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o38章杀伐决断
“管他什么神明!”祝孟尝挥手示意拿弓来,扣上三箭拉满弦,“兔崽子,爷爷我射不死你!”距离有些远,角度稍偏了……祝孟尝屏息咬牙,还在酝酿当中,便听得一声ji响于身后升起,顷刻就有一箭离弦、流星般直往拏懒神明去,竟先于祝孟尝出了这一手,虽然力道不够猛、没把对方一箭就射死,角度却太准伤得那子一时再难提弓。拏懒神明惨叫一声,臂膀血流如注。
祝孟尝不知是哪个年轻俊杰比自己还有气魄,撇过头去正要称赞却就哑然——一匹战马疾驰而过,乍见那马背上的却是主母!一马当先心无旁骛,又驰前几步再度扣弦,给那拏懒神明再放了一箭。
“主母……”祝孟尝见她也上阵,真正是大喜过望也大受鼓舞,眼角不知怎的竟还有些湿润,老祝认识主母的时候主母就是这么不让须眉的,据说早几年魂江湖的时候还特爱上蹿下跳……可惜这个生龙活虎的主母在川东之战被太多人毁了,而今,看她恢复到当年纵横驰骋,祝孟尝心里那叫怎样一个痛快!
见拏懒神明被yin儿杀死,护**士气顿时被扼,凌大杰闻讯诧异不已,却岂能被她带领宋军逆转,即刻提起拏懒神明落下的弓搭箭再射。见他当先垂范,金军前仆后继,沉寂了半刻的天空霎时又被几轮羽箭填满,密如蝗集,铺卷向yin儿为的全部宋匪。
yin儿非但不退,更还分外眼红,带领盟军冲杀,攻势愈凶猛,那时她心里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就是这一路金军,当夜擒了娘亲去!”
宋匪?yin儿终于以这个身份,和金军兵戎相见。
娘亲?数典忘祖到这个地步,胡水灵分量已远远高过了柳月。
凌大杰看据守不利即刻出寨要亲自与她交锋,只是还没靠近她就被时青、李全、星衍、姜蓟逐一拦下……好一个凌大杰,长钺戟在手所向披靡,竟是一边纵马而来一边跟这些子轮番挑过没耽误多久!不消半刻已离yin儿仅几丈之遥。
尽管凌大杰因为那《战八方》一直怀疑凤箫yin到底是什么人跟完颜氏有什么渊源,但此刻战场哪容得半点犹疑,何况,他看清楚了她面对金军时仇恨的眼,他根本不可能想到她是谁。
眼看时青、星衍等人皆是不敌,等闲宋兵纷纷避闪,竟被这凌大杰打得人仰马翻。
祝孟尝见凌大杰挥戟急冲来势汹汹,顿生保护主母之念,大喝一声抡起大刀,一夹马肋旋风般往凌大杰卷,刀光如电,喊声如雷,气浪直接反冲,凶猛程度,不比凌大杰差多少。
对方是高手堂的人祝孟尝当然了解,比武擂台上老祝输定了,不过,战马上搏,未必你强,想我老祝,也算戎马了半生!
刀戟相煎,削砍刺铡,气焰白热,马打盘旋。真险,却真是精彩,祝将军半点都没输给那凌大杰!
“祝将军,打得好!”凌祝二人僵持之际,yin儿毫不懈怠,下令攻城拔寨。
经孟尝力挽狂澜,听yin儿一声令下,时青等人也都回到阵前搏杀,而适才被冲散开来的宋军,阵脚又重新自地稳住,一股脑儿冲了上去,与金军前来应战的一支又一支精锐们打……
犬牙交错、阵线推移、相互咬合、进攻遭阻,往复循环,一波三折,但终是往胜利的方向去!
