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响起的狼嚎,让我们都停下了动作,老奎班长给另外四个和我们同行的士兵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五人拿起了背上的步枪,挡在我们五人跟前。
当时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好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戈壁滩上,太阳坠到了天边,远远地看上去地平线都是弧形的。
狼嚎好像是从那远方传过来,可又像是就在耳畔响起。
“教授,不会真的有野狼吧?”
陈爱民因为白天中了暑,这会还没完全恢复,本就透着苍白的小脸,这会被那狼嚎一吓,就显得更没血色了。
“怕啥,不就是几只狼嘛,八爷保护你!”
陈八牛也从驼峰的行囊里抽出了工兵铲,递给了我一把,他则是提着工兵铲挡在了陈爱民的跟前。
我紧握着工兵铲看向了老奎班长,等我看到老奎班长和我一样紧握着手里的步枪,喉结在上下移动,汗珠子顺着额头往下滚落的神情,我就知道这下糟了。
耳畔狼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天色越是越来越昏暗,几双幽绿冰冷的眼睛不知何时,从我们躲避的山坡顶上浮现了出来。
“啊!”
陈爱民吓得尖叫了一声,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我见状慌忙跑过去和陈八牛,提着工兵铲把周建军他们三个挡在了身后,老奎班长则是领着其他四人,挡在了另一边。
山坡上那幽绿色、碧蓝色的眼睛越来越多,无一例外,那一双双眼睛全都透着寒意,盯着我们像是刀子割着皮肉一样让人遍体生寒。
我只是扫了一眼,心就凉了半截。
戈壁滩里有狼,这一点早在出发前,老奎班长就跟我们说过。
我也知道狼这种东西,狡猾又凶残,而且多是群居,一般七八只左右就是一个狼群。
可我们遇到的狼群,起码也有二三十只。
山坡上,几十双幽绿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盯着我们的骆驼,那眼神凶残冰冷又贪婪,借着朦胧的夜色,我看到几头狼已经匍匐下了身子,嘴角的獠牙露了出来,粘稠恶心的口水正滴答滴答的往下流着。
我知道,那些狼还没马上扑上去,是在等待着头狼那一声代表发起进攻的嚎叫。
嗷呜!
骤然响起的一声狼嚎,瞬间打破了戈壁滩上的死寂。
下一秒钟,群狼就从山坡顶上,朝我们俯冲了下来。
那些狼,并非是胡乱一气的冲下来,它们有的朝左边、有的往右边,有的朝我们后面绕了过去,不一会就把我们给包围了起来。
“特娘的,这些畜生还特么懂战术!”
陈八牛狠狠朝掌心里吐了一口口水,嘴上虽然还很硬气的骂骂咧咧,可实际上那家伙的腿肚子已经开始打颤了。
我也好不到那里去,一颗心都快跳了出来,至于周建军他们三个,周建军还好些,年纪稍小的陈爱民和赵建伟,早就吓得不会言语了。
“小关同志、小陈同志,这些畜生马上要进攻了,打起精神来!”
老奎班长握着步枪的手几次松开又几次握紧,侧过头朝我们大喊着。
按照狼群的习性,它们一旦锁定了猎物,会慢慢把猎物包围起来,然后等到头狼发号施令之后,就会有几头狼先一步发起进攻。
这一点像极了旧时候人类行军打仗的常用策略,大概也是那句虎狼之师的由来。
终于,三头狼慢慢匍匐着身子,死死的盯着我们,猛地纵身一跃扑了上来。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到狼这种生物,而且还是货真价实的野狼。
怎么形容,那些狼个头也许不如动物园那些膘肥体壮,甚至于都有种皮包骨头的感觉。
可它们的爪子、它们的獠牙,它们身上的毛发,都不是动物园关在笼子的那种狼可以比拟的。
“快!”
“快把火把点起来!”
老奎班长回过神来,扯开嗓子朝我们大喊了起来。
我和陈八牛缓过劲来,手忙脚乱的就跑去行囊里翻找提前准备好的火把。
砰!
另一边老奎班长他们已经扣动了扳机,震耳欲聋的枪声混杂着狼嚎,似乎是构成了一曲代表死亡的哀乐。
扑在最前头的一只狼,肚子上挨了一枪,大半个肚子都被打烂了,内脏混杂着鲜血流淌了出来,血腥味马上就弥漫了开来。
砰砰!
接连又是几声枪响,打头阵的那几只狼,不是被打穿了肚子,就是被打爆了半个脑袋。
可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同伴的死亡,这些东西压根没有吓退群狼,反而是让那些畜生眼眸里凶芒更加浓郁了起来。
而我和陈八牛,手忙脚乱之下,那柴油打火机怎么也点不着。
“特奶奶个腿,这些畜生都疯了?”
“枪都不怕了?”
“赶紧把火把点起来,现在是旱季,这些狼饿急眼了!”
老奎班长他们用的还是那种老式步枪,打一枪要上一次子弹,他一边上着子弹,一边朝着我两大喊。
这会虽然依靠着枪声,暂时震慑的那些野狼没有继续扑上来,可我们依旧是被群狼包围在了中间。
那些野狼见我们手里拿着枪,竟然分出去一批朝我们的骆驼发起了进攻。
那些骆驼被野狼一追捕撕咬,立马就跟受惊的兔子似的,朝着我们就奔了过来。
本就混乱的场面一下子就炸了锅,而那些野狼,也开始从四面八方朝我们发起了猛攻。
老奎班长手下的一个士兵,一个不留神就被扑到在了地上,紧跟着两三头野狼就蜂拥了上去。
虽然老奎班长反应迅速,马上调转了枪口,可还是慢了一步,那些野狼大概真像是老奎班长说的那样,饿急了眼,这会好不容易扑到一个,一上口不是咬脖子就是啃肚子的。
我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一个同伴,在几个呼吸的功夫里,就被一群野狼硬生生咬断了脖子,他还没有完全断气,就躺在血泊里不断颤抖着身子,眼睛里全都是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眼看着战友葬身狼腹,老奎班长他们也红了眼,端着枪大吼着不断朝那群狼射击。
关键时刻,我和陈八牛也把火把给点燃了起来。
“快,把那些梭梭给点了!”
我看到不远处有一片梭梭,就朝陈八牛大喊着,我两不顾一切冲过去把那些梭梭给点了。
顿时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山坡,不管是狼还是老虎,也许它们不害怕猎枪,可它们一定害怕火,特别是冲天的大火。
也许真的是我们命不该绝,恰巧戈壁滩上刮起了大风。
点燃的梭梭被风一吹,火借风势烧的更旺了,在加上老奎班长他们红着眼不断开枪射击。
终于那几十头野狼朝后退了,老奎班长回过头朝我们大喊道:“别愣着,快去追骆驼!”
“骆驼没了,就算咱们不死在狼嘴里,也得死在这戈壁滩上!”
我和陈八牛回过神来,他背起早被吓瘫的陈爱民,我搀扶着周建军,跟着老奎班长他们顺着骆驼逃窜的方向追了出去。