来吓人。
身上没带手电筒，钱子叶胆子不小，冲那边喊了两句：“哪个啊？！哪个二逼卵子啊？！吓你爸爸啊！上来！”
水面很静，没有一丝波纹。
‘黑球’没动。
“我求求你了唉！你放我儿子回来噻，我给你磕头。”
什么人？一个女人。
钱子叶往西边看去，河岸下头，靠近水面的地方，蹲着个女人，他用手机的光照了照，是郭德富的姐姐，陈安言的妈妈。
他跟郭家没亲戚关系，但论远了的辈分，跟着田老三一起称呼，也得喊这女人一声二姨。
“二姨啊，二姨唉！你干什么呐？”
女人对着湖面作揖，压根没理他：“我求求你了，放我儿子回来呗。”
成成坐在摩托车上，指着湖面：“大多，大多。”
钱子叶晓得这家人的事，同情这个女人，但他现在必须管好自己的儿子，刚开手机看个信息，儿子就自己解开了捆绑的衣物，往湖岸下过去了。
“钱铸成！站到！”
“钱铸成！”
成成笑着蹲在湖边，手在湖边上摇摆，荡起一层层波纹。
“爸爸，大多，大多。”
虽然儿子才五岁，但他过去从来不这样，湖面上的那个鬼东西，到底是特么什么东西。他自己呢？也不敢下去。
“钱铸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