照着这样的趋势,原本拿下冯张庄不成问题。却在这正月廿三黎明,金军竟从月观峰向冯张庄增兵,实在是祝孟尝等人都始料未及。
天外村兵力,自不能以卵击石,逼不得已又倒回去,好在三军因这场胜仗而振奋非常,yin儿知道当己方已转守为攻,天外村不会再有过往危机,还是金人比较需要担心了。阳光碎裂在这片狼藉的战地,yin儿嘴角露出个轻松的笑。
然而,一想起胡水灵去世、林阡至今都杳无音信,心中总是既伤又忧……
偃旗息鼓后,yin儿听了完整的大崮山、摩天岭之战,才知林阡为何救不了胡水灵——大崮山之战,徒禅勇不该杀,否则金将们不会被ji;而摩天岭之战,林阡若早知娘亲比自己更加懂他、更加和他有作战默契,根本不会依言孤身前往,而更可能选择虚晃一招强破金军……奈何,这一切终是生了,黄掴的洞察实在太准,也许这就在黄掴的意料之内。冥冥之中,茵子的失踪、自己的病重都在帮黄掴、最终竟将娘亲陷于至险,纵是林阡也失策、不敌……但yin儿猜想,娘亲和胜南最后既然见到了,就一定是冰释前嫌的。
为何明明已经往最好的方面想了,背离了人群、独自抱着牛犊时,竟仍是克制不住眼泪,娘亲,我终是学不会你的腊八粥,因那之中有你对胜南的无尽母爱。心中一恸,可我曾多么希望,你我一起给他做菜吃……锯浪顶上**紫烟有的,胡水灵却不可能有了。
那胜南呢,他现在可好?yin儿比逐浪更懂饮恨刀的危害,也更加担心林阡。原先林阡不可能连着爆两次,恐怕还被黄掴算准了会内伤作而死,结果胡水灵以她的死终结了黄掴的计、却意外地刺ji了他忽略内伤第二次爆,且摩天岭这场滥杀还轻易调顺了他在大崮山第一次爆时的魂气——黄掴带宋军旧将赴战,是摸清楚林阡不可能愿意滥杀,然而黄掴没算准胡水灵咬舌自尽、林阡连续两次爆史无前例、林阡的这场滥杀更加空前绝后……
只是,这不该有的第二次爆,阡该如何承受代价?那会提升战力却同时也加剧内伤,且滥杀的后果他终究需要面对……
当年在魔门屠杀神墓派和金北七**十,他虽在人前极力掩饰伤怀,还是被她现他的自闭加重、远离人群、玩火自残,阡不是圣人,会有做错了的时候,会有连他自己都不信他自己的时候,会有心魔,会有失意,会有低谷,自暴自弃。
那时她就下定了决心对他说,会爱这双饮恨刀的每一次成功和失败、荣耀与挫折,无论对错、得失,所以连后来他和联盟内斗了,她都一直站在他身边无条件支持;哪怕他竟放下了他的饮恨刀,yin儿也没过问过分毫——因为yin儿不信啊,林阡你会放下饮恨刀吗。你就算放下了,也会重新拾回来!
英雄有泪不轻扬,但亲人离去、伤魂麻痹都是应当,何况胡水灵值得这样。林阡有多痛yin儿体会得到,这股悲当时就化成了戾气与凶狠,还将会沉淀为无穷的战力与杀意。而此刻他瘫倒在哪里、醉卧在何处还需问吗,那是征人,瘫倒必还在阵地,醉卧必还在沙场。所以她了解,阡现在不回来不是逃避,而只是良知驱使、不恢复正常绝不回来。一回来,必将继续杀伐决断——她唯一要做的,和海逐浪一样,在他回来之前,为他守护一切。
“主母。”这时屋外传来祝孟尝的声音,yin儿回过神来,看着挂彩的他裹得跟粽子一样,不自禁地笑了起来,这些热血澎湃的将士们啊,所幸这个残忍的世界还有他们在:“怎么了祝将军?”
“那个邵鸿渊怎么处置?大伙儿都在等主母话。”祝孟尝大大咧咧问。
“他是时青所擒,听凭时青决定。”yin儿回答。当夜战事为重,yin儿被迫答应了时青,如今虽已时过境迁、时青不可能再像当晚那般失控、也本来就没有逾权可能,应该会跟大家一起听从她安排……但yin儿不想改变决定。时青是个多疑之人,yin儿必须遵守诺言,方能与他建立互信。
“给时青?会否不合主公想法?……邵鸿渊不仅是时青si仇,更是盟军公愤……”祝孟尝一愣。
“祝将军,时青寨的弟兄,也终将归顺林阡,成为盟军中人。”yin儿说,“盟军不缺区区这一颗头颅,盟军却永远缺人才。”
“主母说的是。对了对了,主公应该也是这么想的!”祝孟尝茅塞顿开。
“嗯,他一定好好招呼邵鸿渊,泄了盟军所有人的愤。”yin儿说。
“我这就把邵鸿渊带去给时青。”祝孟尝点头。
yin儿见祝孟尝下去,忆起那夜邵鸿渊惨状,总是诸多不忍,而危难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却令yin儿挥之不去,yin儿有种直觉,邵鸿渊察觉出了自己身世,否则他不会有半刻愣神。然而,再多的yin儿也无从探知了,无从知道,邵鸿渊在撞见从前幸运的一刹那被从前种下的祸杀死,命运和战争一样,永远都是黄雀在后。
“盟主。”午后,李全、姜蓟也来见yin儿,告知她打援的金军主将,竟是那位日月天尊岳离。也难怪冯张庄形势忽然转折了。
“岳离……?”yin儿觉得蹊跷,金将在泰山战场的分配黄掴一定是有用意的,明显也一样捉襟见肘不能有大幅变动,而今虽然冯张庄危急,也不至于调这么快,更不该调到岳离头上去……何况是黄掴还狼狈不堪的同时。
yin儿的心咯噔一声,登时脸色变得惨白:难道,难道说,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